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讓着你便是了
第14章 十四章 孤讓着你便是了
皇家獵場位于京郊四十裏外,從整裝準備到真正出發已是兩日之後。
二月二日當天,王公大臣随同新帝一同出發前往圍獵場。以此同時,除了被趕鴨子上架的南溪,被禁足的齊貴嫔和賢妃也在随行隊列之中。
祈戰穿着一身輕便的騎裝,騎着油光水滑的高頭大馬,腰帶上別一把短匕,肩背彎弓箭矢,整個人瞧着英姿飒爽精神十足。
反觀南溪依舊披着厚重的狐裘,白絨絨的狐毛貼他的臉随風輕輕晃動,眉宇之中帶着久治不愈的病氣。
他身體本就清減瘦削,厚重寬大的狐裘顯得整個人都空蕩蕩的,虛弱得好似随時都會随風而去一般。
兩位妃子是女眷自然是坐的馬車,被簇擁在狩獵隊伍的中間。
南溪身份特殊加上身體殘疾,按理來說也該跟着馬車的隊伍同行,但祈戰卻直接将他從輪椅上挖了起來,不顧他的反抗直接抱着送上了馬。
“你……你放我下去!”
他趴在馬背上驚呼,聲音都因為害怕而發着顫。
祈戰翻身上馬,一手環扣住他纖細單薄的腰,一手拉住缰繩,俯身在他耳邊哼笑道:“八皇子應當從未騎過馬,不懂這策馬奔騰肆意馳騁的快意,今日孤便帶八皇子好好領略領略。”
“我不要!你放我下去!”
南溪很是抗拒,拼命的掙紮,但他那點力氣在祈戰面前就跟小貓撓癢似的不痛不癢,況且祈戰也沒有給他選擇的權利,手中缰繩一甩,馬兒就如同離弦的弓箭般疾射而出,幾個錯眼就跑出了幾百米。
随行的護衛禁軍見狀紛紛策馬跟随,而被甩下的王公大臣們無一不是一臉複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直犯嘀咕。
瞧新帝那稀罕的模樣,這小皇子可當真是個藍顏禍水啊。
狩獵隊伍的後方,齊貴嫔死死的扣挖着手中的窗簾,目光一直盯着兩人親密無間的背影,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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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也見不着那匹黑色的馬的影子,齊貴嫔這才重重的甩了窗簾坐回了車廂內。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她眼眶泛紅含淚,手中的手絹撕拉一聲被撕成了兩半,眼底的怨毒如有實質。
另一輛馬車內,賢妃一手撐着臉頰閉目假寐,身旁的嬷嬷輕聲将外頭發生的事情轉述給她聽。
她聞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說知道了,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好似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另一邊,由于南溪的雙腿沒有知覺,全部的重心都只能放在屁.股和身後的祈戰的胸膛上。
他從未騎過馬,事實上若非祈戰強行将他架上馬,恐怕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接觸得到馬這個物種。
馬背上上下騰飛無處着力的感覺讓人十分沒有安全感,四周景色在飛速倒退,耳邊是呼嘯凜冽的寒風,哪怕祈戰的一只手臂已經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腰,他也總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被這飛速奔跑的馬兒甩飛出去摔個粉身碎骨。
南溪整個人忍不住渾身發抖,雙手死死的抓緊了祈戰的手臂,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
若不是身為男人的尊嚴讓他強行忍住了恐懼,怕不是早已被吓得哭了出來。
許是看他實在害怕,祈戰拉着缰繩控制着馬兒降了速。
他傾身探頭,側目端詳着南溪發白的臉色,好整以暇的打趣道:“就這麽害怕?”
南溪沒力氣搭理他,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個人都蔫巴巴的。
他合理的懷疑,若是再來一次,恐怕自己還沒毒發病死,就先一步被祈戰給吓死了。
“好吧好吧,孤讓着你便是了。”
祈戰也怕真把人吓出個好歹,總算大發慈悲的放了他一馬。
之後駿馬由疾馳改為了慢行,踢踢踏踏的往前走着,偶爾還停下來吃上幾口肥美的青草,看着好不惬意。
緊繃的情緒放松了下來的南溪總算有心思開始環顧四周的美景。
不同于隆冬臘月的清冷寂寥,開了春以後萬物複蘇,到處都是一派綠意盎然鳥語花香的景色。當風迎面拂來時,雖然依舊帶着冬末的寒涼,卻因為夾着絲絲縷縷的不知名花香而顯得溫柔。
人果然還是不能一直待在一處,雖然這趟出門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願,可當真正身處其中時,才感受到了難得的輕松與惬意。
南溪沒忍住眯了眯眼,一副享受的模樣。
祈戰眼角餘光瞧着,勾起嘴角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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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隊伍從清晨出發,緊趕慢趕的在午時前抵達了獵場。
圍獵第二天才會真正開始,第一天都在安營紮寨休整清點。
南溪是被祈戰帶着走的,理所當然的也跟他住到了一個營帳裏。
祈戰的這個安排讓齊貴嫔知道以後自然又是發了好一通脾氣,直接砸了手中的水杯。
齊貴嫔的營帳內熱鬧,南溪這邊也覺得鬧心。
祈戰對他的所作所為過于高調,生怕旁人不會誤會他們之間關系不簡單一般,走到哪兒都要将他連人帶輪椅一起推着走。
雖然明面上沒人敢表現出來,但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南溪就是想忽略當做不知道都難。
好不容易被放回了營帳,他幹脆稱病卧床不起了。
這一裝病就是好幾天,營帳外鑼鼓喧嚣熱鬧非凡,不時的聽到宦官報喜,誰家世子獵了一頭野豬,哪位大人射殺了麋鹿,又有哪位侯爺活抓了一只猞猁。
這些都與南溪毫無關系,于他而言自己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養病,只是偶爾會被青栀和寶來推着出去在營地範圍內溜溜放風。
值得一提的是,那只活抓的猞猁被獻給了祈戰,他轉頭就拿來送給南溪,只是南溪說什麽也不要,直言道自己降服不住這種猛獸。
祈戰轉念一想也是,就南溪那小身板讓猞猁一撲就撲沒了,還是別為難他了。
于是那頭猞猁又被帶走了,至于被送去了哪裏南溪不得而知。
随着時間推移,圍獵進度過了一大半,南溪天天算着何時結束。
在最後幾日,各位王公大臣世子少爺均收獲不菲。
其中獵得獵物最多的首當其沖就是祈戰,共獵麋鹿一十六頭,獠豬十一頭,各種山雞兔兒這種小型獵物多得數不勝數,最後更是憑一己之力獵了一頭大蟲回來,惹得一衆大臣不停的虛溜拍馬,直言他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
祈戰聽着嗤之以鼻,只是面上表現得波瀾不驚,叫人無法揣摩到他內心的想法。
除了祈戰以外,就數大将軍李延和鎮軍大将軍趙烨獵得最多,其餘人稍次之。
在圍獵進行到最後兩日時,祈戰為了鼓舞衆人争奪魁首的熱情,直接放言道誰得了魁首他便會應承對方一個要求。
這話不說不打緊,一說出來立馬就引燃了衆人的熱情。
帝王的承諾,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得到的。
于是在南溪以為圍獵即将落下帷幕時,那些王公大臣又一個個仿佛打了雞血一般,一個比一個積極,恨不得将整個圍獵場掘地三尺,将那些野獸獵物全都射殺殆盡。
南溪猜測有可能是祈戰又做了什麽才會有這種局面,但他并未繼續往深了向,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與他一個病秧子無關。
此時他更為苦惱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
他雙手擡起無處安放,與窩在他大腿上蜷縮着身體打着哈欠的純白色長毛獅子貓大眼瞪小眼。
這獅子貓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黏人得緊,一個縱身跳躍就理所當然的占據了南溪雙腿的位置,并且死活不肯走了,除了南溪以外,誰來趕它它就朝誰哈氣呲牙,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