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M.誰是野獸 那朵有魔力的玫瑰
第32章 M.誰是野獸 那朵有魔力的玫瑰。
他們正前往那片挂滿冰柱的玫瑰林深處走。
并非閑着沒事, 這個站點叫做玫瑰林,這麽一大個林子,怎麽可能半點作用沒有。
更何況, 根據《美女與野獸》的故事裏,野獸的城堡就是穿過了林子才能抵達。
至于為什麽要帶着這麽一個拖油瓶大嬸, 原因只有和绮和白鹄知道。
那個NPC大嬸在自己的院子時很嚣張,像保護地盤的家犬, 兇狠至極。
可才只是帶她出來,就蜷縮住了。
她像是見不得光的鬼,不肯擡頭看冬日,低着頭捂着臉,宛如被押送的犯人途經家鄉時不願老鄉得知她的面容。
遠離村莊之後, 到了林子裏,這種情況愈加嚴重。
她沒了那些“不敢見天日”的羞愧,此時是恐懼, 極度的害怕。
她死死盯着那凱旋門般的荊棘出口,仿佛周圍都是慢動作,只有她逼近出口時是快流速,被吸進去一般。
她的手攥得很緊, 嘴唇身體顫抖着, 眼球緊繃到有了抖動, 瞳孔縮成了小綠豆。
比起她這不知緣由的恐懼, 白鹄那一夥人就夠有冬游度假的悠閑了。
這一衆人馬終于破開了那層層阻攔的冰枝, 來到了林子內部。
其實并無特別, 到處都是雪和冰晶,誇得上一句冰雪世界,完全沒有所謂“玫瑰林”的想象。
頹廢、脆弱、冰冷, 這是周圍所帶來的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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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裏一條明确的路都沒有,樹幹不緊不密地排列,好似有着四通八達的路,又好似無路可走。
“呼……這裏好冷,”伊一搓了搓臉,口中呼出白霧,轉頭問,“往哪走?”
他們在路上有互通消息,或者也并不需要互通消息,因為這裏的NPC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們:今晚就是他們的死期。
馬夫、屠夫、大嬸給出的信息統一——今晚的盛宴是吃人的盛宴,吃的就是他們。
至于和绮昨晚得到的小道消息——他們中六人有一人非玩家身份、獻祭出那位非玩家給NPC即可通關之類。
雖然和白鹄已然聊過,但她只是瞧了白鹄一眼,并未向其他人透露。
現下他們進林子是為了找那個所謂的城堡,也是他們所猜想的地鐵站站口。
白鹄環視一圈,目光定在了大嬸身上。
大嬸這個NPC很怪異,昨夜夢境中看到的吃人怪物中也有她一份,而今天卻又說林子裏的怪物才是吃人的怪物。
更可疑的是,大冬天的,她家院子裏竟然有花生長,而白鹄問過去屠夫家和馬夫家的兩組了,都沒有花的出現。
昨天找到的日記本中,日記主人提到過喜歡種花,也提到過所謂“很會養花的鄰居大嬸”這件事。
相比日記裏的大嬸就是這位NPC。
大嬸和日記主人認識,而大嬸又吃人,并且大嬸害怕林子裏那個所謂吃人的怪物,也就是野獸。
也許林子裏的野獸并不吃人,是村民吃了人栽贓給野獸。
如果日記本主任是故事中的貝兒,貝兒又是女巫,那麽玫瑰究竟是屬于女巫貝兒,還是野獸?
出木屋前激活的第二個任務——“‘我’在哪兒”,并且還要上交“我”的骸骨。
那麽這次的“我”又是指誰?
副本名叫“誰偷走了我的玫瑰”。
所以“我”是指玫瑰的主人嗎?
那麽是女巫,還是野獸。
大嬸認識女巫貝兒,也害怕野獸。
可如果野獸吃人,那麽野獸應當是昨夜摔到鏡子裏看到的那位克系哪吒。
明明那位克系哪吒和這幫吃人的村民挺友好往來的,一同共享“食物”呢,怎麽會怕呢。
并且大嬸害怕得足以拿她當指南針,越害怕哪個方向,哪個方向越可能有野獸。
白鹄在一瞬間想了很多,疑點重重,沒理清楚。
他只是根據大嬸的抖動程度判斷,道:“走正前方吧。”
他們像一條游走于雪地的蛇,偶爾彎曲卻又直直地朝向前方,滑過的痕跡是那被砍出通道的荊棘、以及雪地的一串腳印。
太過安靜了,連呼吸聲都仿佛被抹去,身邊的那些人似乎就成了虛無的假人一般。
賈子涵終于沒受住,回頭看了看,還是決心找了離最近的和绮搭話。
“姐,城堡會有什麽特征?”
“……”和绮本不想回答,擡眼看到那亮晶晶的眸子,頓了一下,說,“玫瑰。”
“玫瑰?”賈子涵看了周圍的雪與冰,“花期沒到,找得到嗎?”
他是第一次踏足離奇,脫離不開常識。
大家都知道,此刻和花期無關,便是熊熊烈火,有的話,就會有。
花期的問題沒人争辯,可聞述突然說:“玫瑰一定在城堡嗎?還是玫瑰一定在林子?”
顯然,聞述說的玫瑰是那支被偷走的、有魔力的玫瑰。
和绮只是簡單答道:“在哪兒都行,但玫瑰是鑰匙。”
無論在哪兒,都得找到就是了。
“你知道的還挺多。”聞述丢下這句不冷不淡的話之後就沒說話了。
聞述和和绮之間的氣氛有點僵,他倆不知道在哪結上的仇,互相看不對眼。
他們在冰枝遍布的玫瑰林逛了一圈,也沒見到哪個角落有春天時玫瑰的身影,眼看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們還是選擇劫持着大嬸原路返回。
剛一回頭,他們就發覺到了不對勁。
腳印沒了。
雖然冰天雪地,但并沒有下雪,他們一路走過的腳印卻不複存在,雪面平滑,仿佛無人來過。
冰雪做的荊棘快速生長,悄無聲息,遍布四周,分不清來時方向。
天色灰蒙蒙,風聲淩冽,如殺人的刀。
“怎、怎麽辦?”賈子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大嬸的精神繃緊到了最後一刻,再無法克制,突然就發了瘋一樣嘶喊。
“我們要死了!你們都該死!你們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這裏、這裏有吃人的怪物!我……我不要被吃,你們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
她的聲音很尖,比風聲還尖。
然而,她那張充滿風雪酸苦的臉無端就被利風給割開了,沿着皺紋肌理,濃稠到發黑的血滴落。
白雪染了黑紅。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伊一下意識就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被白鹄一把扯下,喝道:“愣着做什麽,跑!”
這一聲呵斥,立刻驚醒了大家。
白鹄搶過了伊一手裏的斧頭,率先砍向後方的荊棘。
像碎冰,一碰就碎了,嘩啦啦開了一條道路。
和绮立刻拉住了崩潰的大嬸,一把把仙貝往前推,在最後面跟着跑。
“這邊!”聞述給白鹄指了個方向。
那邊的荊棘上挂着一條布帶,被風吹得飒飒響。
“我留的标記。”
每隔一段路都有布條,身後的荊棘砍倒了之後還會繼續生長,而且生長速度越來越快,他們始終被包圍着。
白鹄扯下第三個布條,問:“你留了幾個?”
“六個。”
但這個距離并不像是走了一半的距離。
而且荊棘越來越難砍了,像人的骨頭一樣,斧頭下去,會卡在上面。
大嬸在嚎哭,鬼魅一般,她捂着臉的手縫滴落着黑血。
白鹄面前是一道粗大的荊棘,甚至可以說是樹幹。
粗細程度像人類的脖子一般,橫在前方,猶如死囚犯伸長的脖頸,只等那把斧頭落下。
斧頭在砍冰枝荊棘的時候仿佛被打磨了一番,此刻噌亮,鋒芒生寒。
這一刻,他們都莫名生出了毛骨悚然的雞皮,寒風鑽進了嚴實的棉衣,脖子被吹得發涼。
“等等——”
在白鹄落下斧頭的前一秒,仙貝情不自禁尖叫道。
寒風灌進喉嚨,她破音迎風咳嗽,餘光見白鹄沒有一絲猶豫,斧頭下落。
“噠——”
一聲悶響,與此同時,大嬸發出慘叫:“啊啊啊——”
她那雙滿是血的手捂着後脖倒地。
賈子涵被吓得捂嘴喊了一聲。
當然沒死。
那根荊棘上方是斧頭刀背。
白鹄安撫般摸了摸那根粗荊棘,抽走斧頭,撐在雪地上,轉頭沖那個NPC大嬸笑了一下,溫暖的氣息呼出了白霧,遮了眼眸。
“玫瑰林的怪物只想殺你呢。”
刀割般的寒風對他們來說也只是風。
“你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從頭招來。”
NPC滿身是血,臉上的黑血被寒風凍着,流不走又擦不掉,猙獰得像魔鬼。
她佝偻着背,淨白的雪染髒,喉嚨發出嗬嗬,嘶啞又惡意:“你以為我死了之後它就不會殺你們?”
身後剛砍通的道路此刻正瘋狂蔓延生長着冰晶,尖銳、冰冷,随時能把他們困在這裏戳成肉簽子。
“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我,”她的聲音陡然又變得尖且利,“拿你的斧頭砍向我的頭顱!”
白鹄眯了眯眼。
“能複活是吧?”聞述突然出聲。
“乘客殺了你們,你們能複活,所以你才反複求死,而你怕的,”他停頓,食指微微繞了一小圈代替,“是這個環境的這個怪物?”
他的語氣不帶疑問。
“怪物和你們同屬此副本世界,它弄死你們,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吧?”
“時間不等人,”和绮壓着眉梢,“砍了面前那個擋道的冰枝。”
“不!”NPC的喉嚨破出來。
這三人配合得好,紅黑白臉都各自有人扮演,話就套出來了,另外三個幹站着瞪眼。
“您說說看,我向來人稱貌美包青天,公平公正得很。”
白鹄把斧頭扔給伊一,讓他守住後方,把生長的荊棘砍了,還囑咐千萬別手抖誤把NPC腦袋砍了。
NPC只覺得這個貌美包青天很冒昧。
她深吸一口氣,像老破屋灌風:“玫瑰村一直很和平,即使連綿大雪,但我們的食物總是富足,也能在囤積的食物之前冰雪消融開春。村民們都說是因為那朵有魔力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