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束花
第0023章 :一束花
郁楚第三次點屏幕播報時間的時候裴錦緒回來了。
門打開,撲進來一陣穿堂風,直直掃着郁楚的臉往背後打開的窗戶沖。秋風很涼,郁楚打了一激靈,花很重,差點沒拿住。
穿堂的風裏有一股濃郁的花香,濃郁卻不難聞。
應該是某種玫瑰的香氣,他今天在花店,老板和他推薦的時候曾給他聞過。
郁楚忍不住猜,是裴錦緒自己買的花還是別的來訪者送的?還是...暧昧對象?
送的是什麽玫瑰呢…
他自己的心不幹淨,想事情的角度自然往不純潔的方向去。想着想着,懷裏這束暗藏他心意的花變得燙手起來。
裴錦緒換鞋的功夫,許浩清不知有心還是無意,說:“老裴,花和你這身西裝很搭嘛。”
郁楚一愣,捕捉到兩個關鍵詞。
花。西裝。
這種配置很像約會。
“什麽花?”郁楚很小聲地問,顯然不想被裴錦緒聽到。他還專門帶着一點笑容,生怕被口無遮攔的許浩清看出他情緒上的異樣。
“弗洛伊德。”許浩清也很小聲地回應他。
郁楚腦袋轟隆隆,笑容僵在唇邊,直到徹底消失。
教師節之前他對花的研究幾乎為零,但為了雲苗的愛情,前幾天他稍微研究了一下,綜合考慮下來,推薦雲苗送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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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花的含義完全符合雲苗感情現狀,喜歡,暗戀,追求。
花語也含蓄‘你漫不經心穿梭于我的夢境,使我的心變成充滿芳香的花園’
多浪漫,簡直是暗戀人的首選。
所以,裴錦緒收到一束弗洛伊德,間接證明,他有追求者。這事實不奇怪,裴錦緒這樣細致貼心,顏值還高的好男人,沒有追求者才奇怪。
郁楚今天開始,不喜歡弗洛伊德了。
他沒來由難過,或者說,情緒在不受控地在走下坡路。他把手裏被弗洛伊德比得暗淡的花轉交給許浩清,大概意思是這束花送他了。
裴錦緒擡頭剛好看到郁楚把花遞給許浩清的畫面,沒說什麽,将手裏的這束放在進門櫃子上,問郁楚什麽時候來的。
郁楚若無其事說剛到,把明天延課的事告訴裴錦緒後,說有急事得走了。他走得很急,外套都忘了拿。
甜甜下班見到蔫了的郁楚,點了好些甜點奶茶堆在桌上,問他怎麽了。郁楚沒有胃口吃東西,很認真地問甜甜:“一個人穿着西裝出去,回來收到一束表白的花,這代表什麽?”
“出去約會了?”
“對...”郁楚垂眸,點頭說:“這是約會。”
“誰約會?”甜甜聽得雲裏霧裏,狐疑問:“你是說你的心理咨詢師西裝領帶去約會,抱着一束表白的花束回來了?”
“是。”郁楚說:“也不用試探裴老師的性取向了。”
他這模樣讓甜甜想起他追求教授那兩年,三天兩頭遭拒絕,她眼睜睜看着小太陽失去活力,萎靡不振,別的不說,光看着就挺讓人心疼。
她有時候想,現在忘掉教授了也好,反正不是什麽開心事。
甜甜怕郁楚重蹈覆轍,寬慰說既然人家可能有對象,那就算了,好男人不愁找。道理都懂,郁楚答應得好好的,心裏還是控制不住難過。
他怕回去被哥哥看出難過,特意在距離家還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下了車,拿出折疊盲杖,嘗試着在大庭廣衆之下使用它。
盲杖是金屬的,點在石磚上響聲很脆。沒走幾步就有人問他要去哪裏,因為他在用盲杖,這條路上過的人會主動關心他,怕他過不去被共享電瓶車占用的盲道,怕他過不去已經綠燈的斑馬線。
郁楚想起之前他哭着對哥哥說,眼睛瞎了的話會被當作異類。現在發現好像也沒有,所以他又想哭了。
而且,這股濃烈的哭意裏,裴老師也占一部分原因。
不應該啊,郁楚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多喜歡裴錦緒,沒有非他不可,只是相處時間長,生出來一點好感而已,到不了特意難過的地步。
這種難過極了想哭的感覺,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所以當他真的哭出來的時候,更加覺得他不止一次因為這種事流眼淚。
在他忘記的某一段記憶裏,也曾像現在這樣憋到心口發悶,憋到眼淚自己從眶中溢出來。
頭是突然疼的,像被刀劈成了兩半,裸露在空氣中,活生生地抽痛。郁楚捏緊盲杖,慢慢蹲下來,不得不撐着地面穩住自己。
有路人詢問他情況,晚飯後散步的人多,越來越多的人因為他停下腳步。
郁楚的腦袋從沒這樣過,他首先要做的應該是打電話給郁言松,但在人堆裏他不為所動,倔強地迎着這股痛楚, 去想到底是什麽被他忘記了。
額頭豆大的汗珠滑下來,郁楚聽到了裴錦緒的聲音,幻聽似的在耳朵兩邊飄,直到那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缥缈的聲音由虛轉實。
裴錦緒直接抱他上車去醫院,郁楚提前一天見到了樊醫生,因為這樣劇烈的頭疼是第一次發生,樊醫生花了比往常一倍多的時間來研究他的腦袋。
問到頭疼的當時在想什麽,郁楚不敢說實話,裴老師就在身邊,難道說在想裴老師嗎?郁楚不好意思。
郁言松趕到醫院沒來得及和弟弟說上話,樊醫生有話說,借口叫他去拿藥。裴錦緒則留在病房裏,将點滴的速度調慢一點,搬凳子坐在郁楚身邊。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裴錦緒翻紙張的聲音,如果郁楚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在看自己的病歷。郁楚不想他看,卻沒辦法阻止。
“左手在輸液,不能往被子裏藏。”裴錦緒幫他把擦到被角的右手拿出來,放在平整的被子上:“今天去參加活動,回來得匆忙,忘了問你,那束花你是要送給我嗎?”
“活動?”郁楚偏頭,險些将‘約會’兩個字脫口。
“嗯,還收到一束花。”
郁楚頓了好幾秒,悄悄呼出一口氣,故作輕松的語氣道:“我以為是裴老師女朋友送的。好香,是弗洛伊德嗎?我下次也買來插花瓶。”
“目前單身。”裴錦緒說:“曾經只接受過一個男性的表白,所以有的話也應該是男朋友。”
“太好了!”
郁楚脫口而出,終于陰差陽錯知道了裴老師的性取向,松一口氣的同時更多的是開心,等他自己反應過來時,紅着臉說:“不是,我的意思是...單身自由..單身萬歲...單身是好事……”
很奇怪,或者說郁楚覺察到自己的心很奇怪。他的情緒因為裴錦緒短短幾句話開始走上坡路,積壓在胸口的那團氣煙消雲散了。
郁言松回來聽到他弟問裴錦緒喜不喜歡那束花,結結實實翻了個白眼,搬椅子坐在裴錦緒旁邊,“裴老師事務繁忙,讓他去,哥陪你。”
郁楚不樂意,通常不樂意的事他會裝作聽不見。郁言松足夠了解弟弟,忍不住掐他臉,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就罵了一句。
“沒出息!”
【作者有話說】
郁言松氣急敗壞:還是那句話,我和裴錦緒掉水裏,你到底救誰!
郁楚可憐兮兮:我不會游泳,哥你會,你一定要救裴老師啊,我在水裏還能挺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