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既然沒有用過,你如何判斷此物的好壞?”
松生眉眼平靜,仿佛在說與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的事。
“我……可,這裏也沒有人能用啊?”
給師尊用?這種大逆不道的舉動,林丘是萬萬不敢做的,不用想也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給小何哥用?他連這東西都不敢在何間面前拿出來,更不用讓他試用了。
“你自己做的東西,當然要用在自己身上才最能更好地了解它。”
林丘被松生說得面紅耳赤,伸手就準備搶過他手中的東西。
“我現在就回去用!”
“何必回去,就在這裏用好了,又沒有旁人。”松生沒有給林丘拒絕的機會,直接将球體塞到他口中,用兩根手指抵着,“咬緊,不要掉下來了。”然後把兩邊的束縛帶牢牢地系在林丘後腦勺處。
“嗚……”
林丘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球體塞回口中。這個球有些大了,林丘只感覺整個口腔都被塞的滿滿當當,舌頭被球體壓在下面動彈不得。
這個樣子實在是令人難堪,偏偏松生卻是一副見慣了大場面的表情,拿了一面極為清晰的銅鏡放在小徒弟面前,冷酷無情地說:“好好看,結束之後告訴我到底合不合适。”
林丘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咽聲,軟綿白嫩的臉蛋因為羞窘漲得通紅,連帶着眼角也泛起淡淡的胭脂色。他聽從師尊的話,将目光落在銅鏡上,瞬間便像被火灼燒過一般迅速把目光瞥到其他地方。
太糟糕了,球體表面被口水沾得濕漉漉,亮晶晶的,在反光,自己的嘴唇異常鮮紅,眼眶中泛起水色。
林丘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恍恍惚惚,宛如飄在雲端,腦海中是一片雜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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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張着,口水就會流出來了,多難看……好丢人……要把頭低下來一些,不然會順着下巴落到衣服上……衣服就髒了。
懷着這樣的想法,林丘把頭微微低下了一些,然而他沒有預料到,自己口中積攢的口水已經到了溢出的邊緣,這樣一個輕微的動作,擊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林丘瞪大了眼睛,慌亂地叫出聲來,眼眶都紅了:“啊!嗚嗚……啊……”
突然,一只潔白的手帕出現在林丘的視野中,動作輕柔地給他擦去了津液,但林丘并沒有因為這個近乎寵溺的舉動而平靜,反而更添一份委屈,似乎從師尊不顧自己的意願給自己帶上這個東西起,林丘心中就有一份說不出的委屈。
這和當初泡寒月池又有所不同,那是正兒八經的修煉,嚴厲一點也是正常的,而現在這種情形,說地認真一些,也算是修煉,但總含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林丘看着鏡中的自己,嘴角已經被勒紅了,眼淚蓄在眼眶裏,欲落不落,鬓角被一層薄汗浸濕,卷曲地貼着皮膚,師尊還在幫自己擦拭不斷溢出的津液。
真狼狽。
眼珠子在眼眶中轉動了一下,他看見桌上的已經放了三條被弄髒的手帕,很快,第四條也被丢在那裏。
林丘阖上眼皮,不願意再看,淚水被擠壓,從眼皮下流出來。
松生将手帕放下,用大拇指指腹拭去小徒弟已經滾落到臉頰上的淚水,他做得很仔細,因而花了一些時間,在他做完這件事後,他一只手伸到林丘腦後,将活結打開,另一只手伸進林丘口腔,食指與大拇指捏着球體,慢慢将其取出,放在那堆已經用過的帕子上。
林丘嘴巴撐得發酸,砸吧幾下嘴仍有異物感,他原有些傷心和委屈,但師尊堪稱溫柔的舉動又稍稍撫平了他心中掀起的波瀾,弄得他心裏不上不下的。
松生拿一條打濕的手帕湊近了準備給他擦臉,還沒等行動就被林丘拿去攥在手裏,三兩下地把臉擦幹淨了。
“有什麽感覺?”
“感覺一點也不好!”
林丘有點生氣了,本來沒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感覺到舌頭不太受控制,心中那股火氣直往腦門上沖。
“生氣了。”松生眉眼舒緩,眉梢挑着些笑意,“這種事是很正常的,不信你去問問其他修合歡道的師兄師姐。”
林丘手裏還抓着那條帕子,半信半疑地看着松生,沒說話。
當天晚上林丘就下山去找了那位錢紡山錢師姐,過去的時候她正癱在貴妃榻上休息,想來是剛剛練過功。
林丘來時氣勢洶洶,臨門一腳心中又生出些許膽怯與羞澀,沒等他說話,錢師姐就先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林師弟,稀客稀客,快進來坐,找我有什麽事嗎?”
林丘猶猶豫豫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錢紡山就笑開了:“哈哈哈哈哈!師姐不是故意笑你的,每屆新弟子一開始都像你這樣。”
“所以,是真的。”
“是真的,這麽跟你講吧,我剛剛拜在師尊門下的時候,師尊就給我找了一個修煉搭子,每天至少雙修六個時辰,我們倆就被關在房間裏,完不成不許出去。”
“雙修六個時辰!還是每天!”這已經超出了林丘的認知,他語無倫次地問,“不會,不會那個……這個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正常人當然不行,但誰讓我們修合歡道呢,只能多嗑點藥了,剛開始那段時間是什麽大補吃什麽,對着雙修對象完全沒有任何心思,光修煉都要累死了,誰還有心思想那些有點沒的。我們都商量好了,一人一個時辰輪着來。”
說到這裏,錢紡山似乎想起了什麽,表情開始有些一言難盡。
“那個人太懶了,不好好背功法,每次運行的時候就時不時出個岔子,搞得我連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還得分心注意着體內的靈氣走向。沒過多久我就換了一個搭子,對于我們修合歡道的人來說,雙休的對象其實和普通的合作夥伴沒有兩樣。”
林丘的完全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木着臉默默地聽。
“還有那些花活兒,那都是經驗豐富的師兄師姐才玩的,我那時候能把任務做完就不錯了。”錢紡山滿臉唏噓,為自己那段艱辛歲月傷感,“你現在聽我這樣說感覺很可怕,但其實這個事兒還是得體會了才知道,和你想象出入會很大。而且,等神識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通過神交修煉了,效率倍兒高,不過條件也比較苛刻。你可以去藏書閣找一些相關的書看看。”
林丘在短時間內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那,錢師姐,你師尊平時是這麽教導你的,平常上課都會講什麽?”
“就是書上的內容,能實踐的就實踐,然後學學法術,運行運行功法這樣,合歡道與其他不同,真正的實操只能私下進行。”
錢紡山看着林丘的臉色越來越糟糕,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現在可能覺得修合歡道難以接受,但如果你去修其他道,你也會有同樣的想法,不論修哪一道都會有種死路一條的感覺。”
林丘需要時間消化錢師姐帶來的巨量信息。
難道真的是他誤會師尊了,這屬于能夠實踐的範疇,那他今天和師尊生氣,還甩臉子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無知還沒有禮貌,回去得向師尊道歉。
林丘走在回去的路上,沒有用傳送陣,他走着走着腦海中冒出了新的想法——既然自己本來就想被逐出師門,那又何必表現得那麽乖巧,試問有那個師尊會喜歡一個冥頑不靈,不思進取的頑劣弟子呢?
只要自己表現得足夠糟糕,師尊就肯定有無法容忍的一天。
可是,師尊的戒尺不是吃素的,萬一挨打了可怎麽辦,真的要到被逐出師門的那一步,說不定自己已經被打成半殘了。
唉……
林丘一邊走一邊唉聲嘆氣,天已經晚了,現在回去又要開始上那個難死人的課,還是一對一,想摸魚都找不到地方藏,更可怕的是,在宗門大比結束之後他就要不用再去上宗門統一安排的課程了,這就意味着,他挨戒尺的可能性大大提高,林丘都不知道自己兩只手夠不夠師尊打。
天色晦暗,林丘從雪芽峰的山腳慢慢向上爬,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現在放松了一些,才意識到腹中火燒一般的饑餓感,他有些後悔沒走傳送陣了。他擡頭,想看看還有多久到山頂,第一眼看見的,卻是晴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随之而來的是不知名小蟲的叫聲,斷斷續續,微涼的夜風攜着草木香掠過林丘吹向遠方。
林丘披星戴月地回到枯榮殿,站在大門前時已經想好了,他準備循序漸進,慢慢試探師尊的底線。
推開門,殿內小桌一如往常地擺放着做好的晚飯,師尊手中提着筆正在寫些什麽,殿內亮堂堂的,雖然只有他們師徒二人,卻不顯得凄清。
“回來了。”松生手中的筆沒有停,“今天天不用上課,去把飯吃了,然後看看我放在你桌上的那些書信即可。”
“謝謝師尊!”
林丘歡呼着去吃飯了,早知如此,何必糾結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