第77章 謊言 餘氏用命換申屠海
第77章 謊言 餘氏用命換申屠海
百裏翊看着不遠處另一個自己, 蹙眉,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想瞧他下一步會如何。
申屠海亦不明所以:“你是何人?”
黑袍百裏翊輕笑兩聲後道:“我是給你力量之人, 是你的恩人。只不過此時你無須知曉其中深意, 你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申屠海聞言, 當即朝着黑袍百裏翊跪倒,無比虔誠地連連磕頭:“請給我力量, 我需要力量。”
季言心篤定:“那人不是百裏翊, 究竟是誰?”
此話一出,白澤不明所以:“你怎如此肯定?”
百裏翊亦側頭好奇看着季言心。
“這還不簡單麽?”季言心仿佛是聽了個荒誕不經的逸聞, “那人的言行舉止與百裏翊截然不同。不知為何, 總有種感覺。那人語氣言辭, 頗有種陰陽怪氣之感,一聽就不是什麽光明磊落之人。”
白澤不明覺厲:“你真是心思細膩。”
“再說了, 百裏翊可不會穿黑色衣裳。”
百裏翊聽聞季言心如是說,心下不免有些感慨。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如此了解自己了麽?
季言心扶着身前的一棵樹, 伸長脖子:“快看看那冒牌貨要對大海做什麽?”
“別磕了, 起來。”只見黑袍百裏翊伸手撫上申屠海的頭頂,停留片刻後離手, 又道,“去吧。”
申屠海一臉茫然:“去……哪兒?”
可黑袍百裏翊已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句話,回蕩在先祖林:“去攪亂整個晶石山, 直至整個黃泉海域。不久後的将來,你将成為新的妖王……”
緊接着,申屠海還未晃過神來, 便被一股力量推進了唯一留下來的生門。随着他進入的瞬間,整個先祖林地動山搖,妖王們的墓碑上,妖王印齊齊閃爍明滅,波及到海域攪起狂風巨浪,而處刑樂游之地,已然風平浪靜,死一般沉寂。
待申屠海從生門中出來時,他已得到初代妖王的精魄以及秘法。他眼神癡迷地瞧着自己手心,欣喜若狂:“我申屠海有力量了!日後我便要做妖族最尊貴之人!”
良久,他才平複下來。好奇心驅使,他想回到樂游處刑地去看看。只是他到此前那無人島時,肉眼可見處,無論天上地下,皆是一片黑暗。黑水之畔原本雖帶個黑字,可水卻是青色的,如今不知是否因天色太暗的緣故,看上去已是名副其實的黑。
季言心在不遠處也悠然感嘆:“可惜了,沒看到後續。”
可就在她話音剛落時,茫茫黑暗之中,有一抹絢麗的光亮起。光裏五光十色交織,卻是逼人的寒冷。一行人包括申屠海定睛一看,竟是只孔雀自黑暗裏重生。
季言心抑制不住好奇,上前幾步:“是樂游!樂游的真身就是孔雀。”
百裏翊無聲嘆了口氣,怕申屠海瞧見季言心,便随手展開結界,輕聲道:“去看吧,現在申屠海不會看見你。”
季言心笑得燦若繁花:“你真好。”
申屠海第一次見這麽美麗卻令人心生畏懼的鳥,想靠近又有些害怕。猶豫之際,因腳下一片黑暗,險些摔倒。本能使他連忙捂住嘴,怕驚動了那只孔雀,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事實證明申屠海的顧慮是對的,只見那孔雀褪去華麗羽毛,竟幻化成一個人形。正是此前被千條鎖鏈束縛,在海風中飄搖欲墜的樂游。
樂游跪坐在地上,朝着眼前伸出手,申屠海這才看見在樂游前面一直站着一黑袍人。那人正拉起樂游朝他伸出的手。
申屠海壯着膽子正想上前幾步看清是否是方才先祖林那人時,卻被一團突如其來的紅色氣團擊中。
申屠海當即不省人事,自然季言心一行人未曾看到後續。
一陣眩目的光炸裂,待其消失不見後,一行人已随着申屠海來到晶石山棚屋中。
外面亂作一團,有天火降臨,落在晶石山各個角落,火勢蔓延開來,盡管所有人都在奮力壓制,可是即便有修為的人,都對天火束手無策。
餘氏拿着從淩豹那兒得來的法器,在申屠海榻前展開保護結界,卻是焦躁不安。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申屠海,手足無措,除了止不住地流淚,不知如何是好。猛然間,她想起那黑色匕首所化的金創藥,踉跄着東翻西找總算找了出來。打開一開,好不容易舒出一口氣:“還好還好,還有一半。”
餘氏忙用手指抹了金創藥,欲塗在申屠海受傷的地上,可下一瞬她又急得落下淚來,因為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傷口。
她抱住申屠海,拼命晃動他的身體:“大海……大海,你快醒醒,你別吓為娘。”
申屠海朦胧間睜開眼睛,季言心卻在第一時間給他施來個定身咒,見他眼睛還半睜着,又幫他阖上。
百裏翊問:“你這是做什麽?”
季言心答:“等下大海醒了就要去殺那管事了,殺了管事就會接着誤殺餘氏。按這麽下去的話,他的執念依舊解不開。得在那之前,讓大海徹底消除對餘氏的恐懼,神屠才會醒來。”
“你要如何做?”
“大海想必是糟了那黑衣人的重創,他完全清醒過來時晶石山已完全亂作一團,我現在就要讓他醒來,保持清醒,但是不要有任何動作,在餘氏看來他兒子面臨生死危機。”
聞言,百裏翊并未多說,而是給申屠海提內輸送去靈力,讓他恢複。可百裏翊收回手的時候,眉頭緊蹙。
季言心瞥見,詢問:“怎麽了?”
百裏翊:“他方才是被魔氣所傷,而那個黑袍人應當只會是先祖林裏,那個假扮我的人。”
“假扮你……連你的能力都能假扮麽?還是說那人本身就是一個魔族。”
此時白澤偷偷看了眼百裏翊,又立馬收回視線,小聲道:“可是魔族……早就覆滅了。”
季言心:“在這夢境中也無法探得真相,先把大海的事解決了,等申屠醒來問問申屠,說不定有線索。”
語畢,她跑出棚屋,裝作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餘姐姐——餘姐姐!”
她自棚屋外跑到餘氏身邊,拉起她的手就要逃出去:“餘姐姐,你真的在這兒,外面太危險了,我祖上世代修仙問道,我也算是這一輩裏的佼佼者。憑我一己之力雖無法壓制住那些天火,可護着你不在話下,快跟我走吧。”
“不……我不走。”餘氏淚眼婆娑瞧着季言心,而後陡然反應過來,朝着季言心跪下,“妹妹求你救救我兒。”
季言心又裝模作樣地探了探申屠海氣息,修眉緊鎖,一臉為難:“這……不大好救呀,姐姐我跟你說句真話,這孩子活不成了,你趕緊走吧,能保住一命是一命。”
聞言餘氏登時癱軟在地,拄着地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期期艾艾道:“不……我,我怎能……丢,丢下大海。”
“姐姐莫怪我直言,我第一次見你時,便見你毒打這孩子,我認為女人還是該自私點兒,多為自己着想,快走吧,留着命再說別的,他沒救了,你不走的話,只會成為你的負累。”
“不……不!”餘氏瞧着季言心的眼神充滿惡意,而後好似用盡全身力氣抱住她的腿,“妹妹,求你救他。”
季言心止不住地嘆氣,半晌後才道:“我确實有法子救他……可是……哎……”
餘氏眸子一亮,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迫切朝季言心磕頭:“妹妹求你,無論用什麽法子,請一定要救救大海。只要能救他,就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姐姐……”季言心扶起餘氏,聲音裏滿是凄涼,“想救你兒子,确實……要用你的命來換。”
餘氏愣了片刻,轉而是豁然欣喜:“大海有救了真好。我這命……本就是留給大海的……”
“可我不懂,如今看來姐姐很愛大海。為何平日裏卻總是不待見他的模樣?晶石山都傳言,姐姐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餘氏輕嘆一聲,心中有苦:“妹妹不知,申屠家乃最強的九頭蛇後代,九頭蛇一族生下來只有八頭,需手刃至親後,方可有機緣覺醒成九頭。只是第八代家主深覺此法殘忍,舍棄後族中慢慢有了人情味,可家族也随之日漸衰敗。到大海這一代,竟淪為罪奴,我不想他一生受盡欺辱,被人踩在腳下。只有對他百般折磨,大海認定我是個心腸歹毒的母親,最後讓其将我殺死,才有可能成為九頭蛇。”
季言心聽了餘氏的話,不由得陷入短暫的沉思,腹诽着:“神識裏是申屠海親自殺死餘氏,可過了兩千年,他依舊沒能成為九頭蛇。”
見季言心不說話,餘氏再開口請求:“請妹妹一定要救活大海,我的命随意拿去就行,只是我還有個請求,用我的命換回大海後,還請為我吊一口氣。等大海活過來,趁亂尋一個契機,讓大海将我殺死”
“哎……”季言心長嘆一聲,“那我成全姐姐,只是不知大海可還有機會知曉你的苦心?”說這話的時候,她看着的是看似不省人事的申屠海,其實方才那些話,他早就聽了進去。此時被定身咒束縛,定是心中煎熬生不如死。
“千萬莫要讓大海知道,讓他日後為自己而活,沒有一絲牽挂。”
季言心随手掏出一顆珠子,開始忽悠餘氏:“姐姐你閉上眼睛吧,我要将你神魂抽離在這顆珠子裏,再轉移給大海。”
餘氏聞言閉上眼睛,卻沒有等來任何痛苦。半晌後,聽得季言心讓她睜開眼,她好奇問:“已經取出我的神魂了麽?為何我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季言心故作高深道:“此乃天機,不可随意洩露,不出片刻,我便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海。”
餘氏也不多問,不舍地看了申屠海一眼,轉過身道:“這些年我存下些細軟,我這就去取來,請妹妹在我死後随意找個緣由交給大海。”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季言心這才悄聲對動彈不得的申屠海道:“你母親為你謀劃得如此深遠,望你日後放下對她的恐懼。你要記得,這是一個夢,待你夢醒了,你還有機會與你母親見上一面,所以你一定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