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第24章 真的是陳耘
◇ 第24章 真的是陳耘
Sandy好奇得立馬跑去郁從言辦公室,恰好郁從言正在給稿子完善細節,他把電腦屏幕掰過來給Sandy看,屏幕上是一個已經基本成型的建築體效果圖,但這也只算初步方案,還有很多數據需要後面再完善。
不過Sandy已經看出來了,整個建築像一團掉在地上的雲朵,綿軟,卻又是實體,如果單說這設計方案,好的确是好的,但還不算妙。她看向郁從言,郁從言也笑着看向她,提醒道:“美術館後面,是市博物館。”
市博物館是由一位以中式建築設計見長的設計師設計的,靈感來源是綿延起伏的群山,設計師名字叫劉皓,都是同行,Sandy也認得,當年劉皓憑博物館的項目提名了國內設計師建築項目藍獎。
她明白了,也開始有些驚喜,設計方案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當年博物館的設計因為要貼合綿延起伏的山巒線條,外觀采用的材料全是低價的環保的材料,給政府節省了大量資金,最後建成的資金花銷比預算低了将近10%。
如果順着這個思路去,雲朵型的美術館可能會比博物館更省錢。
好看不好看或許人雲亦雲,但省錢絕對是工程方想看到的。
當天下午,郁從言就帶着完善好的設計方案初稿,和Sandy一起去見了劉局。
劉局态度大改變,先是說他們之前太忙了,又說他們一直很看重郁從言的實力,要不然也不會在網上那些事情發生之後還願意合作,他們之間的信任是永存的。
Sandy雖然內心鄙夷,但還是笑眯眯地給劉局敬酒。
劉局說:“郁師,說起來,咱們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郁師的名頭我可是老早就聽說的,郁師的實力我也是相信的,不過嘛,我們找設計師,名聲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能踏踏實實幹好事兒。”
Sandy臉色一變,演都不演,直接不接話了,郁從言笑着說:“這是自然的,這是職業道德和人品的問題。”
劉局說:“可不是嘛,不瞞你們說,我們市裏今年的項目就是因為設計師出了問題,悅府廣場那邊的中心商廈知道吧,塌了!”
郁從言一愣,這事他倒還沒聽說,但Sandy是知道一點的,她終于正眼過來看劉局,說:“上周的事兒吧,這就查清楚了?真是設計師的問題?”
劉局說:“調查結果沒出來,但也不能有假,反正鋼筋材料是不能出事的,那都是有專人采購有流程報審批的,哪個環節出問題都要問責丢工作,誰敢?”
郁從言若有所思的樣子,Sandy說:“話是這麽說,但該查的不也還得查嘛,別都讓設計師背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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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局“害”一聲:“你不知道,這個設計師聽說才畢業兩年,沒經驗,施工隊拿到圖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後面果不其然出事了,主體框架才搭好就塌了,兩個工人現在還躺醫院裏,家屬鬧着要賠償呢。”
Sandy聽完他的話,也懶得再辯駁了,反正也不是他們所裏的設計師,她轉移話題,招呼劉局嘗嘗桌上的好菜。
酒喝了,菜吃了,劉局又說:“網上的事情嘛,人雲亦雲的,都沒誰信,但是出了這個事情,我們壓力肯定也是大的,不過你放心,我們對郁師的信任還是很堅固的,當初堅持用郁師就是我力排非議,但是為防萬一嘛,還是麻煩郁師出一個底稿和一份原創聲明吧。”
Sandy當場臉就黑了,郁從言連忙拉住她,攬住劉局的肩膀,說:“劉局,這次的方案,我已經準備報送藍獎了。”
劉局一愣,評獎的事他不懂,呆呆地看着郁從言,郁從言解釋說:“組委會的鑒定,沒有什麽比這更真吧?”
劉局“啊”了一聲:“那是,那是,但我也是聽命行事的,也麻煩郁師配合一下。”
郁從言笑輕斂,随即說:“沒問題。”然後舉起酒,又敬了劉局。
看見郁從言舉杯,劉局稀裏糊塗地又跟着喝了一杯,到了後面,政府那邊來的幾個人已經完全被喝趴下了,郁從言找來湊數陪酒的也沒幾個站着的,劉局大着舌頭和郁從言稱兄道弟,郁從言也笑着,和他又幹下一杯,才說:“劉局,咱倆也算朋友了,我年輕,道行淺,有件事不太明白,想着您有經驗,問問您。”
劉局豪邁地說:“你講!”
郁從言長得好,摟着他笑得劉局有些愣,眼前的人晃啊晃的,晃到後面劉局已經不太有知覺了,才聽見郁從言說:“先前有人說我抄襲的時候,只不過在微博有小範圍的讨論而已,劉局消息是怎麽這麽靈通的?”
劉局一愣,看着郁從言,郁從言還是笑着看着他,劉局這才想起來,他說:“你們圈子裏的事兒,我不知道,什麽這個獎那個獎的,我也不了解。”
“但是郁老弟啊,”他說:“劉哥可以明着給你講,你肯定是得罪人了的。”
郁從言和Sandy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郁從言腦子亂,一直亂到上了車,找了代駕,他都沒想清楚,他到底得罪了誰。
設計師這個行業,說光鮮光鮮,說難堪也難堪,客戶就這麽多,僧多肉少,偏偏又多少講點架子,這個人拿過獎,那個人辦過展,在外行看來,有時候還是吃錢的騙子。一個設計圖而已,哪能這麽貴?
郁從言從入行以來,幾乎從沒體會過行業的肮髒,他其實也知道,一方面是借了博雅的庇護,另一方面,或許多少也得益于他的名聲,他21歲拿青年建築設計師金獎,傳回國內是查無此人,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歷年獲獎名單裏,寥寥無幾的中國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郁從言不是傻的,這種時候出這種事,他其實也大概能猜到,八成是為了年底的藍獎。
他算了算,今年能夠得上這個獎的,也不過幾個人而已,正正好,劉皓算一個。
代駕開車開得穩,到了家裏的地下停車場,郁從言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謝過代駕,慢慢拉開車門往電梯走。
走到一半看到停車場大寫的E區,才發現自己走錯路了,只好又折返回去,就在這時,停車場的石柱後面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郁從言愣了一瞬,人影就到了跟前,他喝了不少酒,腦子有點暈,反應也遲緩,下意識邁開身子讓路,下一秒,就聽見那人喊:“郁從言——你去死吧!”
郁從言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那人面露兇光,掏出一把刀來,直直朝他砍來。
求生的欲望讓他本能的往後退,但那人已經離得很近,根本沒辦法完全避開那一刀的刀鋒,眼見着刀已經擦着身子過來,突然,他被人一把扯到後面,一時沒站穩,重重摔到地上。
不知道什麽地方竄出一個人來,擋在了郁從言前面。
小臂被擦在地上,肯定出了血,但酒精麻痹了疼痛,讓他有些遲緩,他緩了好半天才站起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個背着書包,帶着帽子的年輕男人,正在和先前朝他撲過來的人影纏鬥。
背着光他有些看不清楚,場面又實在混亂,他連忙撐起半邊身子來,這時,角落裏有人喊:“趙凱!趙凱!回來!操你爹的,讓你砍你真砍啊!”
面前的兩人還在纏鬥,郁從言想去拉那個背書包的年輕人,免得他受傷,恰好這時躲在角落裏的人也沖出來了,他在角落大喊一聲:“趙凱!”
拿刀的男人聽見了,回身一看,背後停了一輛面包車,正以很慢的速度行駛着,在等他上車。他猶豫了一瞬,但還是很快轉身跑着跳上了車。
他們顯然有備而來,撤退路線也很熟悉,郁從言跑了兩步去追,但只看到一個面包車的車尾,只好放棄。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手臂一點疼,擡手看了一眼,果然,小臂的大片皮膚被擦破皮了,火辣辣的,好在背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不然剛剛這麽一通鬧,估計還得二次傷害。
他有些慶幸,看向那個幫忙的人,由衷地說:“謝了。”
年輕人搖搖頭,沒說話。
他戴着帽子,地下停車場的燈光又很灰暗,一時看不清臉,郁從言朝男人走近了一步,想問問他受傷沒有,年輕人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聲音有些急切:“這怎麽弄的?”
郁從言一頓,這個聲音,好熟悉。
他低了些頭,想借光線看清他的臉,但年輕人一直把頭低着,看着他的手,臉隐在兜帽下,燈光又太昏暗,根本看不清。
郁從言說手沒事,想抽回來,年輕人卻不放,突然,他低頭在郁從言擦破的皮膚上很輕地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