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林丘眼前一黑,歪着腦袋從書旁邊探出頭,這次他學乖了,眼睛沒有亂瞟,直勾勾地望向周栾的眼睛,好奇地問:“大師兄,剛剛是怎麽回事?”
周栾将書收回來,一只手背在身後:“腰帶上有高階陣法,你既已經感到過一次眩暈,怎麽還敢傻愣愣地盯着。”
一般人看兩眼察覺到不對勁就該及時收手了,他倒好,被放倒一次站起來還接着看。
林丘不好意思地沖周栾笑笑,說:“就是好奇,我們不說這個了,大師兄,我這次來是有事情想請教你,大師兄足智多謀,心地善良,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有求于人,林丘把嘴巴放得甜甜的。
“什麽事?”周栾沒有因為他幾句好聽的奉承就輕易答應下來 。
林丘說:“如果你一位很親近的長輩對你的一個很親近的朋友印象不好,要如何做才能改善這種情況?”
周栾曲起食指,用食指的指關節抵住下巴,另一只手臂橫過來托住肘關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林丘或許有很多親近的長輩,不過周栾看過他的資料,林丘的老家在距離這裏很遠的小葉宗,那麽,能立刻采取行動的只能是松生松長老了。
周栾比林丘先入門幾百年,擔任大師兄處理事務的時間也不短了,印象中,只要不是觸及底線或者太過分的事,松長老大概率是不會追究的,他不是那等小氣之人。
“那印象不好的原因是什麽?”
“……我不知道。”提起這個林丘就十分沮喪,他們之間究竟背着自己發生了什麽樣的争執。
“這可不太好辦,不過……”周栾停頓了一瞬,最終還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松長老性格比較冷淡,如果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松長老一般不會在意。”
畢竟也是在這世上生活了數千年的人了,萬事如過眼煙雲。
林丘謝過周栾,回去的路上邊走邊思考,最終在踏入傳送陣的前一刻,一拍大腿,悟出了周栾的言外之意——小何哥其實對師尊非常重要,所以師尊才十分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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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為什麽師尊會十分在意小何哥呢,他們之間明明沒有什麽接觸和相互了解的機會。
林丘苦思冥想了一路,直到晚上,想得腦袋快破了也沒想出為什麽。
“算了,明天去小何哥周圍一圈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
不查不知道,這麽一打聽,還真讓他打聽出來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周圍人對何間的評價褒貶不一,崇拜者有,愛慕者有,唾棄者有,追随者亦有。
但有一個觀點是比較統一的:何間從前只有一張好臉比較引人注目,修煉方面十分平庸,身手也不好,但在不久之前,他的身手突然之間突飛猛進,為人也從從前的低調轉化為有仇必報,十分不好惹,被欺淩一分,必還人十分。有人傳言此事是雪芽峰上的貴人相助,何間為此出賣了身體。
抛去最後一句不談,雪芽峰上的貴人,那毫無疑問是師尊啊!有了師尊的指點,身手突飛猛進再正常不過了,從前為人低調一定是被人欺淩無力反抗,現在有能力了,當然要把那些人通通打回去。
林丘的腦海已經上演了一處普通弟子從前處處為人欺淩,意外被高人指點之後翻身雜役把歌唱的傳奇故事。
至于為什麽态度大變,林丘覺得自己已經想到了:師尊只将大事放在心上,而小何哥卻是有仇必報,師尊興許是覺得他戾氣太重,自己看走了眼,才會改變态度。
分析到這裏,林丘認為自己已經完全摸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了。
大師兄果然靠譜!
改天帶上禮物去謝謝趙師兄和大師兄,多虧了他們提的意見。
想通了一切,林丘行動力超強地立刻去找何間,對他進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之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忙了半天,林丘不出意外地又晚歸了,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對晚歸這件事已經越來越熟悉。
一進門,林丘二話不說就往松生懷裏撲,活像一條許久未見主人的留守小狗,一顆圓溜溜的腦袋在松生胸口蹭來蹭去,嘴裏黏黏糊糊地說:“師尊,我回來了。”
“行了行了,去吃你的飯。”
林丘抱着松生的腰,靠在他懷賣乖裏:“我已經吃過了,在小何哥那裏吃的。”不知為何,說這句話有些心虛。
松生:“……開始上課。”
語氣好冷淡。
林丘不想上課:“對了,過段時間不是要宗門大比了嗎,到時候是怎麽比的,師尊仔細講講吧。”
“今年有變動,還沒有定下來,屆時諸位長老會一同商讨。”松生從座椅上站起來,示意林丘跟上自己的腳步,“今日開始會有新的課程,修行一道,實踐才是根本,不能不看書,但一直看書也不行。”
二人走過一段山路,最後停在一處瀑布前,瀑布不是很大,下面便是寒月池,之前林丘只聽說過,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他蹲下來,看見水中有好幾種正在惬意游動的魚蝦,好奇地伸手一碰,被冷得一激靈,“唰”得一下縮回來了,凍得生疼,針紮一般連忙将指尖放進嘴裏含住。
還沒緩過來,就聽見旁邊的師尊說:“寒月池靈氣充裕,有鍛體之效,對你的身體大有裨益,衣服脫了,進去打坐。”
林丘瞳孔地震,呆在原地,他難以置信地擡頭問了一句:“下去打坐?!”
“對。”松生說了一句算不上安慰的安慰,“只要一個半時辰就好。”其實按照松生的想法,三個時辰是最合适的時間,但他剛剛開始,可以慢慢适應一段時間。
聽到這個噩耗,林丘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喃喃道:“要一個半時辰?!我會被凍死的……”
他跪在地上膝行到松生腳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開始嚎啕大哭:“嗚嗚嗚嗚啊啊~~~師尊……”此時此刻,尊嚴算得了什麽。
“我會陪你一起的,這池水沒有你想的那麽冷。”
“我不信!!剛剛明明就很冷!!!啊啊啊啊啊!!!”
在修煉上,松生不會讓步,他輕松地控制住林丘,強行剝去他的外衣,只留下最裏面的一條褲子,不顧他的掙紮,把他放到池水中,這裏的池水并不深,坐下去正好到腹部中間。
松生并沒有脫去衣物,而是直接踏入水中,不過林丘顧不得太多,從他剛剛被放進水裏開始,刺骨的寒意便迅速蔓延至全身,哪怕他嘗試将自己蜷縮起來也無濟于事,短短幾秒內,低溫仿佛已經将他的四肢和大腦都冰封起來,感知吃頓退化。
他臉頰凍得通紅,一眨眼睛就落下一滴淚來,林丘抖着手摸上去,第一時間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溫暖,而是刺痛。
松生将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緩緩輸送靈氣,帶着他自身的靈氣在經脈中運行大周天。他手下單薄的身體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正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兩邊的粉嫩也在寒冷的刺激下顫顫巍巍地立起來。
大多數人都是褐色的,但他偏偏很特殊,粉的像朵桃花,很适合幹些什麽。
林丘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凍死在這裏,他的精神已經開始混亂了,但這距離開始,才僅僅過了一刻鐘,他張開嘴想說話,嗓子卻也像被冰堵住,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在剛過半個時辰多一些的時候,他幾乎已經完全凍暈過去了,但就在他即将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一股暖流從肩膀散發至四肢百骸。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伸手抓住暖源,但松生只負責讓他保持清醒。
林丘不依不饒地開始哭鬧:“給、給我,求你了,師尊,給我吧,我好難受,師尊……”
他艱難地在水下邁開步子,但下肢早已凍僵,他一移動,便控制不住身體,直挺挺地倒下去,松生一直在旁邊看着,及時伸手攬住弟子腰将他抱住。
“暖的,暖的……”
師尊身上是暖的,林丘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想法,不管不顧地纏抱上去,松生只推了一下,便聽見自己的小弟子嚎啕大哭起來,仿佛天都要塌了,一邊哭得直抖,口中還一邊喊:“師尊,師尊別趕我,我難受……求你了,師尊……”
松生的手僵在原地,最後嘆了口氣,妥協似的把他抱進自己的懷裏。
林丘把臉埋在師尊的頸窩,顫抖着喘氣,拼命汲取這來之不易的一點熱意。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緩過來些,林丘感覺背上癢癢的,忍不住往師尊懷裏躲了一下,這副場景若是讓旁人看見,定要以為是哪個心思不正的脫了衣服投懷送抱。
明明兩人都在水裏,一個上身光裸,瑟瑟發抖,滿頭烏發盡數浸濕,淩亂地鋪散在水面上,附着于背部,一眼望去,黑白二色形成極強的視覺沖擊。
但偏偏另一個人卻是衣冠整肅,面容冷淡,似乎對投懷送抱毫無所動,是個冷眼旁觀之人,但實際上,他那雙因為長期使用各種武器而遍布老繭的手正掐在懷中人背部中間的那條脊骨,緩慢地移動。
又過了一會兒,林丘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師尊在摸自己的背,于是他問:“師尊,你為什麽摸我?”
“……我在查看你的骨頭,你的身體素質,比我想的要差。”
“那師尊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