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第26章 旁觀者or插足者?
◇ 第26章 旁觀者or插足者?
陳耘離開郁從言家的小區,提前一天到了學校。
學校的阿姨嫌他給自己增加了工作,态度并不好,把鑰匙扔給他,說:“今天晚上沒有水電,要洗漱自己去公共澡堂!”
陳耘躺在宿舍的床上,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怎麽敢去找郁從言的?他雙手捂在臉上,突然覺得很可笑。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從第一次在夢裏肖想郁從言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正常。
但他對自己的不正常接受度十分良好,喜歡男人或許并不容易接受,但喜歡郁從言他求之不得。
但去郁從言家裏找他,的确是一時沖動。
還叫他窺見他和另一個男人的關系。
怎麽辦?他好像沒有任何道德上的負罪感,反而想更瘋魔一點。
他想見他,瘋了似的想見他,從初中畢業,高中三年,他沒有一天不想見他,他從未體會過任何比這種欲念還要強烈的情緒,已經噬奪了他的思想,讓他變成一個跟蹤偷窺別人的變态。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享受這種感覺的。
所以,他又去了郁從言家樓下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第三次的時候,陳耘遇見了郁從言本人。
聽到熟悉聲音的那瞬間,陳耘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他轉過來看,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從門口走出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陳耘坐在綠化帶的公共木椅上,隔着樹葉,從斑駁的縫隙裏,肆意地觀察他,直到确認眼前的人真的是郁從言,是幾年前從天而降救了他的郁老師。
然後,興奮和激動完全占據了他,陳耘想,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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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從言還是和以前一樣白,但和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不太像了,和那張寄給他的照片相比變化也很大,他不穿T恤和衛衣了,而是穿着合身的西裝,袖子挽到手肘,甚至走路的步伐都比從前要穩重。
陳耘曾經幻想過很多次他重新站在郁從言面前的場景,在青春期時代,他希望自己再次面對郁從言時,要穩重,也要陽光,要成熟一點,要讓郁從言喜歡,不要冒失。可當他真的看見郁從言就在幾步之外時,那些想象好像都不作數了,他唯一的想法只有站在郁從言面前,告訴他他有多想他,他很聽他的話,他好好地長大了,他想讓他摸摸他的頭。
可當他邁出步子時,卻聽見郁從言笑着說:“只有醬油嗎?還要不要別的?”
興奮遮蔽了陳耘的眼睛,導致他現在才看到,郁從言出來時是舉着手機的。
電話那頭好像說了什麽,郁從言笑得更開了,他說:“行了,你的廚藝我還不知道,實在不行帶你出去吃。”
然後又是極其親昵的一句:“嗯,我也想你。”
陳耘在和他相隔一個綠化帶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像被人潑了一瓢冷水,僵在原地。
他不知道那天遇見的那個男人和郁從言有沒有關系,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口中的“從言哥”,是否就是郁從言,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郁從言口中的話,他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那天那個男人。
也許在他看見那個男人的第一眼時,潛意識就已經告訴他,那個人身上有郁從言的味道。
郁從言有了所愛的人。
有人每天給他打電話,等他回家,會讓他下班帶一瓶醬油回來,所以也會在家做飯等着他,他會為了那個人,在進門前掩蓋疲憊,也會在忘了之後折返回去,帶一瓶醬油。
他過得很好,也許并不想要一個來自大山的陳耘不明意味的打擾。
陳耘的眼神變得陰翳起來。
再擡眼時,郁從言已經走遠了。
陳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他思考了幾種方法的可行性,是直接表明身份去找郁從言,還是曲線救國去接觸宋慎?
但不論什麽方法,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郁從言和宋慎必須分開,不論以什麽方式。
他在那一刻,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嫉妒,嫉妒得要瘋了。
為了防止郁從言買完醬油回來看到,陳耘提前離開了那個小區,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返回學校。
室友在打游戲,陳耘走進去,只換得一個擡眸,他什麽都沒說,爬到自己的床上,面對天花板,直挺挺地躺着。
腦海裏浮現的還是郁從言。
他根本沒辦法不去想郁從言。
不論是幾年前,還是現在,他都忍不住去想,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舉一動,像是慢動作電影,在陳耘的腦海裏早已播放了千百遍。他摸着自己的心髒,感受到它在因為郁從言而跳動。
同時,也感受着自己的欲念——想要郁從言再對着他笑,想要再叫他一聲“郁老師”,或許稱呼并不重要,但他想要重新站在郁從言的面前。
你不是說過嗎?資助我是要我以後為你做事的?那為什麽不聞不問?信件那麽多封,為什麽都不回?你難道忘了嗎?在雲西,你要一個叫陳耘的小孩好好長大,我長大了,你為什麽不來看我?
為什麽……
但陳耘知道,幾年前的施善不過是郁從言一時興起,他在郁從言的人生中根本無足輕重,這才是正常的,郁從言是那麽好的人,資助他已經夠多了,他不該奢求更多。
可是……
陳耘不知道他還能可是什麽,他只知道自己很難過,很不舒服,他讨厭這種感覺,讨厭自己對于郁從言無足輕重,他要他在意他,哪怕是可憐他也無所謂。
在高中三年的每個日夜裏,他都靠想着郁從言度過,他無數次催眠自己,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然後你可以去江城見他,告訴他你好好聽話了,好好長大了。
可是現在的郁從言,還會在意他有沒有好好長大嗎?
他不在意,我就讓他在意。
……
一個星期後,陳耘再次去了郁從言家的小區。
他可以做旁觀者,但不會永遠是旁觀者。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可他抑制不住,郁從言就像一個巨大的發光球,陳耘是在夜裏獨行的人,在瀕臨絕望的時候,他求生的欲望代替理智率先選擇了追随。
直到大二那年,他終于為自己每天來到這裏找了一個借口,他接到了一個家教,但樓棟離郁從言家很遠,甚至不需要走同一個門進出,不過好歹是能夠在那裏,正大光明地,看着他了。
看着他上班,下班,也看着他和那個男人去逛超市——後來陳耘确信了,那個男人和郁從言的确是有某種關聯的,他會挽着郁從言的胳膊,親密的時候會喊他“從言哥”,郁從言還會笑着,在冬天的時候,把他的手揣進自己的大衣兜裏。
一切如夢似幻,卻又真實得讓人不堪。進入郁從言的家時,陳耘沒說,這個門口,他其實已經來過無數次。
他見過那個男人——他甚至知道他的名字叫宋慎,他見過他們在這扇門前親密地道別,也見過他們在這裏一拍兩散。
可他一次都沒有窺見過門裏的光景,這是他給自己定的底線,至少在自己有能力插足之前,不要打擾他。
好在,他還沒來得及,那個宋慎就消失了。
郁從言一個單身男人,家裏沒什麽好避諱的,帶陳耘回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多想,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劫後餘生,總之,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再見到陳耘,是高興的。
但也是空泛的。
陳耘身上所代表的東西太多了,雲西,春溪壩落後的小村莊,七年前怯懦的小男孩,那些放在家裏抽屜的信件,悲慘的遭遇,還有他至今仍不知定論的陳德明。
家裏亂,郁從言沒管,先招呼陳耘在沙發上坐下,陳耘先觀察了一遍他的家裏,過了一會兒,才坐下。
他将腿并攏,收回了打量的視線,只看郁從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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