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林丘還沒走到松生跟前就開始手舞足蹈地比劃:“師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見了多大的蛇,是一條銀蛇,它嘴一張能吃下五個我,太可怕了,我一下就吓暈過去了,對了師尊,是您來救我了嗎?”
松生說:“不是,沒有找到那個救你的好心人。”看見林丘這副有活力的模樣,他也放心不少,本來還擔心他留下什麽心理陰影,現在看來,完全沒有。
“太可惜了,要是知道他是誰,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現在是三更半夜,松生催促林丘趕緊回去睡覺,林丘說:“我睡不着。”
林丘滿臉谄媚地靠到松生胳膊上,期期艾艾地說:“師尊,你,你能不能,把那個……”
“好好說話。”
“師尊,我能不能不泡寒月池嗎?我泡得骨頭都漏風了。”
“修煉一途沒有捷徑可走,你現在不努力,以後便要吃苦,現在努力了,以後就少吃苦,這苦,你遲早是要吃的。”
林丘趕忙說:“那我以後再吃,師尊,我本來就不夠聰明,也不是個能吃苦的人,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師尊再去收一個聰明伶俐能吃苦的弟子,比如小何哥。”
松生的臉冷下來把扒在自己身上的林丘拂下去,說:“你是這麽想的,你就不怕我偏心,把東西都留給另一個弟子嗎?”
林丘一看好像有戲,立刻開始表明立場:“我絕不會嫉妒他,和他争的,我只要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活個百來年就好了,不管師尊想這麽對他好,我都絕不反對。”
松生的臉色更難看了,直接偏過頭去,幾乎要壓不住聲音裏的情緒:“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這件事,以後再說。”
“那泡寒月池的事呢?”林丘還惦記着。
松生指出利害:“你現在斷掉,之後就要重來一遍,之前受的苦便都不作數了。”
“沒事的,我願意,師尊。”到那個時候,說不定師尊已經有新的優秀弟子了,還是抓住當下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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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生的臉色平靜下來,淡淡地說:“那就如你所願。”
“謝謝師尊!”林丘美滋滋的道了聲謝,安心回房間睡覺了。
次日,林丘心情大好,拿着自己的積蓄跑到集市上,準備好好獎勵一下自己,慶祝自己邁出脫離苦海的第一步,順便買點禮物給大師兄和小何哥。
沒錯,他們也是林丘的拉攏目标,尤其是大師兄,一旦拉攏成功,那必然是如虎添翼。
集市熱鬧非凡,一眼望過去幾乎都是大衍宗的弟子,也是,大衍宗周圍的商販幾乎都靠大衍宗生活經營。
有林丘從街頭逛到街尾,再從街尾逛到街頭,竟也有了一些意外收獲,臨近宗門大比,有不少小販都在販賣丹藥,武器,這些都是常規的,但令林丘沒想的是,就連門內部分弟子的相關信息也屬于可販賣物資。
他懷着好奇的心理買下一份,翻開目錄,位居榜首的便是大師兄周栾,目光下移,林丘甚至看見自己的名字,并且排位相當靠前。
林丘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然而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周栾,大衍宗大師兄,修為高強,文武雙全,家底豐厚,出身冀東,年齡600+。
林丘:“……”
他不信邪地又翻開自己那一頁——林丘,松生長老親傳弟子,修為低微,家底豐厚,出身小葉宗,年齡19。
林丘:“……”
騙子,要麽是一些人盡皆知的消息,要麽就是胡編亂造,林丘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家底豐厚了,浪費三塊下等靈石。
真是便宜沒好貨。
不過,“冀東”二字倒給了林丘一些啓發,既然要拉攏,那總要拿出點誠意來,林丘沒什麽錢,買不了很貴重的禮物,那就只能從心意方面下手了。
林丘從前讀過不少關于風土人情的書,這些書不像功法一樣枯燥,記載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
冀東民風含蓄,表達好感不會直接訴諸口頭,而是通過各種有特殊含義的物品來表達,不同的物品代表了不同含義。
林丘走到一家玉石店,對掌櫃的說:“我要一塊能送給來自冀東之人的玉器。”
老板捋着胡子,仔細回想一遍冀東的風俗,問:“小友想要表達怎樣的感情?”
林丘堅定回答:“自然是表達親近之意,越近越好。”
“越近越好……那是送給男子還是女子呢?”
“男子。”
老板面不改色,繼續詢問:“那人的修為是高于你還是低于你?”
“高于我。”林丘覺得有些奇怪,但老實回答了,老板一定比他自己更了解冀東的風情。
“我知道了,小友稍等。”老板轉身從一個貨架上拿出一個表面刻着兩只鳥類的盒子,放到林丘面前打開,裏面是一對玉佩。
“此乃鴛鴦佩,最适合表達親近之情了。”
林丘幹脆地把玉佩包下來了,也不管現在是什麽時辰,直愣愣地就跑去找周栾,獻寶似的把玉佩雙手捧到他面前。
“大師兄,我給你買了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周栾還沒打開盒子便大概猜到裏面可能出現的東西,盒子上的那對鴛鴦實在是太顯眼了,他的臉上一瞬間劃過錯愕。
林丘完全沒有發現,還在興沖沖地向周栾解釋:“店老板說這是一對玉佩,我應該拿右邊的,因為我的修為比較低。”
周栾的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安靜而耐心地看着林丘,但手卻沒有任何要伸出來的接過禮物的意思。
林丘也慢慢意識到了這一點,說話的聲音慢慢低落下去,他問面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大師兄,問:“大師兄喜歡這個玉佩麽?”
周栾垂下眼眸,看看林丘,又看看玉佩,在林丘忐忑的目光中回答:“這是一件很不錯的禮物。”
聽見大師兄這樣說,林丘的漏掉的底氣又吸回來一些,拿起玉佩就想往周栾手裏塞,生怕他拒絕。
周栾起初手就那樣自然地垂落在身側,小幅度蜷起,林丘一手拿玉佩,一手抓周栾的手掌,将玉佩放進他的手心,然後手動把周栾的五根手指折到掌心裏。
林丘放手前不放心地叮囑道:“我要放手了,拿好了,大師兄,別松手啊。”
周栾從頭到尾就說了那一句話,然後就默默地看着林丘忙活,收下玉佩以後繼續笑着看他,林丘見他收下禮物,心裏也多了幾分底氣,跟周栾說:“大師兄,宗門大比的時候,你能不能照拂照拂我,我也不要什麽名次,只要不受傷就好了,可以嘛?”
“你既然都把東西塞到我手裏了,拿人手短,我豈有拒絕的理由?”
“大師兄最好了,我最喜歡大師兄!我就知道大師兄會幫我。”
周栾被他鬧得頭疼,便說:“我這裏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
“好的好的,我這就出去,不打擾師兄了。”臨走還不忘把裝玉佩的盒子放下。
外面已是餘晖漫天,路上稀稀落落地走着幾個人,插科打揮的聲音被風揉散了落在山間,林丘腳步輕快地行走在山間的石板路上,嘴裏哼着不成曲的小調,發絲在風中飄揚,搭配上一副上好的皮囊,着實引人注目。
原來走在林丘身後的一位橙衣女子上前拍拍林丘的肩膀,笑吟吟地問:“道友是修那一道的?宗門大比的盟友可找到了?若是沒有,不如和我一起啊。”
林丘婉拒:“在下修合歡道,盟友剛剛已經找到了。”
“這麽巧,我也修合歡道,道友看起來很面生啊,我來大衍宗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我是今年的新弟子。”
那女子陡然瞪大了眼睛,驚詫地說:“你是松長老新收的弟子!”今年合歡道就收了一個,大家都知道是誰。
“看來師姐應該已經知道在下的名諱了,只是在下還不知道師姐的名字呢。”
“我姓錢,名紡山。”
“錢師姐。”
錢紡山用手掩住嘴唇,低聲詢問:“真是太巧了,你的盟友方便透露一下嗎?是你自己找的還是松長老替你物色的?”
合歡道弟子的盟友基本上都是自己平日裏的雙修搭子,都是出雙入對的,不是兩個,也會是四個六個或更多,很少出現單數的情況。
“是大師兄,我自己去找的。”
錢紡山心中驚訝,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拍着林丘的肩膀大加贊揚:“不愧是松長老看上的弟子,一出手就是高質量修士。”
這下合歡道可要揚眉吐氣了,那麽多人沒能拿下的大師兄讓合歡道的人拿下了,這不得狠狠地打其他道的臉。
錢紡山吃到一個大瓜,現在是恨不得張八張嘴,讓消息插上翅膀飛出去,飛到那些平時瞧不起合歡道的人耳朵裏。一想到那些人得知這個消息會出現什麽表情,她就想笑,看向林丘的目光越發贊賞。
林丘在錢紡山滿懷期望,仿佛看着一位合歡道新星升起的眼神中越走越快,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