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兒戲 季言心方時宴雙雙當上國師……
第52章 兒戲 季言心方時宴雙雙當上國師……
宮中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青龍位上的摘月樓青天白日下被雷劈。可奇就奇在,一切完好無損,唯有赤金瑞獸被劈落。此瑞獸在摘月樓建成之日, 作為宮中氣運的象征, 鎮守在頂端, 俯瞰八方。
宮女太監們皆私下議論起來。
“國師何曾出過錯!如今他選的青龍位,建的摘月樓, 卻遭雷劈!這算是天罰麽?陛下會對國師降罪麽?”
“要我說, 便是國師近日來的所作所為,實在倒反天罡, 老天都看不下去喽。”
“國師不會被什麽邪祟附身了吧?才會做出諸多一反常态的行徑。”
“有沒有被邪祟附身不知道, 但我覺着八成天罰, 但願我們不要跟着遭殃才是。”
方時宴與季言心在前往祈年殿的路上,經過摘月樓時, 正好目睹那驚雷。一連八道,明晃晃地由八個方位齊齊劈向摘月樓頂的瑞獸。
引路的小太監被那兇猛的氣勢吓到腿軟,當場跌坐在地, 要說那八道天雷是巧合, 他打死也不信。
小太監聲音顫抖:“這這這……這是天……天罰!”
方時宴安撫道:“小公公莫要驚慌,待我去查探一番。”随後給季言心使了個眼色。
季言心扶起還癱坐在地的小太監, 語氣關切柔和,明面上在安撫, 實則說出的話愈發讓人害怕:“小公公莫要害怕,縱使是天罰, 要被挫骨揚灰,乃至魂飛魄散,像我們這等小人物, 也是排在最後的。天塌了,自是有大逆不道,觸怒上天之人先頂着,之後的事一切都來得及。”
無須多久後,國師夜無炁觸怒九天之上的仙神,遂降下天罰警示的謠言,便在此時于這個小太監心底開始生根發芽。
在方時宴還未查探歸來時,昭帝已帶着群臣來到摘月樓前等待。所有人都不敢言語,生怕說錯一個字,便會給自己引來禍端,皆心懷忐忑望眼欲穿,願方時宴盡快查明緣由歸來。
約莫一炷香後,方時宴自摘月樓飛身而下。
見方時宴要行禮,昭帝迎上前一步,道:“事關重大,禮節便免了,可查明了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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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方時宴正色道,“此前我便說過宮中有東西在壓制龍脈,如今天降八道雷,不知是否機緣巧合,方才去查看之時,叫我發現了那壓制龍脈之物。”
此言一出,除了昭帝,衆人皆驚。宮中竟然有東西壓制龍脈!這影響的可不只是陛下,而是整個大昭的國作氣運。
昭帝眸間染上一層寒霜,問:“是何物?”
方時宴道:“回陛下,雖壓制了龍脈,可卻不是什麽邪物,反倒是一神物。”
昭帝眸光一動:“仔細說來。”
“此神物非一般神物能比,應當是上界流傳而來,擁有神力,安置在青龍位上,表面看去能使國運昌隆,實則日子一久便會神力受阻,風水不受。想必此神物已在此百年有餘,才會造成如今龍脈被壓制的局面。”
昭帝若有所思:“如何解?”
方時宴答:“重新尋一處寶地,将神物遷出,可維持五百年。五百年後,需再次遷移,便可保大昭鼎盛繁榮。”
昭帝擡首看着眼前的摘月樓,沉默良久,似是心有所思,似是透過摘月樓,看向了極其遙遠的某個過去。
而後,他語氣平靜卻冰冷,道:“此事容朕好好想想。”
方時宴道:“草民遵旨。”
“日後莫要再以草民自稱。”昭帝高聲道,“既然夜無炁沒了蹤跡,那方時宴與方時心便也是我大昭的國師。”
群臣心如明鏡似的,卻不敢多言。昭帝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什麽叫“也是我大昭的國師”?言外之意有兩層,一層是既然夜無炁擅離職守,那便找個能人來收拾你的爛攤子。另一層則是回以夜無炁先斬不奏,随意找了個人做了司業,國師之位,便亦可做兒戲。
近日驚天動地之事,可謂一件接着一件,樁樁件件皆在朝臣意料之外,卻又合乎情理。
禁軍再度來報:“陛下,宮門外求見滄夷族大人的人,多到快壓不住了。”
“去告訴他們,如今方時宴兄妹二人乃我大昭國師,朕會擇一處最恢宏的府邸,賜作國師府。屆時滄夷族秘術現世,允許臨安城白丁與通過九天塔六十層的修道者前去拜會,共沐福澤。”
語閉才詢問方時宴:“你兄妹二人可有異議?”
兩位新國師齊聲道:“陛下聖明。”
今日之後,所有人都以為夜無炁會有所行動作為,可他依舊悄無聲息。就連國子監都說,國師大人已許久沒來過了。
國子監內。
新上任的祭酒大人好生奇怪,衆學子都懷疑,這位大人莫不是想将國子監毀在自己手裏?前祭酒只是廢柴,卻并不禍害學子,新祭酒不但修為高深莫測,心思亦是匪夷所思,禍害起人來眼都不眨一下,堪稱荒唐至極!
國師還來的時候,祭酒大人只一臉冷漠,能說一個字訣不說兩個。如今國師好些時日不來,學子們從未想過,原來祭酒大人也愛說話,更愛折騰人。
“今日投壺,誰能拔得頭籌,以後早課都給他免了。”
此話一出,平日裏不思進取,貪圖玩樂的學生樂開了花。殷、宋兩位司業出面阻止,卻被祭酒大人動一動指尖,将人丢出國子監外十裏地。
“明日考你們風縛術,誰能得我心意,必有重賞。反之,必有重罰。”言外之意便是,能不能做到,做得好不好無所謂,我看得順眼最重要。假若誰讓我不順眼,便不會讓其好過。
學生們夜裏輾轉難眠,皆在思索要如何做,才能得了祭酒大人心意。
到了考試那日,祭酒大人更是語出驚人:“你們對着彼此用風縛術吧,誰的術法有花樣,能維持越久,便能得我心意。”
語畢,還未等衆人揣摩祭酒大人的話,他又道:“不限于人,只要是國子監中的一切,皆可。”頓了頓,他又加上一句,“要是表現得中規中矩,便卷鋪蓋走人吧。”
何為“有花樣?”何為“一切皆可?”何為“中規中矩便卷鋪蓋走人?”中學生聽祭酒大人說話,好似在聽天書一般,皆愁容滿面,不知如何開始。生怕惹他不高興了,被逐出國子監,那會成為臨安城未來幾日的笑柄。
平日裏勤學苦修的學生們變得束手束腳,有将落葉靜止的,有将光靜止的,更有甚者,将人意識靜止。
祭酒大人厭惡地睥睨了一眼,懶洋洋道:“滾,以後若再見到你等,便将你們全都扔進埋骨坑。”
學生們愣住,皆以為祭酒大人在同他們開玩笑。愣了半晌沒人動彈,祭酒大人怒了,隔空随手抓了一人,束縛住其喉嚨,只一瞬間,那學生整張臉又紅變紫。片刻後,骨頭收緊摩擦的聲音在眼下沉悶的氣氛中,清晰可聞。那人幾乎沒了呼吸,中學生色變。
“祭酒大人饒命!學生愚笨着實不适合繼續待在國子監,可否允許學生回家去?”
“滾。”
“祭酒大人,家中父母常年駐守邊塞,祖父上了年紀,近日寒疾發作,我得去守着,短時間內怕是無緣再在國子監學習了。”
“滾。”
“祭……祭酒……大人……我……我那個……”
“滾。”
司業不在,經過祭酒大人的折磨,三強寧弈最終站了出來。
他不卑不亢,直言不諱:“祭酒大人,你不能這般。如此下去,學生們如何變強?我等在國子監修習,本就是将來為大昭效力,你将人逼走,誰來守護大昭?”
祭酒大人反問:“貪生怕死之人,不滾留着過年給國子監貼對子麽?”
寧弈竟無法反駁,思索了片刻才道:“祭酒大人這般行事,敢問學生們如何變強?”
百裏翊瞥了一眼寧弈,真是一副死腦筋,什麽仙人撫額,莫不是抽走了他的慧根。便問:“你口中的變強為何?鋤強扶弱?還是只以自身的力量壓倒一切。”
果不其然,寧弈的回答在百裏翊意料之中:“自古以來強者為尊,只有夠強大,才能做那第一人。鋤強扶弱這等小事,學生覺得不應當占用我變強的時間。”
百裏翊蹙眉,又問:“犧牲你一人與犧牲整個國子監學生,你如何選?”
寧弈的回答得理直氣壯:“當然是犧牲整個國子監學生。”
衆學生咋舌:“好你個寧弈,仙人就是這麽撫你額的?你還有沒有心?”
祭酒大人眸子裏浮出一抹殺意:“你作此選擇可是因為覺得他們修為都不如你?”
衆學生将這明晃晃的殺意看在眼裏,皆心驚肉跳。
寧弈只覺理所應當:“那是自然,弱者只能被淘汰。”
“好,好好。”祭酒大人一連說了三個好,眼底殺意愈發濃烈,恐怕除了寧弈誰都看得明明白白。
就在衆學生膽戰心驚,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時,祭酒大人出乎所有人意料道:“今日考的風縛術,只要你能将其與學子懸于日下一個時辰,不得動彈絲毫,我便教你如何變強。”
荒唐!荒唐至極!這到底是國子監祭酒?還是要拿人祭天?!此言一出,又有一批學生連滾帶爬逃離了國子監。
祭酒大人折騰學生們便也罷了,尤其愛折騰祁司業。私下裏都在傳,二人是在争國師大人的寵愛呢。
只不過,相比對待學生們,祭酒大人對祈司業的行為顯得未免有些……幼稚?
見祈司業在樹下納涼小憩,祭酒大人便将他頭頂的大樹悄無聲息地連根拔起,還在他頭頂幻化出一個太陽,瞬間曬得祈司業白皙的臉上幹裂起皮。
還有學生見到,祭酒大人會故意在祁司業的吃食裏下瀉藥。用量之大,藥效之歹毒,即便祁司業修為高深,也經不住折磨。
以至于後來祈司業連國子監的水都不敢喝一口。
祁珩走在來國子監的路上時,擡眼便見着諸多學子靜止懸于高空,乍一看着實有些瘆人。
祁珩自言自語,越說表情越凝重:“可是那祭酒又在搞什麽鬼?”話才說完,他想到自己完全打不過祭酒,苦笑着轉身,幹脆躲着他算了。
可才折返了幾步路,祁珩又連連嘆氣停了下來,愁眉不展:“不能再耽擱了,如今只有這一條線索了。”說好的當了司業能上朝,可那國師也不知去哪兒了,此事一再被擱置。如今即便那祭酒厭惡自己,也只好試着去求求他。
于是祁珩只好硬着頭皮,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國子監。
只見祭酒大人,雙手環抱像根柱子一般,筆直地站在中庭,才瞥見祁司業,便陰陽怪氣道:“都這個點了,祁司業才來?我還以為你适應不了國子監,回門派繼承家業去了。”
學子們心中五味雜陳,祭酒大人對祁司業的一言一行,果真是在意過了頭。別的學生即便日上三竿才到國子監,也能得祭酒一人溫柔以待一整日。只要換做祁司業,祭酒大人專門給他記着,稍微出一點兒差錯,便扣他俸祿。
半月不到,祁司業的俸祿都被扣光了,可令衆人匪夷所思的是,縱使這般,祁司業也不願離開國子監。
國子監啊,還真是怪人怪事層出不窮。
祁珩面帶微笑,走上前去:“祭酒大人,可否帶我上一次朝?祁珩感激不盡。”
百裏翊冷漠:“不。”
“你不是想趕我走麽?你帶我入宮一趟,回來我立馬便離開國子監,保準你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我。”
百裏翊這次沒說話,只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
祁珩強壓胸中怒火,欲耐着性子再度開口:“我并非……”
此時一個少女的聲音打斷了祁珩,她的聲音似是從國子監上空傳來:“空心,空心你在麽?”
祁珩昂首翹着瞧着,好奇是怎樣的女子來國子監,不走正門,你說她做賊似的吧,她的聲音又清晰可聞。
百裏翊蹙眉,不看聲音傳來的方向,依舊一副淡漠的模樣,只是眉宇不自覺皺起。
少女聲音再度響起:“既然你在,怎的不理我?”
随着聲音落下,只見一少女從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
祁珩看着少女出神,半晌後道:“是你,真的是你!”
此言一出,季言心與百裏翊面面相觑,明明戴了幻顏簪,祁珩所言,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