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五行心願屋(05) 巨日
第45章 E.五行心願屋(05) 巨日。
“啪嗒——”
白鹄抄起香爐就把對面的頭打掉了。
雕塑腦袋砸到了挂着紫色靈擺水晶的屏風上, “哐當”,被撞得晃晃悠悠,把腦袋反彈滾到了地面。
老實說, 看着和自己長得一樣的頭掉下來的感受很奇妙。
更奇妙的是,這個頭掉在地上還要“咕嚕咕嚕”。
不是“轱辘轱辘”的滾動聲, 是沸騰聲。
整顆象牙白雕塑頭像是煮爛的肥肉,又膩又油, 被砸中的缺口像煮開的濃湯一樣沸騰起泡,炸開,炸成許許多多細小的條狀。
條狀在地面上蠕動、爬行,留下一道道粘膩乳白的脂肪油。
乍一看,像凝固的豬油, 卻散發出一股死屍味。
那個跳搖擺舞的屏風終于無法平衡,側着向旁邊圍成一個圈的屏風倒去。
哐哐當當,多米諾骨牌, 最先倒地的屏風剛翹起一個腳,立刻就被最後一個倒地的屏風壓了回去。
整整齊齊一家人。
屏風之後,臺階之下,也整整齊齊一群人。
不, 或許說, 一群死人雕塑。
同樣是肥膩的粉白油光感, 同樣是雙手放于膝蓋的打坐姿勢, 但手上沒有水晶手串, 而臉也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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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老少, 高矮胖瘦,人間百态,淋漓盡致。
無一例外, 他們的面部表情都統一的颔首閉眼微笑,如出一轍的微笑幅度,複制黏貼般,就連低頭的角度也完全一致。
放眼望去,數不盡的雕塑,密密麻麻,像沙灘上的珍珠鹽,乍然讓人犯了雪盲症。
而上方,萦繞着一團巨大的、遮天的黑氣。
仿佛是他們修煉出的心魔,每個雕塑的身上都系着七根黑氣,像紗像霧像魂,飄渺而實存。
不用回頭,白鹄也知道自己身後那股陰冷是什麽東西了。
被炸出的條狀爬着跳着到了那群雕塑旁,拉出一條條黏絲。
扭曲的條形一撞,被碰到的雕塑立刻被引爆,從接觸點開始龜裂,蜘蛛網的裂痕快速蔓延。
膝蓋、手掌、腰身、胸腔……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白鹄立刻翻身躲到了方桌後的雕塑之後,在爆裂的前一秒,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即将要爆炸的雕塑胸腔似乎茍延殘喘地起伏了一瞬,仿佛無人察覺的求救信號,眼皮因裂痕仿佛清醒,緩慢睜眼掀開,而後——砰!!
漫天的□□粘液噴射,還未落地,一個爆炸引發周圍成百上千的雕塑爆炸。
瞬間,一連串的爆裂聲炸來。
白鹄的耳朵被炸得發懵,手裏還抱着的香爐上繼續燃着三根香。
煙氣持續鑽進鼻間。
白鹄不知怎麽的,自從看到那催命香之後,持續性地精神恍惚,時而清醒時而神游,仿佛靈魂出竅去見神仙了。
他的眼前出現一個畫面。
像海市蜃樓的投射一般。
一片海域,或者說,一處水天相接。
水面像鏡子一樣,反射着銀光,仿佛那流動的波紋是一灘水銀。
中-央是一個龐大的球狀,無數散發冰冷光暈的圓環緩慢勻速地圍繞着中心旋轉,像個渾天儀。
這個球狀物的光芒十分之耀眼,無法看清每一個圈在外圍的圓環和數個圓環圍繞空襲中的中心。
像一個人工造來的太陽。
白鹄就像是坐在那個巨大的環球之下。
而此刻,被炸出的液-體快淹沒整個廣場。
那些液-體腥臭,和鲱魚罐頭的汁液沒差了,漫着白鹄身後的雕塑過來,像蜿蜒扭曲的毒蛇。
咯咯、咯咯……
在巨震耳且範圍逐漸擴大的爆炸聲中,被隐藏的細小聲音在上方不知覺地進行着。
白鹄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始終抱着香爐,隔着煙霧缭繞看向那個人工太陽。
它很大很大,在這無窮高無窮遠的寬廣空境中,盡管渾身科技,但可比拟自然造物體型最大的鲲鵬。
這個令人震撼的光亮,隐約有塊黑點在移動、在放大。
或者說,是這個黑點在靠近,從而遮擋住的光亮越來越多,黑點也看出了輪廓。
輪廓赫然是一個四肢健全、有頭有尾、正兒八經的人。
速度很快,像是在這個奇異的人工科技産品的表面圓環上奔跑逃亡。
有了對比,才能發現這個圓環的轉動速度有多快。
那人穿着風衣,飒飒成了英雄披風被甩之背後,身後的蛇形鏈條只夠追着他的披風尾巴跑。
上攀下跳,動作幹脆利落,姿勢流暢。
想來不是第一回幹這種叛逆的事了。
然而,明明他始終在圓環之上,甚至偶爾跳躍,還會愈加往深處較小的圓環跑去,身形卻越來越大。
此時遮住光芒的、微不可察的小黑點成了手指大小的黑影。
他究竟是在靠近光源,還是在逃離光源。
無從得知。
就像平面的二次元無法得知三次元的走向。
這讓白鹄想起來竹簾上的黑影。
一個逐漸放大的黑影。
沒有光源,怎麽會在上方有影子?
喜用神說話時,竹簾上的影子卻非實體,不然不會看得到影子的嘴巴張合動作。
只有畫在紙上的黑影才有可能有鼻子有眼。
影子是活的。
毋庸置疑。
白鹄很清楚,天上那烏壓壓黑色一團的就是從平面逃逸出的影子。
可問題是,如果平面也有人類目光所看不到的遠近距離,那麽只能通過平面內的物體所來區分。
繪畫透視的一般規律,近大遠小。
離得越近,物體越大,而影子越來越大,逃逸出來,便是在靠近白鹄方向,所以可以得出越遠離白鹄,越近。
拿一個長方體舉例,正對着長方體的前方,看到的是一個正方形,但實際上只要稍微移動位置,便可知道所看到的圖形非平面而是立體,具有空間。
假設這個長方體被積壓成了一片空間無限小的正方形,人類眼睛無法觀測到這個正方形實際上是一個長方體。
那要如何判斷視角所看到的長方體的面,是正面,還是反面。
也許有人會認為,區分正面和背面沒有意義,但倘若其中一面代表的是次元壁呢。
次元壁是對方與你的連接面,另一邊是無限長的道路,無論是對方逃離次元壁還是你進入次元壁,率先得分清連接面在于正面還是背面。
根據裏面的人來運動來分析,身影越來越大,最終逃離次元,那麽可知,對方時朝正面跑來,次元壁在于正面。
但如果身影越來越小,未必就代表他在朝深處離去,相反,若是他突然從出現在了眼前,只會證明,次元壁在反面。
就如同現在一樣,盡管眼前圓環的黑影越來越大,也很難确定他就是在朝白鹄方向奔來,也許他在朝深處走。
身後的狂暴聲并沒有讓白鹄有一點動作,他始終看着眼前那場只有他看得見的夢幻泡影。
嘴唇微抿,眉梢下壓,恍然之間,與玫瑰古堡噴泉的倒影重合。
那個黑影,用力一躍的時候,白鹄的眉頭似乎不自覺蹙了一瞬。
剪影在空中無限地放大,像準備下落又像向上奪取,然後,被一個無比大的蛇頭貫穿。
停留此刻,不得前進不得後退,甚至沒有下落的機會。
他如刻在琥珀的化石,只供研究。
飛快的速度終于重新放緩,蛇頭如蛟龍如空中列車,貫穿之後,像條鎖鏈,戴着功勞,緩慢向上游蕩。
黑色人影戳成了碎片,四分五裂。
白鹄觀賞了一部沒有起因經過、并不爽快的皮影戲。
局外人的旁觀姿态,除了那一瞬預知般的輕微蹙眉,再無動容。
頸後濕冷,耳膜震痛,腦仁也抽痛着,聞着腥臭味與香火煙,碎片還未落地,白鹄再沒停留,最後瞥了一眼,利落起身。
只是轉身的一霎那,白鹄就已經将剛剛所見的抛擲腦後,立刻理清了現在的處境。
這個五行心願屋所謂的喜用神,實際上就是拿市民當養分。
水晶鏈不知道藏着什麽東西,帶回去之後,靠自身精力養鬼,養成之後,再回來摘下手鏈,連肉-體都被留在這裏。
骨肉被當成了蓄“水”罐,最後垂死的生息成了引燃索,使用得淋漓盡致。
黑店。
一個惡心的、醜陋的黑店。
白鹄快速掠走雕塑上的水晶手串,徒手就将頸後那片濕冷扼住。
與在排隊時觸碰那對情侶肩膀後指尖殘留的冰濕觸感不同,這次抓到了實體。
像海裏生長的生物,滑溜溜粘膩的觸-手,也像軟趴趴的舌頭,觸碰到的每一處皮膚都被冰刺了一般,仿佛有無數細小冰針刺進毛細血管內,鑽進骨髓,凍結所有溫度與活氣。
這讓白鹄有一個瞬間,想到了海下死亡冰柱。
所到之處,冰封生命。
然而,白鹄一個用力,轉身,立刻把這死亡冰柱擰斷了。
還沒看清,手上那捋黑氣就兀自消散了,與香爐上的白煙交錯。
前面爆炸的“儲水-罐”嘩啦啦地湧來,什麽脂什麽液什麽碎片,混成一團。
那是一處翻滾着碎石片、沖擊出白泡沫的高濃骨湯。
奶白,卻異常顯髒,讓人聯想到沙漠中洪水。
無窮無盡湧來,倒下的屏風被沖擊被撕碎,浮着碎木。
方桌所處的臺階之上已然包圍,那群洪水沫的白與天上烏壓壓的黑形成對比,壓迫感十足。
而雕塑背後的臺階下是唯一沒有被那群雕塑占領的地方,那是一堵弧形牆。
像門外長廊的浮雕壁一般,刻着衆民參拜神明圖,上面的每一處褶皺線條都有嵌鑲着大大小小的水晶石。
在遠處又一次的連續爆炸響起之時,沖擊推動着“高湯”,卷起雪壁,沖浪般,沖-刺襲來。
白鹄絲毫不懼,瞥了一眼,垂下眼皮,将那還未燃盡的香爐歸還。
香爐被端在雕塑端頭上方,他的手指掐了最邊長根香的一半,插在旁邊,而後立刻朝後沖-刺一躍。
同一時刻,“嘩啦——”
“高湯”建起的雪壁撲了個空,嘩地擊打方桌與雕塑身,裹挾着重重泡沫,帶走了方桌殘骸的碎木板。
餘下唯一清淨之地,矗立象牙白的斷頭雕塑,上方香爐充當頭顱。
三根兩長一短的催命香此刻成了三短一長的四根香,歪歪扭扭插着,像日天日地的國際不友好手勢。
白鹄此刻已經踩着水晶石攀上了弧形壁,盯着仍然逐漸上升的竹簾,腳下一蹬,跳躍而去。
乍然,他似乎成了那個碎在半空中的黑影一般,身形一樣矯健、淩厲,像一鈎彎弓,靜止無風,身下濤濤。
這一刻,幻影與現實毫無差別。
國際不友好手勢飄飄然冒煙,缭繞、缭繞,一圈一圈,像虛托在他身下的筋鬥雲,以防結局重演。
然而此處無巨日無蛇頭,只有滔滔浪花與沉沉黑雲。
“哐當!”
白鹄單手穩穩抓住了竹簾下方的竹竿。
空中不穩,前後搖晃,白鹄的左手還攥着黑藍的水晶串,他低頭向下看。
遠處無休止地炸開一群又一群的無用空殼雕塑,層層堆積出了一面巨浪,距離白鹄不過兩米低。
巨浪之上,不是又是哪位求願人還願人的雕塑碎殼,稀稀拉拉,甚至不如雪白的泡沫起眼。
生前泯然衆人,死後仍被雪藏。
上方黑氣垂下的“木偶線條”已然随着身毀而斷裂,黑煙以緩慢的速度消散。
現在望眼過去,那團黑氣像路過人間的巨大水母,軟趴趴飄蕩下無數觸-手。
晃動終于逐漸停止,竹簾還在上升,即将來到空中的那團黑氣,而巨浪已經被堆疊到了面前
白鹄清晰地看到了在上方沖浪的一片面容,或者說,一片像面具一般的人臉雕塑殼。
它被泡沫推着到達了巨浪頂端,正對着白鹄,仿佛巨浪是它面具之下的真體。
曾有一面之緣,現如今是兩面之緣。
那是排隊時前面那個手腕戴着黑色手串的男人。
僵硬的面容,微翹的嘴角,合上的雙眼,虔誠得好像神佛座下的首席弟子。
那句得意驕傲的“就是死人都能求活哩”,多麽諷刺。
白鹄移開視線,左手攥着的手串一甩,扣到了手背,手掌一張,手串滑落,他的手腕也嵌上了這邪門的水晶手串。
他沒有再停留,戴上手串後立刻也握着那個竹竿,身體一擺動一晃,一個用力翻轉,他跳進了竹簾內。
系統下達的指令是求水晶手串,而這家五行心願屋又是靠水晶手串來養鬼,必然不會将前來求願的人就此扼殺。
所以不可能進了這個地方就沒有出口。
黑氣從竹簾中-出來,說明竹簾是另一個空間。
這個地方絕對不會是與五行心願屋那條街的空間相連,那麽只能是裏面那個空間。
一切一切,無論是濕冷的黑氣觸-手,還是翻滾的高湯,都只是為了逼迫白鹄戴上手串罷了。
手串,也是手铐,也是吸血繩。
但白鹄并不需要所謂“保平安”的手串,他自己就能保自己平安。
這玩意戴上去之後,取下來還得花點時間解決。
系統只要求“求”手串,又沒要求必須“戴”手串。
白鹄原本只打算拿走手串的。
但看到那個“信徒”的面具,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被永久嵌上的奪命鐐铐,吞噬生命才能松下枷鎖嗎?
雕塑殼又算什麽,死後還好心給的棺材籠嗎?
他想,他要砸碎這些棺材籠子。
戴上手串的那一刻,十分明顯的,像拴緊了靈魂,從頭皮到腳底板不自覺地緊繃了一瞬。
但只是稍微這麽“麻”了一下,消散得快,下一刻就無知無覺了。
在白鹄躍進竹簾的下一刻,“嘩啦啦——!”
巨浪打下,沖散煙霧、沖垮雕塑,四根日天日地的立香被滾進了髒兮兮的泡沫裏不見蹤跡。
而白鹄絲毫不察,他翻滾進了竹簾內,啪嗒一下,一個屁-股墩坐在了人來人往的步行街石凳上,惹來不少行人側目。
白鹄的鼻尖嗅到一股孜然燒烤味,尾椎骨被磕到的酸爽從順着神經傳遞到了腦子,呲牙咧嘴的嘴臉還沒皺起,就聽見旁邊一道不耐的女聲。
“你怎麽這麽慢?”
這位簡直是急性子。
上一個副本的和绮是霸道的大姐頭性格,想說什麽說什麽,壓根不考慮別人想法。
而這個副本的劉清虹一身執法公務員的浩然正氣,但有着理工科的冰冷和追求效率的理性。
她做什麽事都是直奔主題,真把這趟旅程當打工,早早完事,不在意多一點無關事物。
比如現在,她一點也不關心白鹄的出場方式,站在白鹄對面,叼着不知從哪借來的橡皮筋,一邊将礙事的長卷發綁起,一邊說:“走吧。”
白鹄的腦子現如今像被榨汁機的刀片絞過一樣,內部亂得不行,冷汗從額頭冒出。
他沒晾着劉清虹的話,強忍着痛,揉着太陽穴,聲音有些倦怠,問:“您有去下一站的地鐵幣了?”
“不是去地鐵站,是各回各家,”劉清虹朝他擺了擺手機,說,“之前我就發現了,這部系統給的手機不是空機,有着上一任主人的使用痕跡。我們拿着這部手機,就是要扮演這部手機的主人。”
此時接近傍晚,光線藏于雲層,長又寬的步行街到處彌漫小吃攤的香氣。
人影錯落,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又有誰知道隔着一條街背後,是掠奪一條條生命的煉獄。
白鹄的粉發被額前汗水打濕,黏在了眼前,他撩了一把頭發,靠在石凳背,看向街道兩側商鋪始終明亮的燈光。
黑眸中藏着光,潤濕的發絲貼在他的臉頰,唇下的銀線黯淡,那張毫無瑕疵的臉在此刻增添了幽深和神秘。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游神又像注視,停了一會兒,才十分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移開視線。
他一個轉眼,看到了劉清虹左手上戴着的水晶手串。
白鹄沒有回複劉清虹的話,而是問:“你為什麽戴上了?”
劉清虹低頭看了一眼那個紅色水晶串,沒有回答,反問:“你又為什麽戴上?是想找什麽上天入地的姻緣?”
白鹄求願的理由是姻緣,而劉清虹的求願理由是找人。
從這句反問大概也可以知道對方又是受制于何。
只是,白鹄求姻緣,正是因為這是白鹄最不需要的東西,所以胡亂應付,而對方的找人,卻是所求,相當于把軟肋交給了水晶裏藏着的鬼怪。
白鹄笑了一下,也沒追問,換了個問題:“你遇到的那個喜用神也長你那樣嗎?”
劉清虹點頭。
這證明這次的相貌一致是普遍性而非特殊性,至少不會是地鐵站那種把海報貼得滿滿當當的專門針對。
白鹄停了一下,有些遲疑,但還是順着腦子理出來的記憶問了一句:“你有遇到一些不尋常的事情嗎?”
“……這裏的哪一處是尋常的?”
說得非常在理。
白鹄默默給她豎了大拇指。
“所以你遇到了什麽?”劉清虹問。
白鹄的大拇指頓了一下,慢慢地彎曲下去,垂眼,看着回型石磚,思考了一會兒,說:“我也不知道。”
感覺應該是在裏面聽到過什麽看到過什麽,但似乎聽完就沒看完就忘,就像知識刺溜一下就從光滑的大腦滑走了一樣。
又似乎是離開那處空間,鼻尖嗅到孜然燒烤味的那一刻,大腦被絞成漿糊後,才徹底忘幹淨的。
劉清虹沒這麽多耐心了,并不在意,催道:“拿到手串就行了,哪來這麽多問題,趕緊看你的手機。”
熱風一吹,冷汗被曬幹,腦仁的抽痛也終于消停了。
白鹄将腦袋的糊塗收拾收拾,全都打包丢出,這才擡眼看她,啧了一聲,一邊掏手機一邊義正言辭:“細節決定成敗,劉幹|部,你很不細心吶。”
劉幹|部連個白眼都沒給他。
雖然進了副本之後給換了個裝,但系統并沒有沒收原來的財産。
所以現如今白鹄兜裏有兩個手機,一個是自己原先帶着的,另一個是系統給的。
他一掏兜,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幣。
729 心願幣。
白鹄皺眉。
他的心願幣早兌換成“祝你生日快樂”了。
這個心願幣的主人顯而易見。
白鹄統共就只認識上個副本的幾位乘客和這個副本剛認識的劉清虹,而唯一近白鹄身的只有那個臉白的聞述。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塞進兜裏的。
造謠那會兒嗎?
塞給他保命的不成?這聲“哥哥”還真沒白認領,何等的情誼啊!
白鹄簡直感激涕零,雙手合十夾着心願幣,無比虔誠,跟拜死人一樣隔空朝天上拜了一下。
“您在天有靈……呸!”他呸完之後詞窮了,左思右想,莫名覺得的确不太吉利,就又呸了一聲,然後又拜了一下。
這回拜的時候安安靜靜,沒再語出驚人。
拜完之後,白鹄收回心願幣,把系統給的手機丢給一言不發瞅他拜神的劉清虹,倒是一點也不關心系統給的信息,自個掏出自己的手機就點開自拍模式,然後照鏡子。
“我觀你天資聰穎、有非凡意志,必是成大事者。”
白鹄湊着屏幕擦自己臉上不知何時蹭到的煙灰,踐行說話的藝術,還抽空附贈了一個完美露齒笑。
“多一份信任,少一份矛盾,讓我們建設愛與和平地鐵站,我把信任交給你,希望你看完信息之後可以用聰明的腦袋瓜子整理研究之後再分享給小弟。”
劉清虹:“……”
狗改不了吃屎,白鹄改不了照鏡子。
老實說,雖然和白鹄只是剛認識,但他出來之後和之前的變化時顯而易見的。
變化是氣質、神情、還是性格……都不好說,是一種找不出有何不同卻又明顯感受出不同的異樣。
就像是十七歲時和二十二歲時的變化,臉還是那張臉,但因不同經歷而帶來的改變絕不少。
可還沒一分鐘,他又調整回來了,像掃幹淨了附加在他身上的灰霾,于是又是一個嶄新、發亮、懷着朝氣與肆意的白鹄。
就像他的發色一樣。
光彩照人,愛與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