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那日之後,松生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切如常地當師尊。林丘也一如既往地遲鈍,什麽也沒有發現,在這段休息時間裏找到了自己的夥伴們,了解分散之後的事情,得知他們一切順利,才安心下來。
令林丘意外的是,何間的排名居然也進入了前五十的行列,林丘為此很是高興,這就意味着,此次大比之後,何間有極大概率會進入內門,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會得長老青眼。
擂臺賽第一日。
廣場上劃分出五個區域,按照排名選出前三者分別擔任三個區域的守擂人,剩下兩個區域作為複活賽區。
林丘與張修,封丹曲一起坐在臺下,他們三個都是新入門不久的弟子,進不了前五十也正常,重在參與。
比賽尚未正式開始,周圍已經是人聲鼎沸,按照門規,宗門內禁止弟子進行賭博等類似的事情,但總有人能鑽空子,林丘也跟着衆人下注,他手頭錢不多,只押了何間,趙玉京二人。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林丘回想着那些熱門選手的名字,沒幾個是他認識的,但意外的是,何間的名字居然也在一定範圍內引起了讨論,有不少人認為這是一匹黑馬,也有人認為他是借助某種手段鑽了空子才進入前五十,畢竟這種形式的大比是頭一次,有漏洞也正常。
擂臺賽的對手抽簽上臺,被打敗之後再進行複活賽。
林丘還是第一次看這種比賽,聚精會神地盯着擂臺。他的視線在選手之間轉了一圈,沒發現周栾的身影們,便問:“大師兄這麽不在?”
封丹曲說:“聽說是受了傷,不能參加比賽了,你居然不知道,你們在秘境中不是一起的嗎?”
“大師兄說沒事,我後來也去看他了,沒看出什麽端倪。”
張修插嘴:“一定是大師兄怕你擔心,才故意瞞着你。”
說到這封丹曲可就要打起精神了:“你和大師兄進展到那一步了?”
林丘感覺莫名其妙的:“什麽哪一步?”
Advertisement
“還裝,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瞞着別人也就算了,我們你也要這樣見外嗎?太傷我的心了。”說着說着,封丹曲就開始掩面假哭。
林丘滿頭問號:“你們在說什麽?我真不知道。”
張修和封丹曲看實在問不出來,便放棄了繼續逼問,轉而把注意力放到比賽上。
何間抽到的對手是第二名,他一登臺,林丘立刻聽見周圍開始交頭接耳。
“就是他,那個外門雜役弟子。”
“不知道能不能贏,他這把要是贏了,我待會兒就去下注。”
“你還別說,長得真不錯。”
“說不定是靠着什麽下作手段才進了前五十,我聽說他是松長老新收弟子林丘的童年玩伴,林師弟顧念舊情才幫襯了他,根本不是他自己有實力。”
“真是龌龊啊。”
衆說紛纭,林丘也不可能去堵上別人的嘴,只能默默聽着,祈禱何間用實力讓這些人閉嘴。
擂臺上,何間緩緩走到第二名的對面,那是一位渾身腱子肉的黝黑青年,手上纏繞着數圈鐵鏈,鏈條盡頭是表面布滿尖刺的鐵球,随着他發動靈力,流星錘從地上漂浮至空中,寒光凜凜。
不知道何間作何感想,反正林丘是很擔心。
“何間對戰留刻圧,開始!”
随着裁判發出指令,留刻圧迅速沖向何間,速度之快,與他的體型完全不匹配。何間卻不慌不忙,僅僅轉了一下身子便躲了過去,幾招下來,臺下衆人便看出何間的身手完全不輸對面的留刻圧。
在場的幾位長老也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外門之中還出現了這樣的滄海遺珠。
林丘正看得起勁,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回頭,是一張有些陰郁的面孔。
林丘有些驚訝:“趙師兄,你不是要參加擂臺賽嗎,這麽混在觀衆裏面?”
“你原來知道我要參加擂臺賽啊?我還以為你心裏只裝得下那個姓周的。”也沒等林丘做出反應,趙玉京就繼續說道,“這種擂臺賽都是給你們這些資歷尚淺,或者沒什麽成就,想要争取長老們青眼的弟子用的,對我來說,意義不大,沒看周栾也沒參加嗎?”
林丘反駁:“大師兄是為了救我受傷了,根本不是因為這個。”
“着急了,呵。”趙玉京看挑眉看着林丘,無聲地說說了句“蠢貨”,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林丘認他的口型了,氣憤地轉過去不再看他,這個人盡會用惡意去揣測大師兄。
被他這麽一打岔,何間的比試都已經結束了。
啊啊啊!可惡!
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就要等這五十個人全部比完才輪到何間了。
“別看了,有什麽好看的。”
林丘大聲說:“比你好看!”
這本是林丘的一句氣話,但趙玉京的臉色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把上半身往林丘那邊湊,問:“他比我好看嗎?”
“當然比你好看!”
趙玉京沒忍住追問下去:“哪裏比我好看?”
“當然是臉,不然還能是那裏?”林丘白了他一眼,盡問一些沒頭腦的問題,“我不想再繼續和你說話了,我要去找小何哥。”
一邊說着,林丘就一邊起身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和張修,封丹曲告別。
張修和封丹曲自趙玉京來了以後就自覺遠離,将空間讓給他們兩個,坐在旁邊看似在看比賽,實則豎起耳朵專心致志地聽二人談話。當趙玉京問出那句“他比我好看嗎”,激動得互掐腰子。
現在林丘離開了,原地留下一個面色不佳的趙玉京,二人一對眼神,一致認為想要吃到一線瓜,就必須付出代價,雖然這位趙師兄看起來很不好惹,但封丹曲已經想好對策了。
封丹曲給了張修一個眼神,示意他待會兒配合自己,然後深吸一口氣,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挪到趙玉京身邊,擠出笑臉問:“趙師兄和林師弟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啊?”
趙玉京瞥了她一眼,或許是覺得她是林丘的好友,不像那種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能鬧的太難看,因此他心平氣和地對封丹曲說:“沒有在一起。”
張修一看居然真的行,立刻開始承擔輔助的職責,誇張地驚訝道:“居然還沒有在一起嗎?我看你們剛剛的相處的樣子,還以為是道侶之間鬧別扭。”
“是嗎?”
“沒錯!林師弟那麽搶手,你可要趕緊哄哄他,不然萬一被別人哄走了可就不好了,比如大師兄,還有剛剛那個叫何間的。”封丹曲嘴上說着,眼睛還仔細觀察趙玉京的神色,“你瞧我這嘴,不會說話,趙師兄就當沒聽過,我們先告辭了。”
說完,封丹曲拉着張修就跑,活像是後面有惡鬼索命。
趙玉京面色陰沉緊繃,緩緩吸進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來回三次之後才勉強恢複正常的臉色,大步流星地離開觀衆席。
走在路上,他還在心中怒罵林丘:勾引他一個不夠,還要三個,即便是合歡道也不該同時勾引三個人。
被妒火扭曲後的趙玉京像因醉酒而意識朦胧之人,意識不到此時此刻的自己與平日裏的自己相差甚遠,潛藏在道德背面的種種惡劣掙脫舒服,牢牢着占據主體。
臉頰的肌肉緊繃到抽搐,趙玉京緊緊咬住後槽牙。
他在心中排列出所有惡劣的品行,将它們一一貼在林丘身上——貪心,驕縱,虛僞,濫情,愚蠢。
這樣的人,只會浪費別人的感情。
他要去做那個奉獻者,替所有即将被他蠱惑之人承受這份苦難,如果林丘的所作所為,真如自己設想的一般,那他将采用特殊手段将他綁回去好好教訓一番。
對于不聽話的孩子,疼痛是最直接,最迅速,也最有效的方法。
沒錯,是這樣。
趙玉京這樣告訴自己。
他停下腳步,擡眸遠眺,前方是何間與林丘。
“小何哥,我押了你贏,贏回來好多靈石,我就知道你可以,我下一把還押你!”林丘字裏行間皆流露出喜悅。
“我會努力的,下一次,你還會來看嗎?”
林丘給何間打包票:“我會的,我一定會來看你!”
其實來不來都好,來了,何間借機表現一番,不來,更有理由讓林丘心生愧疚。
何間心裏有很多想法,好壞都有,但林丘對此一無所知,還在他耳邊一口一個“小何哥”叫得親熱。
他的視線落在林丘身上,忽然想起在雪芽峰的那個晚上,那一夜他來去匆匆,事後也沒有仔細回想,現在突然從記憶中翻出來,才發覺那好得驚人的手感清晰得仿佛上一秒自己的手才從那裏拿下來。
“……下一次……請你去……客。”
林丘的清澈活潑的嗓音逐漸飄遠了,随着風中落葉一同摔碎在何間恍惚的視野中。
不,不對,他何間喜歡的是女子,并不好龍陽,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是因為雪芽峰這個地方太讓人印象深刻了而已,不是因為什麽別的東西,現在讨好林丘,哄着他,也只是為了他背後潛藏的資源。
他一錯不錯地看着林丘: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日後一定補償你。
林丘興致勃勃地計劃着邀請何間去雪芽峰的事,說得口幹舌燥,何間卻只呆愣愣地站着,不說話,表情也恍恍惚惚的。
“小何哥?小何哥?”
“我會補償你。”
“什麽補償?”
“啊……沒什麽,是我走神了……可能是太累了吧。”
林丘點點頭:“也是,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