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五日後,三人終于到達南雁寺。
南雁寺是首屈一指的佛修聚集地,門內藏經閣貯藏無數高深佛法。值得一提的是,南雁寺提倡大隐隐于市,因此坐落在繁華喧鬧的地段,而非清靜偏僻之地。
前任住持雖然已經卸任,但在寺中仍舊有較高地位,不過何間的同行是意料之外,因此只準備了兩個房間。
負責接待的小和尚見少了一個房間,有些摸不着頭腦,心下一慌,還以為自己記錯了人數,立刻打算找人再收拾一間出來。
松生擡手制止:“不必麻煩了,我師徒二人住一間即可。”
小和尚松了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若無其他事,貧僧就先離開了,三位施主請自便。”
“嗯。”
小和尚向三人彎腰鞠了一躬,步履安詳地走出房間,帶上房門,才用袖子擦擦自己出了汗的光滑腦袋。
“這位施主的氣勢真是吓人。”
三人迅速打量了一遍房間,佛修最忌沉迷享樂,房間內的布置也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個蒲團,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便是全部。
松生叮囑了何間與林丘幾句便放二人離開。
“今日無事,好好休整一下,明日随我去見前住持無塵禪師。”
何間沒什麽東西可收拾的,林丘的東西基本都在松生那裏,故而二人一致決定先在南雁寺裏逛逛。
佛曰:衆生平等。
南雁寺歡迎所有來上香的人,不論是修為高深的修士,還是貧寒的凡人,都可以在進門後免費領取三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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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正中間便是恢宏的主殿,殿內有一尊巨大的金佛像,坐在蓮花上,佛像面前擺放着三個裝滿香灰的香爐和一個功德箱,不少人正在在下面滿臉虔誠地跪拜。
“菩薩保佑我夫君走镖順利。”
“菩薩保佑我兒高中狀元。”
“菩薩保佑我全家平安。”
“……”
何間看見這幅場景,有些意動,來都來了,就當讨個好彩頭吧,轉頭對左手邊的林丘說:“我們一起……”
話未說完,就看見林丘嘴唇發白,臉色憔悴,連忙伸手扶住,關切地問:“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
林丘搖頭:“不知道,一進來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林丘心中有些猜測,他的真身是不死樹,這種樹的生存方式挺邪性的,佛門乃清靜之地,可能有些排斥他。
“我們先出去吧。”
“好。”
何間扶着林丘小心翼翼地出去了,一出大殿,林丘立刻感覺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頭。在殿外倒還好,一旦進入殿內,不論是正殿還是偏殿,林丘都會有種由于全身被擠壓而生出的窒息感。
何間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究竟是怎麽回事,要不和松長老說一聲,搬出去住吧,這裏不太對勁。”
林丘不信邪地進出了所有的大殿,這會狀态很不好,坐在走廊兩邊的長凳上喘氣,眉眼恹恹的。
走廊外面是蔥郁濃密的花草,走廊地勢低,幾乎照不到陽光,顯得有些陰暗。
“我歇一會兒就好了,要不我們去山上看看吧,我聽說南雁寺的修為高深的大師圓寂之後會生出一朵金蓮,有靜心之效,若能日日帶在身邊,修煉可事半功倍。”
“也行。”何間還是有點不放心,“若是又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我們去找松長老。”
何間現在對這座寺廟的印象不太美妙,世上沒有地方能完全避免争鬥,這些佛修看似與世無争,無欲無求,背地裏指不定在幹什麽勾當,否則林丘怎麽會覺得異樣。
“已經沒事了,我們走吧。”
林丘本來就不嚴重,坐了一會兒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站起來拍拍屁股,就拉着何間往山上走。
林丘沿着修建好的石板路往上走,途中偶遇挑水的佛修,木水桶的底是尖尖的錐形,好奇地瞥了幾眼,那人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二人身上,專心致志地進行自己的修行。
雖然山路是修建過的,但坡度依舊很大,但高度不高,且山頂很平。
林丘覺得有些奇怪:“這山頂怎麽這麽平?”
“看起來是人為平整過後的,而且不是簡單的平整地形,似乎是……”
林丘接過何間的話:“直接把山頭削去了。”
何間環顧四周:“不知道多出來的山頭放在哪裏。”
“到了!”
林丘眼前一亮,前方不遠處是一片金光朦胧,還未走近,迎面便是一股清靜之氣,何間深呼吸一口氣,感覺靈臺都被淨化了,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前走。
潭邊立着一塊石碑,用一種特殊的字體刻着“生池”二字,水面平靜,只在微風拂過之時泛起微弱的漣漪,池中金蓮約有一半已經盛開,剩下的一小半含苞待放,欲開未開。
林丘奇道:“居然會像正常的蓮花一樣生長,我還以為一長出來就是盛開的呢。”
何間:“佛家講究順應自然,或許這也是一種表現。不過寺裏對外人還是真是放心,這麽重要的池子也不派個人看着,不怕有人來偷金蓮嗎?”
有一朵盛開了一半的金蓮離林丘很近,他往那邊走了兩步,伸長了脖子,眯着眼睛仔細觀察。
花蕊只露出一半來,中間并不是蓮蓬,而是一圈細細蠕動的花蕊,幅度很小,仿佛生出血肉一般,林丘也是仔細盯了好一會兒才才确認它真的在動。
林丘背後突然竄上一股涼意,渾身一抖,打了個寒顫。
何間一直留意着林丘:“怎麽了,又難受了嗎?”
“沒有,可能衣服穿少了吧。”
林丘撓了撓下巴,突然發現自從他們過來,這邊就一點聲音也沒有,即便是風吹過也沒有樹葉碰撞發出的“嘩嘩”聲,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自覺往何間身邊靠了靠,一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袖口,吞了一下口水,眼神亂飄。
“小何哥,我怎麽覺得周圍不大對勁啊,我想下去了,一點聲音也沒有,太瘆得慌了。”
何間聽林丘這麽一說,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心狠狠地一沉,頭皮陣陣發麻,回握林丘的手,立刻拉着他原路返回。
路上林丘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各種恐怖的場景,生怕這個寺廟真的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一路上心驚膽戰的。
直到二人看見山下熙熙攘攘的來禮佛的人群,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煙火氣,他們才将憋在胸口的那股氣吐出。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剛剛可能是多心了。
林丘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白日高懸,竟然已經将近午時了。
他們是南雁寺的客人,不需要自己去飯堂打飯,午膳會有人送到房間裏。
林丘和松生住一間,送來的吃食也是兩人份的。
松生不比擡眼,光聽那輕盈的腳步聲便能輕而易舉地辨認出林丘。
林丘回來得正是時候,來送素面的和尚正好從房間裏出來,與林丘打了個照面,鮮香的味道從門縫裏飄進林丘的鼻子裏。
“真香,早就聽說南雁寺的素面一絕,今天可有口福了。”
松生從蒲團上站起來:“多吃點,小丘今天玩了些什麽?”
林丘夾了一大筷子面,把嘴巴塞得滿滿的,試探性說了幾個字差點把自己嗆着,只好老老實實地嚼完咽下去再回答。
“我今天一進那些大殿就喘不過氣,身子很重,有些難受,但是小何哥就沒有這樣的症狀,這是為什麽?是因為我的本體比較邪性嗎?”
靠吸食血肉成長的樹,聽起來像是民間志怪小說裏跑出來的妖怪。
松生不贊同地皺眉:“不可能,你我伴生,你若是被排斥,我也是一樣的。應當還有別的原因。”
“好吧。”
林丘把面湯都喝得幹幹淨淨,吃完了自己這碗又開始吃松生的那份。
“明天去見無塵的時候順便問問吧,他應該會知道原因。”
“我們過來除了見無塵禪師還有別的什麽事嗎?”
“只有一場講經,我到時候去露個面就行,剩下的都交給手下的人了。”
“在淼城那邊是不是也是這麽幹的,難怪我都沒怎麽看見你出門。”林丘吃飽喝足好奇心上來了,把腦袋放在松生大腿上枕着,“師尊,你手下都有那些人啊?有沒有那種很厲害的勢力?”
松生用手指慢慢梳理林丘烏黑柔順的發絲:“要讓你失望了,大多數人都不在人前露面,隐匿身份藏在各地收集信息。好奇的話,下次吩咐事情的時候把你也帶上。”
“好啊好啊。”
林丘被摸得舒服,從大腿上爬起來靠在松生懷裏,靠着柔軟且富有彈性的胸大肌說:“抱一下我,用力一點。”
林丘很喜歡被用力抱緊的感覺,享受純粹而不沾染情欲色彩的擁抱,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松生通過兩次實踐迅速找到了那個讓林丘最滿意的力度。
“唔……好舒服……”
聲音軟軟的,帶着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親昵,迷迷糊糊地睡在松生懷裏,像一只挂在樹上的小樹袋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