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昏沉
第18章 第 18 章 18昏沉
啊啊啊,這可惡的大狗!
竟敢拿狗嘴喂她喝口水!!!
她氣得厲害,鼓起臉頰往外吐。
卻被堵得越發嚴實,被迫全部吞了下去。
苦得舌頭發麻。
緊接着,唇上觸到一圓圓的東西,融了一點兒入口。
有苦味。
必定不是什麽好貨。
她趕緊抿唇,咬緊牙關,心裏又氣又委屈,她天天給小狗崽喂甜奶貝,它卻這麽對她。
可惜她防禦力太差,壞狗粗蠻掰開她的嘴。
苦澀物什終究入了口。那狗還竟拿舌頭往深處推,欺人太甚。
在她一貫的認知裏,自己從不是個好欺負的包子。
壞狗過分,恩将仇報,她定要讓它受受教訓。
她不再推诿抵抗,假意投降。
嘿嘿,狗就是狗,真笨。
捏她臉頰的爪子放開了,真好騙。
待狗舌深入,她一口咬住。
赫連煊眼眸一暗,輕聲悶哼,再度擡手扣住她臉頰,逼她張開嘴,離開她的唇。
他摸下舌尖,微微出血。
喂個藥,這般不太平,不知又是被什麽怪夢魇住。
他端起旁邊剩餘的半碗湯藥,灌入口中,再度覆上她的唇。
苦澀中帶有淡淡的血腥味,灌得穆凝姝直皺眉。全吞咽完了,也不見眉間纾解。
赫連煊取個奶貝,塞進她口中。
* * * * * *
穆凝姝從夢中醒來,依稀記得那場酣暢淋漓的鬥惡犬大戰。
雙方血戰到最後,她大獲全勝。她奪走那只大狗珍藏的甜奶貝,當着它的面吃掉,氣得它直哭。
爽。
高熱未全退,她仍昏昏沉沉,看窗外陽光明亮,大概是中午。
不遠處的桌案後,赫連煊提筆寫字,在批奏章。
穆凝姝神色迷茫。
這種時候,赫連煊不可能出現在寝帳。
他永遠辰時起,準點上朝。
起初她還依照規矩,早醒問安,但赫連煊用不着她伺候梳洗,有時她沒醒,也沒人管她。
久而久之,她也懶怠了。
他是她夜裏的床搭子,若無特意約定,白日間,她都不怎麽能見到他。
所以,應該還是在做夢——又換了個夢境。
她往後躺倒,繼續睡,迷迷糊糊腹诽大單于有毒,在她夢裏都卷得可怕,勤政人設不倒。
赫連煊見她醒來,落筆停書,走到床頭矮桌旁,拿起小火爐上的藥罐,倒在碗裏。
“藥湯熬到時辰。你既是醒了,自己喝藥。”他單手拉她坐起來,另一手将藥碗遞給她。
穆凝姝微微歪頭,定定看着他。
這個夢還挺體貼,他說的漢話。
她很喜歡聽他說漢話。語氣偏緩,少幾分冷硬。
既是在夢裏,還難得夢到了高貴冷豔的單于,她該有點骨氣和特權。
平日裏她總得對他行禮,給他夾菜,幫他倒熱水,憑什麽不能颠倒下角色?
反正,是在夢裏嘛。
此時不過把瘾,更待何時。
她抿出點笑來,又收斂神情,學着他慣有的冷峻神情,嚴肅道:“喂我。”
赫連煊:“你說什麽?”
穆凝姝理直氣壯,重複道:“讓你喂我呀。我病了,你照顧病患,就應該喂人家。”她都是這麽照顧生病的動物。
她想表現出氣概,可惜風寒鼻塞下,說話甕聲甕氣,頤指氣使看不出,倒像是撒嬌。
赫連煊瞧着有些好笑,問她道:“公主,你看清楚我是誰。你敢這麽跟孤說話?嗯?”
“你是赫連煊。”她語氣肯定,坐直身軀,“本公主清楚得很,你是赫連煊也得喂我。因為……”
她想起方才的鬥狗戰績,越發自信,威脅他:“因為,我很兇猛。赫連煊,你敢不聽話,我就揍你。”
赫連煊抿唇,笑得恣意。已經很久沒聽到人直呼他姓名。她用漢話叫他,更是獨一份。他學漢話時,學的第一個詞便是自己名字,當時只覺讀法怪異。現在聽她念出來,還不錯。
穆凝姝:“不準笑。我真的會揍你。”
他好整以暇,“行,你試試。”
這等反應,卻讓穆凝姝為難了。
她回想下方才的鬥狗大戰,雙方都是用嘴,戰況激烈。
咬狗嘛,她還行。
但是……她看向赫連煊的臉。
咬他的話,從方才戰鬥中提取的鬥争經驗,用到他身上,仿佛有些奇怪。
她惡狠狠瞪他半晌,高傲地撇過臉,将所以不滿化為一句,“哼。”
暫時不知道該如何揍他,待她思考思考。
手中的藥微微涼了些,赫連煊拿只湯勺,舀藥喂她,“真麻煩。喝藥。”
穆凝姝轉過臉來,不愧是她的夢。原來她只需要“哼”一下,他就怕了。
她低頭喝藥。
湯藥入口苦澀,有些燙。
于她而言,真真算不得什麽,生病時能立刻有藥喝,是貧困潦倒時盼都盼不來的好事。
但人就是這般惡劣。眼見平日高高在上的單于,在她夢裏溫柔得不像話,難得可貴,她生出欺軟怕硬的險惡心思。
“燙。”她拒不配合,故意找茬。
如果赫連煊撂挑子,她就撲上去咬他,讓他好好見識下她的勇猛。
卻不知自己的聲音軟如一汪水。
赫連煊面色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卻低頭朝勺中湯藥吹兩下,再次将勺子遞到她唇邊,“喝下去。禦醫說須趁熱。”
若是再不聽話,他不介意用她昏迷時的辦法幫她灌藥。隐隐希冀她的不聽話。
穆凝姝吃軟不吃硬,沒想到赫連煊竟會縱着自己。
夢裏這個大單于,這樣好,她卻變着花樣欺負他。那她跟瑪茹有什麽區別?
即使在夢裏,人也不該太任性。她讨厭瑪茹,才不要成為她。
穆凝姝不再鬧騰,靜默喝藥,不時偷偷瞄他。
他低垂雙眼,睫毛很長,遮住鋒利眼眸,鼻梁挺拔,薄唇微紅。
帳中燃有炭火,他素來不怕冷,厚重外套脫到一旁,僅着中衣。衣襟未攏嚴實,脖子上疊戴着兩串以各色珠玉和狼牙串成的鏈子。
都說夢裏會看不清人臉,總像隔着層迷霧。她的這個夢卻無比清晰,連狼牙上細細的裂痕都看得清。
她伸出手,珠玉狼牙,一個一個摸過去,循序往上,目光停留在他脖頸間的凸起上。
喉結。
男人才有喉結。看得多,卻從沒摸過。她好奇心重,平時得忍,夢裏再不肆意妄為,多虧。
摸一摸罷了,他又沒損失。
她擡起手指,點在上頭。
那塊凸起,在她指下,上下滾動。
“你安分點。”赫連煊抓住她作亂的手,眼光一改先前柔和,神色晦暗,手指劃過她手背上的凍瘡痕跡,問道,“公主見過野獸捕獵嗎?”
穆凝姝搖頭。他的手溫暖幹燥,動作極輕,觸碰過的地方微微發癢。
難道連做夢,她都不配擁有一雙如玉美手嗎?這個細節她不喜歡。
赫連煊沉聲道:“脖頸為要害,一擊致命。但凡換個人敢朝孤喉結招呼,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
她呆愣一會兒,有點生氣,“赫連煊,你真小氣,想得也太多。”
在夢裏,防備心居然也這麽重,真是難搞。而且,這是她的夢!別說摸摸他脖子,就是扒光了把他從頭摸到尾,他也得受着!
必須給他點教訓。
她奪過他手中藥碗,仰頭将剩餘的藥一飲而盡,雙手攀上他的肩,低頭襲向他脖子。
飛快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