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想,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第19章 十九章 他想,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叫春雨的赤腳大夫大咧咧的走到衆人面前,先是朝祈戰弓腰抱拳行了個禮,得了首肯後迅速站直,而後目光灼灼的盯着南溪打量。
“想必這就是中了二十來年槲毒的八皇子殿下了吧。”
他語氣之中藏不住的興奮,摩拳擦掌的,好似南溪是什麽稀罕物一般。
祈戰下意識蹙眉,他不喜歡春雨大夫看南溪的目光,但想到這人是他派人費盡了手段和口舌,威逼利誘之下才帶回來的神醫,縱使再不喜也只得忍了。
他點了頭算是回應,春雨大夫頓時兩眼放光。
“走走走,快帶他進屋裏,我要好好給他把把脈。”
他說着就要上前去接手南溪的輪椅,只是剛有這個意向,就見祈戰眼底兇光畢現,明明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卻無端端讓人心生退意。
春雨大夫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現在不是在神醫谷內,眼前這人身份尊貴,就算是有求與他,也不是他能頤氣指使的人物。
他擡手撓了撓後腦勺,憨笑着打着哈哈:“瞧我心急的,竟失了分寸,還望陛下與八皇子殿下有怪莫怪,原諒草民。”
祈戰不置可否,只默不作聲的推着南溪往屋內走去,春雨大夫讪讪的緊跟其後,而充當背景板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太醫們見狀立馬也呼啦啦的跟上。
被推着往前的南溪目光失焦,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心髒不受控制的開始狂跳。
他隐約意識到了什麽,忍不住悄悄擡眸看向祈戰,但祈戰在他身後,除非仰起頭,否則他是看清對方的神情的,于是他又在被發現之前迅速的收回目光。
他低頭出神,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曲起又攤平。心想,這暴君竟是要給他解毒治病?為什麽呢?
他想不通,治好自己對祈戰而言能有什麽好處,祈戰又能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
南溪思緒雜亂,越想就越是亂成了一團的麻線,無論如何都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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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的大堂內,藥童和雜役依舊在盡忠職守的做着自己的分內事,當見到祈戰推着南溪進來後,立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
“都起身吧,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
“魏民跟上。”
祈戰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讓他們起了身,而後半句是給跟着一起進來的太醫們說的。
太醫們齊聲應是,而後面面相觑,無不大喜過望心裏偷偷松了一口氣。
祈戰推着南溪去了後院的廂房,春雨大夫自然也跟着一同走了進去,連帶着還有從钰京開始就一直為南溪調養身體,被特意點名留下的魏民。
廂房的房門被關上,南溪被祈戰抱起放到了太師椅上,右手搭着扶手。
春雨大夫撩起衣袖,指腹輕輕按壓住南溪的手腕把脈,魏民則在一旁給他說着南溪近來的身體狀況。
南溪很是緊張,他很清楚自己已經中毒太深沒幾年好活頭了,可當真的有一絲希望放到面前時,他無法做到淡然不在意。
随着時間的流逝,春雨大夫從頭到尾都沒沒有過話,只是眉頭越皺越深,眉心都夾出了川字紋。
室內氣氛凝重,誰也不敢說話,最後打破沉默的是祈戰,他神情平靜的問春雨大夫:“如何?”
春雨大夫收手站起身,神情凝重的道:“殿□□內的槲毒淤積太深,幸而毒素都被積壓在了雙腿上,短時間之內性命無憂,但若是繼續任其發展,恐怕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
南溪聞言有些失望,但他早已有所預料,所以倒也不算難過。反倒是祈戰一下就抓住了重點,他篤定的說:“看來春雨大夫是有良方可治了?”
春雨大夫頗有些意外,他都還沒說呢,祈戰倒是先猜出來了。
他也沒賣關子,笑意吟吟的點頭道:“能治是能治,但個中苦楚就看八皇子殿下能不能承受了。”
南溪眼中一亮,難得失了态。他急切的搶答道:“我能。”
“殿下別着急,就算能忍也沒法立馬開始治療。”
春雨大夫潑了南溪一盆冷水讓他冷靜了下來,而後接着道:“想要徹底根除槲毒,須先針灸封穴,再輔以藥湯蒸泡,待毒素穩定之後,再開始放血治療。”
“而這只是治療的第一階段,此後的每一次都會劇痛無比,如裸腳走在刀刃之上。”
他沒告訴南溪的是,後續治療時會用到一種蠱蟲。蠱蟲會鑽入他體內蠶食毒素,以毒素為養分生長壯大,直到毒素完全被清除,屆時還需将蠱蟲引出體外。
那些蠱蟲長相難看,他不說也是怕吓到了南溪,若是治療期間南溪抗拒體內的蠱蟲存在,治療效果大約是要大打折扣的。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點,他選擇了隐瞞。
南溪并未察覺他神色之中的異樣,聽罷後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疼一些,比起随時會沒了性命,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麽?
他再次鄭重其事的點了頭:“我可以忍受的,春雨大夫何時能為我治療?”
春雨大夫擡頭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估摸了一下,道:“就明日吧。”
南溪不解為何要等到明日,但轉念一想春雨大夫這麽決定必然也是有自己的考慮,于是點頭說了好。
敲定了治療開始的時間,祈戰做主讓魏民給春雨大夫打下手,輔佐他為南溪治病。
畢竟魏民才是這太醫院之中最了解南溪身體狀況的人,有他在興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春雨大夫對此倒是沒什麽異議,南溪卻回憶起之前祈戰硬拉着自己在魏民面前演戲的事情,忍不住看了魏民一眼,後者回以一個老實憨厚的笑容,看起來特別的無害。
難道是他想錯了?
南溪心中疑惑,但面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他想不通魏民到底有何特殊之處,祈戰的态度也耐人尋味,好似很信任他又好似在防備着什麽。
他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至于事實真相如何,早晚有一天是會浮于水面的。
在離開之前,南溪突然想到了什麽來,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雙腿,問春雨大夫道:“我這雙腿,還有站起來的可能嗎?”
對于自己雙腿不良于行的事實,南溪到底還是很在意的。
明明他曾經也能像尋常人一樣走動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祈戰聞言視線一轉,移到了他腿上,神色幽深晦暗,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而春雨大夫先是一愣,而後失笑道:“槲毒一清,沒了毒素壓制,站起來只是早晚的事,這個殿下不必擔憂。”
如此篤定的回答讓南溪鼻尖一酸,眼眶泛了紅。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陷入皮肉之中,帶來一陣陣刺痛感。
他想,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無論過程有多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