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滴—好人卡
第35章 第 35 章 滴—好人卡。
淩星态度強硬的提出要求, 又有沈回在一旁盯着,趙楚平向來圓滑,從來都是盡量不來硬的直接動手,而是以拿捏其軟肋叫對方不得不低頭。
畢竟行商又不是打仗, 哪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呢。
“不過——”
趙楚平話音拖長, 老神在在的給自己倒茶,漫不經心道:“讓小攤主你繼續賣包子, 對我們酒樓來說肯定是有損失的。趙某人我也是給東家幹活, 是個小角色, 若是按着小攤主的來,那方子的價錢得再減三兩。”
“你二兩銀子要買配方?”淩星氣笑了, “你怎麽不去搶啊?”
“瞧小攤主這話說的, 咱們都是知禮守法的人,做買賣怎麽能搶?”
趙楚平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一口大白牙。
氣憤之餘, 淩星還能思維發散,覺得有條件些的古人, 對牙齒的保護和清潔還是很上心的。
畢竟牙壞了不能修補,自是十分呵護。
淩星瞥一眼那晃眼的牙,又覺得趙楚平此時就像張開獠牙,搶食撕咬拉扯獵物, 圓潤版的鬣狗。
這是逮着他一個人咬啊。
不過反正他也沒打算給, 多少兩銀子并不重要。
淩星垂一下眼眸, 再擡眼時眼眶微紅。
“趙掌櫃!我以為你是個溫和的好人, 可誰知你竟然如此的厚顏無恥!你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包子饅頭是我活命的本事,你二兩銀子就要買走?我不能接受!”
說着一把沈回的手腕,帶着些哭腔, “二郎,我們走!”
趙楚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本來還以為淩星沒多猶豫反駁就答應了五兩銀子賣方子,後面就算說話有些硬氣,但威力不大。
畢竟态度還是同意賣方子的。
下意識就覺得是個軟綿綿好拿捏的小哥兒,沒想到這會倒是态度硬起來了。
到嘴的鴨子可不能飛,但要他給一個哥兒服軟低頭再提回價,他也做不出來。
他堂堂雲霞鎮第一大酒樓的掌櫃,還能被一個寡夫拿捏不成?
趙楚平一動不動的坐着,臉色沉下許多,“小攤主,你确定要和雲霞酒樓作對?”
語氣中盡是威脅,淩星卻是頭也沒回,繼續拉着沈回朝前走。
在開門的時候,他看向一樓大廳坐了不少人,這才大喊一聲,“誰作對?趙掌櫃你就逼死我算了!你要打要殺盡管來!”
喊到這裏,趙楚平意識到不妙,門開着不說下面還有賓客。
這些事情哪能攤在臺面上說啊!
“孫久你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快攔着人別再叫他說了!”
趙楚平急忙起身,邊朝着門口走,邊喊了一聲門口的夥計,讓他阻攔淩星。
結果夥計都沒近身,就被沈回大手一推,踉跄着退出好幾步外。
淩星見趙楚平追過來,拽着沈回逃命似的跑。
沈回不知道淩星要做什麽,但他十分配合。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放在門口的爐子背簍那些快速帶上。
沈回兩只手要拎着東西,淩星不好再拉。
他換成拽衣角,往樓下跑還不忘裝着哭腔喊道:“趙掌櫃你厲害,東家勢力大。要殺了我全家,還能叫你分文不花的拿走我的手藝!那你來吧,反正沒了手藝,家裏日子也過不下去了!你殺吧,死了還不用受苦!”
一個瘦小的哥兒拉着個高壯漢子,邊哭邊跑,嘴裏喊着殺全家,活不下去的話,輕而易舉的就吸引了大堂裏客人們的視線。
聽到下面隐約響起的議論聲,趙楚平哪裏還敢追啊。
只能看着淩星和沈回離開酒樓。
他心裏氣的冒火,又不得不對着一衆食客擺手賠笑,“誤會,都是誤會。那哥兒膽子小,說兩句話就想岔了……”
出了雲霞酒樓,淩星清一下嗓子,又用手背擦一下眼睛。
立即恢複往日模樣,哪有一點傷心痛哭的痕跡。
人都是會同情弱者的,淩星知道自己與趙楚平二人之間,他是完美的符合大衆心中弱者形象。
鬧這一出,酒樓的食客們注意到,多少都能幫他擋一擋趙楚平。
眼下總算是成功離開酒樓。
淩星悄悄回頭,見酒樓裏沒人追出來,他狡黠一笑問沈回,“我演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好?”
沈回看他靈動模樣,嘴角帶笑輕輕點頭。
“哥夫一開始就沒打算賣方子?”
他觀淩星這一系列的舉動,看起來不像是沒有準備。
淩星點頭,“本來我以為說繼續擺攤子,對方會不同意。那時候正好也是個契機,誰知道他同意了。”
當時淩星心裏還想怎麽順理成章的哭呢,幸好這趙楚平貪心不足。
那時候雖說因趙楚平的話真的生氣,但也總算不用另想辦法。
“那哥夫後面是有什麽打算?要我做什麽?”
淩星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個辦法,去找屠八爺幫忙。”
屠海此人在雲霞鎮有些勢力,地頭蛇可不是白叫的。找他幫忙,給足報酬,萬事好說。
不能說可以徹底擺平雲霞酒樓,屠海的力量沒大到這份上。
但是保沈家還有他自己的安危,是能做到的。
至于包子攤的買賣,怕是保不了。
沈回也想到這些,他看向淩星修長的手指,“第二個呢?”
“去找縣令大人。”
要說雲水縣最有勢力的人,那非縣令莫屬了。
淩星有找縣令的念頭,也完全是因為這個縣令,不是那種屍位素餐的。
能為攤販專門提供倉庫,将攤位做的如此成熟,不難看出他注重民生。
不會因為攤販不比商賈賺錢,就沒有任何保障措施。
更難得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吏員去各個村鎮,宣讀律法。
上回方家人來家裏鬧,因着縣令多次派人宣讀過律法,大家都知道那種情況下,看了哥兒孕痣會有怎樣的後果,所以事情解決的也很快。
縣令應也是惜才愛才之人,李徽緣在倉庫做門房,鎮上的人都知道原因。
之所以讓大家都知道,或許有縣令想要好名聲的原由,但肯定也有讓人不要打擾李徽緣讀書的原因。
在此之前,李家隔一段時間就有媒婆上門。
雖說李徽緣只是個童生,但人家是頭名啊,後面也還要繼續考的。
要知道眼下讀書艱難,雲水縣十幾個鎮,每年童生中不到二十個,秀才最多的一年有十個,最少的一年只有兩個。
舉人老爺更別說,五年能出一個,那都是整個雲水縣燒高香了。
進士那是一個也沒有,他們雲水縣縣志上沒記過一個進士。
看中李家,又敢來結姻緣的,都是些商賈人家。
他們願意出銀子供其讀書,就是為搏一下李徽緣能中舉人。
實在不行秀才也行,那也是他們攀上了。
李徽緣童生是頭名,中秀才的概率可比其他人大許多。
這麽一大塊肥肉吊着,商賈們都想咬一口。
鬧的李徽緣根本無法靜心讀書。
如今大家都知道李徽緣受縣令照拂,一些想要将女兒,哥兒嫁給他的商賈,都會掂量清楚,現在不是時候。
估摸着也輪不到他們近水樓臺先得月,安生許多。
也因此,李徽緣終于能安心讀書,靜待明年的科考。
即便是淩星還沒有見過雲水縣令,不過他能從點滴中感受到,這是一個真正的父母官。
既然是父母官,那老百姓有困難,肯定是要找其做主主持公道的。
沈回對縣衙的了解比淩星多,他道:“縣令勤政愛民,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會直接由縣令出面。方子的事情,應只會由典吏出面。”
典吏上面還有主簿,再上面才是縣令。
若非縣丞只管糧司和征稅,要想見縣令,還要再過縣丞那關。
而此事要是見不到縣令,按着趙楚平如今所做所為,最多就是被典吏大人派刀吏去盤問。
趙楚平不管是承認還是否認,都不會有什麽損傷。
因為他還什麽也沒做,只是言語間隐晦的威脅而已。
更別提這個威脅,還沒有旁人再聽到。
要是趙楚平倒打一耙,還可能會給他們按上虛假報官的名頭,倒時就是要打板子或者是花銀子贖板子。
不僅如此,還會激怒趙楚平。
沈回知道找縣令的話,能夠一勞永逸,但他們偏偏見不到縣令。
這些沈回都講給了淩星聽,對比之下還是找屠海更合适。
說話間,二人走到倉庫。
沈回拿着竹簽進去放東西,留淩星站在門口。
李徽緣與往常一樣,每次這個時候,都會放下手裏的筆,對淩星笑道:“淩哥兒來啦。”
“嗯。”
淩星看向李徽緣,想到關于縣令惜才,特意關照李徽緣的事。
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選擇開口,“三郎,你能見到縣令大人不?”
淩星想試試,若是不能,他也盡力了。
實在沒辦法的話,他後面就算是把銀子都給屠海尋求人身保護,再與趙楚平死磕生意上的事,也不會把方子賣給趙楚平。
如果這次他妥協了,那他今後手裏的任何方子都不會保得住。
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個能任人揉捏的面團,誰都能來咬一口。
做什麽,都會成為他人嫁衣。
賺錢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那些觊觎的人知道,他不是軟柿子。
而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帶肉,但啃上就能蹦牙,修補不起來。
李徽緣見淩星神色凝重,面色沉穩許多,收斂了笑意。
“可以見到,淩哥兒是要見縣令大人嗎?”
淩星眼睛一亮,但他沒有點頭說見。
與李徽緣之間不過是點頭之交,通過他去見縣令,這人情耗的太大,淩星怕自己還不起。
“不不不,我不用見。就是給縣令大人獻能讓面團變大,變暄軟的秘方。”
縣令看了方子要見他,比李徽緣去求縣令見他,讓李徽緣更好做一些。
淩星繼續道:“我想要盡早送到縣令大人手上,又怕走衙門那邊,層層遞交耗費時間太長。”
畢竟越早在縣令那過眼,就能越早安全。
李徽緣是個聰明人,他聽出淩星話裏的意思。
哪裏是要給縣令獻秘方,分明是将養家糊口的本事交上去,尋求庇護的。
“我知道,淩哥兒別急。方子你說我幫你寫下,定親手送去縣令大人手中。”
為讓淩星放心,李徽緣還道:“淩哥兒可以與我同去,縣令大人看完方子,要是想見淩哥兒,也能及時見面。”
淩星沒想到李徽緣心地這樣善良,連一句推脫或是暗示給銀子的話都沒有,還考慮的如此周全。
前頭剛遇到個惡人,這會碰上了好人,淩星心裏暖暖的,感動的鼻頭泛酸,“三郎你真的是個大好人!不管結果怎樣,我一定會記住你今日恩情。”
李徽緣面色一紅,怕被看到失禮,連忙低頭,“好……”
沈回心裏對李徽緣一直有不知名的防備感,每次東西都放的很快。
出來時,他見淩星臉上滿是笑意,沒了之前的愁容。
下意識看李徽緣,見對方低頭臉紅的樣子,沈回心底一沉。
這小子真是——
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