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長生 方時宴獻計昭帝長生之道
第42章 長生 方時宴獻計昭帝長生之道
百裏翊與一行人商榷了後續計劃後, 準備離開。他飛身上了琉璃屋頂,季言心急急追了上來。她剛要開口留住他,另一個身着輕甲的身影也追了上來。
來人是沈夏年, 他拿着長槍指着百裏翊:“大膽賊人, 竟敢在小爺眼皮子底下這般明目張膽!”随後又對季言心道, “方姑娘,這賊人偷了你何物?”
季言心語塞, 這守心閣裏年紀最小的沈夏年, 亦是最沖動的一個,且內心戲十足, 總是看到風便以為暴雨将傾。
“不是賊不是賊。”季言心忙擡手壓下沈夏年的長槍, 解釋道, “他算是我半個滄夷族人,我們自小一起長大, 只是來王宮的第一日,他便被國師要去當弟子了。”
“原來如此,看來是在下孟浪了, 對不住。”話才說完, 沈夏年做了個告辭的手勢,離開了屋頂。
百裏翊問:“他便是東方玥派來保護你們的人?”
“嗯。”季言心點頭, 看着沈夏年逐漸走遠縮成一個點的身影,心中忽地無限感慨, “來的人都是守心閣的人,我還以為我和神屠都死後, 守心閣也不複存在了。”
“你和那個傻子關系很好?”
“自然,雖然我們相識只短短三載,但我們的并肩作戰, 昭相處,早就當彼此是親近之人,就像招搖山的同門。”
“親近之人?”百裏翊聽得季言心這般言語,陡然間想起下帝王陵自己被困星境後,季言心找來為他殺紅了眼的模樣。不知道自己對季言心來說,又是什麽?轉念一想,他們相識才幾個月,百裏翊不知道在生季言心的氣還是在氣自己,聲音裏有了疏離感,“與你親近之人怕是多得數不勝數。”
季言心笑得燦爛:“你也是啊。”
百裏翊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中了蠱毒時,可記得些什麽?”
季言心回答得幹脆:“毫無記憶。”
百裏翊胸中莫名升起一團火,琥珀色的眸子裏,愠色漸起,轉身便要走。
季言心上前攔住他:“好端端的,你怎的生起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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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翊不耐煩地推開季言心,道:“氣你長了個豬腦,別擋着我。”
誰知季言心看到百裏翊要推開她,為了不擋他的道,閃身避讓,百裏翊推了個空,身形一閃,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
季言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百裏翊,由于他比自己高出很多,體格健碩,季言心怕拉不穩,另一只手也伸出,環住了百裏翊的腰,還摻雜了些許靈力。
于是,百裏翊險些跌倒,季言心美救英雄,趁着夕陽西下,紫霞絢麗的光照射在琉璃瓦上,襯得二人美得似一幅仙品畫卷。
季言心道:“你臉紅了。”
“放肆!”百裏翊氣急敗壞,翻身掙脫開季言心,看了一眼火辣辣的染紅半邊天的夕陽,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季言心卻不以為意,只急着問他:“我來是要問你,夜無炁可有為難你?”
百裏翊蹙眉:“你當本座是吃素的麽?”
“你真身還未解封,夜無炁又居心叵測,我也是擔心。”說着,季言心将手裏握了良久,鏡子似的法器遞給百裏翊。
“鏡子?”
“這叫通信儀,我師父發明沒徹底成功的法器。”季言心說着的時候,又掏出一個演示給他看,“你看,這樣不管隔着多遠,我們都能看到彼此。”
百裏翊看着通信儀裏季言心的臉,一時間思緒萬千。
季言心繼而沒心沒肺道:“這樣如若有突發情況抑或需傳遞消息不能第一時間見面,用這個就方便多啦。”
百裏翊一聽,又蹙起眉,收起通信儀,不想多說什麽便走了。
季言心傻愣愣還站在屋頂,喃喃着:“他怎麽怪怪的,我尋思着也沒得罪他。”
……
一夜之間,消失幾日的怪鳥再次攪得臨安城風雲變色,不止修道者心花被取,斷送性命,連平民百姓亦跟着遭殃,弄得整座臨安城人心惶惶。
從未有過宵禁的臨安城,到了辰時,大街小巷便看不到幾個人影,有不信邪的非要在街巷游蕩,無一例外下場都很慘,死無全屍,傳聞中被怪鳥分食得幹幹淨淨,連一滴血都未曾浪費。
官員上朝有成隊的護衛跟着,百姓們直到日上三竿,才敢打開緊鎖的門扉。
可奇怪的是,怪鳥夜裏作祟,并未搗毀任何物品,白日裏的街巷看起來一如往昔。
貓兒茶樓,乃臨安城最熱鬧的茶館,坐館的說書先生憑着得了銀臨子編寫的獨家故事,加上他繪聲繪色的演繹,吸引了各地的看客前來追捧。
如今這個光景,衆人哪還有心聽書,可平日裏養成的習慣難改,皆坐在茶館裏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任憑說書先生如何曲盡其妙,也無人真有心聽之,茶館嘈雜熱鬧,只是打着聽書的幌子暗地裏議論皇家罷了。
“那怪鳥可是作祟了很久了,前幾天還以為了了,沒想到如今更是……”
“我可聽說了,咱們陛下雖派了大量人手調查,最後可都是不了了之。”
“奇怪,太奇怪了,我大昭可是四國之首,啥事會找不出原因?還鬧得人心惶惶。”
“哎,據我宮裏的親戚透露啊,那位表面與國師乃摯友,可最近不知因何故鬧得不合。國師其實長久以來被迫做着一些不能見天日之事,眼下觸碰到了底線,僵持得很呢。”
“有幸見過一次國師大人,那叫一個溫柔和善,讓人如沐春風,打死我也不信他做那些是自願的。”
“哪些?”
“你是不是傻?當然是怪鳥取人心花之事。”
“你是說……”
“啧啧啧,我可沒說,內部消息,別張揚出去咯。”
茶館裏的閑話哪能不張揚,只消半日,便可一傳十,十傳百。這不,酉時便傳到了昭帝耳朵裏。
禦書房內,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昭帝此時卻袍袖一揮,将幾案上的筆墨法器掀翻,叮叮當當滾落一地。
“大逆不道!膽敢妄議朕!”
元化見狀,忙招呼手下小太監拾起地上的物件,重新擺好退了下去。他則端上一盞銀月玉芽,呈給昭帝:“陛下息怒,先降降火,氣着身子不是正合了有心之人的用意麽?”
銀月玉芽有顯著的延年益壽之功效,說是一夜回春也不為過,乃剛身死的國子監祭酒尋遍天下才得來的。昭帝接過茶來,怒極反笑,反手扔了出去:“這長生茶不喝也罷,祭酒死了,他怕是連朕都想殺,他從未将朕這個九五之尊放在眼裏!”
元化見觸了昭帝黴頭,正想着要如何補救時,卻見到了皇妃的身影,暗自慶幸柳暗花明又一村。
蘇願婉才踏進來,一個冒着熱氣的茶盞就在腳邊炸裂,驚得她往後退了一退。身後煙羅忙扶住她:“娘娘沒燙着吧?”
昭帝見自己扔出的茶盞險些砸在蘇願婉腳上,怒容才稍微斂了斂,上前查看:“可傷着愛妃?”
蘇願婉搖搖頭,又示意陪侍之人皆退去,這才寬慰昭帝:“陛下何必如此震怒,臣妾倒是有個問題想問陛下。”
“嗯?”
“國師與陛下而言,有何意義?”
昭帝回答得理所應當:“自然是助朕長生不老。”
蘇願婉嫣然一笑,欠了欠身,遞上一盞新茶:“此前只有國師通曉此道,如今滄夷人亦可。”
此時昭帝已冷靜下來,啜了一口新端來銀月玉芽,道:“會不會是別的有心之人設計,意在挑唆朕與國師。”
“誰人不知陛下乃胸懷天下的千古一帝,試問又有誰敢诋毀陛下?誰人又敢與陛下為敵?”
“國師确實。”昭帝又啜了一口茶,思忖着,“朕自下招搖山開始,便與他相識,可時至今日,朕依舊看不懂他。打滄夷人入宮前開始,他便屢次三番挑釁朕,言語上對朕諸多不敬。”
“陛下,今日臣妾帶了方時宴來,他有妙計要獻于陛下。”
“何妙計?”
“長生不老之計。”
一聽得長生不老,昭帝一直陰郁的眉間舒展開來,眸子裏閃過精光:“快快請進來。”
蘇願婉朝昭帝行了個欠身禮,卻是眉目含笑:“恕臣妾鬥膽,方才臣妾進來之時,便吩咐方時宴展開了新天地。”
話音剛落,整個禦書被藍色柔光包裹起來,一時間開辟出新的天地來。腳下是一灣淺水,白玉石錯落浮于水面,形成斷橋。水面映襯着天色,天地融為一體,掩映着周遭淺紫色的瓊仙柳,美麗不可方物。
昭帝置身其中,恍如隔世,這裏像極了兒時在招搖山的家。那時父母恩愛,兄友弟恭,一家人是招搖山衆人最為豔羨的存在,可為何之後竟變得那般支離破碎?
不知為何,那透骨酸心的回憶只持續短短片刻,昭帝便覺通體舒暢,甚是心甜意洽,他已幾百年沒有過如此這般的感覺。
随後,他不自覺俯身,蹲在一塊白玉石上,伸手想要觸碰那與天同色的淺水。擡手間,卻看到水中倒映的自己,正是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季無玥。
季無玥大喜過望,嘴裏卻喚着:“愛妃,愛妃何在?”
無人回應,他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如今是季無玥,記憶裏并無多餘的人。而後,他起身順着白玉石往前走,走到記憶中國最茂盛的一棵瓊仙柳下。
瓊仙柳下,一襲紫衣仰頭瞧着自樹的縫隙間傾瀉而下的月光,她擡手任憑日光與柳絮穿行在她指尖。這一幕審視溫婉娴靜,季無玥心下一陣激動,急急奔走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司瑤。”
少女轉身,正是一張季無玥心心念念的臉,膚如凝脂,桃腮含笑,氣若空谷幽蘭,乃影虹派掌門之女,沈司瑤。
沈司瑤一見到來人是季無玥,柔聲催促道:“阿玥你怎麽磨磨蹭蹭的,無塵哥哥怕是等不及了,我們快些過去。若是去晚了,便見不到今年狩煉仙試的百花殺了。”
季無玥緊跟上沈司瑤的步子,卻絲毫未察覺,身後有七把短刀逼近,離他只有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