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越是不讓,祈戰越會強人所難……
第24章 二十四 越是不讓,祈戰越會強人所難……
南溪連着兩日稱身體抱恙沒去禦書房,祈戰聽聞後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并未去拆穿他的把戲。
南溪難得過了兩天清淨日子。
第三日泡完藥浴,青栀剛伺候着他更衣穿戴好,披散的頭發都還未來得及束起,春雨大夫手持一個灰撲撲的陶土罐,推門走了進來。
南溪見着他時還有些驚訝,只因春雨大夫自那日換了藥方以後就一直閉關不出,也不知在搗鼓什麽。
他朝春雨大夫颔首示意:“大夫日安。今日過來,可是要準備新的療程了?”
他直覺如此,果然春雨大夫點了點頭,道:“是,殿下猜得不錯,之後不僅要泡藥浴,還要每隔三日做一次針灸。”
“過程可能會十分疼痛,還請殿下忍耐。”
南溪了然:“我自會全力配合。”
春雨大夫滿意的笑了笑,扭頭吩咐一旁的青栀和寶來,讓他們二人先将南溪推回承德殿。
待幾人一前一後抵達承德殿後,春雨大夫又吩咐道:“你兩一起将殿下擡到床上去。”
寶來青栀二人連忙一人一邊半攙扶半架着南溪上了塌,由于春雨大夫要求,便沒給他蓋上被褥。
做完這一切,春雨大夫将兩人都攆了出去,特意囑咐誰來了都攔着不讓進。
兩人連連點頭說是知道了。
打發走了兩人後,春雨大夫站到了床榻側後方,嘴上說着道:“麻煩殿下翻身趴着吧,将褲腿撩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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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沒有半點猶豫,靠着雙手和腰部發力艱難的翻了身,而後伸長了手拽着裹褲往上拽,明明只是再簡單輕松不過的動作,可依舊讓他累得冒了汗。
他趴躺在床上,因為對接下來的事情未知又期待,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他深呼吸一口氣緩了緩,而後才盡量平靜的說:“好了,春雨大夫您可以開始了。”
春雨大夫并未馬上開始,而是取了跟墨黑色的布條,南溪不解的側目,他解釋道:“接下來的畫面大約會讓殿下感到不适,還是蒙上眼睛別看為好。”
他說着就将布條蒙到了南溪眼睛上,又說了一句:“若是疼了,殿下只管喊出來就是,別忍着。”
南溪點頭算是回應了。
當視線失去了作用,黑暗會讓人感到不安,尤其是在極度未知的狀況之下,那種不安會變本加厲越演越烈。
他只能靠着聽覺和觸覺來判斷周遭的一切。
他聽到一陣流水聲,像是酒水灑到了地上,而後春雨大夫點燃了個火折子,似乎是在燒什麽 。
沒過一會兒,春雨大夫對他說了一句:“等會兒我會割開殿下的腿腕放血,應該會有些疼,殿下忍一忍。”
南溪聞言一愣,他雙腿一點知覺都沒有,就算是骨頭斷了都不會覺得有一點疼感,更何況只是刀刃割開皮肉?
只是他剛這般想,念頭還未從腦海裏掠過,一股鑽心刺骨的劇痛從雙腿腿腕上傳來,像是被人扯着皮肉一條條撕開來,撒上了鹽末般,碾得生疼。
南溪頓時就疼得面如金紙,虛弱不已全身脫力,滲出的冷汗很快就将薄薄的裏衣浸濕了。
他咬緊了牙關,口腔中彌漫着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味。明明是極端的疼痛,可他非但不覺得難受,反而心中暢快。
他的腿竟還有感覺的,哪怕是疼痛,但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若是疼得難受,殿下可說出來,我下手輕一些。”
南溪搖頭,喘着氣緩了緩:“不必,春雨大夫盡管治就是,我還忍得了。”
春雨大夫瞧他這麽能忍很是驚奇,他心想着看起來這般脆弱的人,意志力卻比許多人都要來得堅不可摧,這如何不讓人敬佩?不過想起這些時日來南溪的表現,又覺得好像并不奇怪了。
春雨大夫見此不再多言,手中下針的速度快了幾分。
直到那雙瘦弱得快皮包骨頭的雙腿被紮滿了銀針,春雨大夫才撸着衣袖擦拭了一下額上的汗水,而後轉身拿過被擱到了一旁的陶土罐。
随着啪嗒一聲悶響,陶土罐封口被揭開,罐內漆黑一片,隐約能看到有暗紅色的蠱蟲在蠕動爬行。
他握着南溪的腳腕緩緩擡起,而後将陶土罐擱到下方,短刀快準狠的劃開皮肉,猩紅的血液頓時争先恐後的湧出,順着腿部線條往下滑落。
聞到了血腥味的蠱蟲十分躁動,一只只順着罐壁往上蠕動攀爬,一股腦的往南溪的腿上湧去。
也幸好南溪被蒙了眼,否則非要被這驚悚的一幕吓出心理陰影不可。
細長的暗紅色蠱蟲依附在蒼白的腿上,沾了血後更是癫狂的扭動着身軀,深深的紮入皮開肉綻的傷口之中,而後迅速的鑽入血肉之中,與之融為一體。
最後一只蠱蟲徹底隐沒進傷口處,春雨大夫長舒了一口氣。
他迅速在傷口上撒了止血的金瘡藥,而後包紮好傷口,又将銀針一根根拔了出來。
随着銀針拔除,腿上撕裂般的疼痛在逐漸減緩,直到完全沒了感覺。
南溪有片刻的失落,但想到自己已經在逐漸好轉,早晚有一天一定能站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餘奢望。
春雨大夫給他拆了布條,叮囑道:“這兩日都盡量卧床修養,雙腿的傷口也盡量不要沾到水,以免加重傷勢發起高熱。”
南溪虛弱的點頭:“好,我記着了。”
送走春雨大夫後,南溪又再次卧病在床,只是之前是裝的,這回卻是真的了。
随着時間推移,很快就到了殿試前兩天。
今日祈戰難得回了承德殿,一來就不由分說的撩開南溪的褲腿,瞧着他腳腕上包紮的紗布面色陰沉得可怕。
南溪能察覺到他情緒不佳,但他不知道祈戰為何不爽。
祈戰抿唇不語了半晌,從拿着新紗布進來準備為他換藥的青栀手中搶走了紗布,握着南溪一只小腿,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孤替你換藥吧。”
南溪不置可否,他跟祈戰相處得久了,對他性子裏隐藏的偏執和執拗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越是不讓,祈戰反而越會強人所難。
倒不如乖乖的随了他的心思,目的達成後自己反倒更輕松自在。
兩人都不是會直白攤開自己情緒和想法的人,于是在一人強橫不講理,一人擺爛默許的狀況下上完了藥。
南溪以為祈戰得到了滿足以後應當就會離開,不曾想他非但不走,反而一呆就是一整天,折子也不批了,明日殿試的考題和流程也不聞不問了,大臣們誰來求見也不見,連他的心腹左相都被拒之門外。
這可把一衆大臣們愁懷了。
而作為始作俑者,祈戰反倒樂得輕松,還打算明日帶他出皇宮去散散心,但被南溪以身體不适為由婉拒了。
祈戰略為遺憾:“雲林寺的桃花開得正茂,原本還想帶你去看看,如今看來是只能等下一次了。”
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