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林丘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飯,上一口還沒咽下去下一口就在嘴邊了,這天下會有什麽事比吃飯更重要呢?師尊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林丘光盤之後自覺将盤子拿去廚房清洗,桌子擦擦幹淨,他可不是那種眼裏沒活的人。
酒足飯飽,林丘懶洋洋地倚在自己的座椅上,這要是他一個人在這裏,那林丘定要将腿也搭到扶手上。他拿起整整齊齊碼在桌角的一疊書信,翻看了幾頁,都是一些邀請函,諸如清談會,賞花宴,甚至還有佛門講經座談,內容也大同小異,目的都是邀請這位名滿天下,修為高深的浮岚長老去參加,好撐撐場面。
“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挑出來,我帶你一起過去。”
林丘驚喜地擡頭望向松生:“真的嗎!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嚴肅起來,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才選出來兩份邀請函,屁颠屁颠拿給松生看。
松生接過去,這兩份邀請函都很有特色,光憑邀請函上的花紋,便能辨別出來歷——西域佛門南雁寺與地理位置極佳,富甲一方的冀東淼城。
林丘會選擇淼城松生并不意外。
淼城之所以以“淼”命名,就是因為它位于多條大河彙聚之處,來往的船只都要經過那裏,來自天下各地的商人雲集此城,交換貨物。長此以往,淼城積金至鬥,富埒陶白,不僅如此,随着五湖四海行商來到這裏的,還有極具特色的風俗文明。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麽淼城會成為許多人的向往之地。
至于西域,佛門文化盛行,佛修遍地走。許多著名的寺廟都坐落在那裏,而南雁寺更是個中翹楚,門內精通佛法之人比比皆是,這封信便是名震一方的前南雁寺住持無塵禪師所寫。
松生給這兩封信做了回複。
林丘回到卧室,看見何間還在外面的院子裏功,拿起桌上的竹節杯給他倒了一杯水喝。
“小何哥,你練了這麽久,歇歇吧,弄傷了身體得不償失,之後還有幾場比賽呢。”
何間接過顏色清嫩的竹節杯仰頭一飲而盡:“之後的比賽,我大概率是沒有可能獲勝了,不如抓緊在雪芽峰的時間多修煉。”
雪芽峰靈氣充裕,在這裏修煉事半功倍,何間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林丘沒忍住嘆了一口氣,認為是之前靈器認主從何間身上吸走了太多血才會如此。何間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麽,寬慰道:“別多想了,是我實力不濟。”其實是松生強行剝離殘魂,加上被打的那一下,身上留了傷。
何間對現在的結果已經很滿意了,大比拿到了一個相對不錯的名次,不出意外能順利進入內門,體內居心叵測的殘魂也被剝離,與這些相比,他身上的傷簡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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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失去了殘魂的協助,他日後要更加努力才行。
想到這裏,何間把竹節杯放回林丘手中,說:“已經很晚了,更深露重,你的身體不比旁人,回房間休息吧。”
“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但我還是要說,我其實挺健康的。”
周圍每個知道他體質問題的人幾乎都說過類似的話,但其實林丘并不覺得自己與旁人有多少不同,最多就是壽命有些差距。
“對了,我聽說大師兄之前為救你受了不輕的傷,本來這幾日的擂臺賽,他即便不上場,也要從旁協助諸位長老組織現場,然而直到今日他都沒有出現,你改日記得備一份禮送過去。”
何間細致地叮囑他,松長老久居高位,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之間的人情往來,在松長老眼中或許和過家家一樣,不值一提,何間擔心林丘年紀小,若無人提醒,恐疏忽了這些。
“你放心,我都知道,這麽說我從小也在爹娘身邊旁觀了不少類似的事。”林丘在月色下拿一雙鮮靈活潑的眼睛瞧何間,“小何哥,你也沒有比我大多少,說起話來像阿爹阿娘一樣老成。”
何間被這麽他這麽一瞧,心跳猛然落了一拍,嘴唇動了兩下沒說出話來,喘了幾口氣,只低聲說:“回去休息吧。”
“嗯嗯,你也要早點睡,昨晚你忙着頓悟,都沒來得及睡睡我溫暖的窩,我可告訴你,我睡覺很早的,如果你不想在我睡着之後吵醒我,那就早一點上床休息。”
林丘丢下這句不能細想的話就離開了。
何間在原地怔愣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始練功,只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進入之前那種全神貫注的狀态了。手中的劍在揮舞,心卻不在上面。
練了一會兒,他認命般地停下了,轉頭看向卧室的窗戶,腳步輕巧地走到窗邊,窺探裏面的動靜,林丘側躺在床上,只能看見一個後腦勺,頭發散下來堆在枕頭上,沒有露出任何令人浮想聯翩的部位。
何間側耳細聽呼吸聲,并不綿長更不穩定,應該沒睡,那就再等一會兒吧。
他站在窗外的草地上,光顧着看卧室內的場景,沒注意到自己腳下一撮葉尖泛粉的草正用盡全身地力氣企圖逃離他的魔腳,露在外面的草尖努力地搖晃,若不是草沒有發聲器官,它肯定早就叫出聲來了。
該死的人,偷看雪芽峰峰主人的弟子睡覺,還站在它身上,得給他點教訓嘗嘗!
一小股極淡的粉色煙霧從草尖飄出,原本粉嫩嫩的草尖顏色褪去,只留下與草身一樣的青色。那股煙霧精準無誤地飄入何間的鼻腔,沒有溢散到其他地方。
何間還在偷窺,估摸着林丘應該差不多睡着了,終于願意擡腳離開。
草憤怒地在地上扭曲成蚯蚓:等藥效發作,我就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何間回到房間之後并沒有上床,在蒲團上打坐,房間裏的蒲團還挺新的,看得出基本上不用。
不知過了多久,何間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床頂的雕花。
“!”何間“唰”得一下坐起來轉頭看向躺在自己身邊的人,那人背對着自己,沒有穿上衣,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抓痕,他近乎驚悚地掀開被子,那人似乎是被何間的動靜吵醒了,睡眼朦胧地轉過來。
何間脫口而出:“妖物!”當下就要拔劍,可惜劍不在身邊,摸了個空。
那人的身體分明是女子,卻長了一張林丘的臉,更怪的是,何間視線下移,居然看見了和自己一樣的器官!還不小!
不男不女,不是妖物是什麽!
在何間驚悚的目光中,那妖物用一種柔情似火的眼神看他,手也柔若無骨地往自己身上攀,用和林丘一模一樣的聲音對他說:“小何哥,你昨晚滿不滿意我啊?是不是很大,讓你很爽……”
何間一聽這話,背後一片冷汗,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還是原模原樣,但渾身上下都是暧昧的痕跡,咬牙切齒地問:“妖物,你對我做了什麽?!你為什麽要變成林丘的模樣!”眼中幾欲噴火。
“什麽變成林丘的模樣,我就是林丘啊,小何哥哥——你在說什麽啊——”那妖物拿腔拿調地拖着嗓子說話,聲音能膩死人,“你這麽能這樣無情,我都不嫌棄你是天閹,你怎麽反倒嫌棄起我來了,再說了,這不是正和你的意,你不愛男人,但又不能和女人在一起,你上哪兒找比我更合适的人。”
“什麽……天閹……你放屁!我怎麽可能是天閹!”何間被接二連三的意外砸昏了頭,再也維持不住體面,破口大罵起來,當即就要掏出來證明自己,那妖物也不着急,就這樣笑眯眯地看着,身上還披着印滿小猴的被子。
何間摸了一會兒,居然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摸的不是自己身上的肉。他心下大駭,當即就在房間中四處走動,尋找自己的劍。
“小何哥,我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你何必如此作态,叫我傷心。”
說着,便用手開始抹不存在的眼淚。
何間充耳不聞,只顧着找劍,找遍了房間的每一處角落也沒有,最後怒氣沖沖地凝聚靈力于掌心,毫不留情地打出去。
“受死!”
“啊啊啊啊啊!小何哥快住手!”林丘看着眼前敵我不分,口中喊着“妖物”、“受死”,對自己毫不留情地揮拳的何間發出驚恐萬分的叫聲,“怎麽回事啊?怎麽會這樣!?”
那蓄滿靈力的一擊最後硬生生停在距離林丘僅兩指寬的地方,輔首從窗戶飛進來,重重地撞在何間背後,這一下可把他撞醒了。
何間神情恍惚地眨眨眼,立刻擡頭看眼前的林丘,胸口是正常男性的胸口,體型也是正常男性的體型,表情和說話的聲音也都正常。
太好了,終于恢複正常了,何間甚至都沒意識到被輔首撞擊之後産生的疼痛。
“哎呦喂!你這人怎麽這麽不小心!真是麻煩,林丘,你可又欠我一個人情了,不能賴賬啊。”
輔首還在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