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郎

第30章 找人難

第30章 第 30 章 找人難

昨天謝青崖送了一陶盆的豆漿過來, 淩晨時徐有芳煮了些，給淩星和沈回喝。

豆漿豆味濃郁，磨的比較細膩，加上一晚上的沉澱, 徐有芳沒有攪拌, 給淩星和沈回喝的是最細膩無豆渣口感的。

雖然沒有糖少了些風味，但對現在的淩星來說, 這碗無糖豆漿已經是極其好喝的。

見淩星愛喝, 徐有芳給他又盛一碗, 淩星捧着碗咕嚕咕嚕的喝完。

又喝一碗稠一些的面糊，淩星起身收拾東西。

他和昨天一樣, 也背着竹簍, 裏面裝錢匣子和蒸籠。

走到山間小道，淩星下意識伸手要拽沈回的衣擺，但沈回卻快步離開。

淩星有些疑惑, 看着沈回在不遠處尋找着什麽。

沒一會，他手裏就被塞一根樹枝。

“哥夫拽着樹枝。”

淩星以為是一直拽着衣擺沈回不太好走路, 他二話沒說點頭道：“好的。”

到鎮上天還黑着，沒多少亮光。

許七坐在凳子上，看到沈回和淩星，笑着招手。

寒暄幾句昨天的涼粉還有包子饅頭很好吃, 又說今天會帶王有麥去看新攤子。

都有事要忙, 說幾句便各自忙活起來。

去倉庫取爐子和陶鍋的時候, 淩星想到沈回昨天喊他幫忙, 今天直接就跟着沈回進去。

沒想到被沈回制止，“哥夫在外面等我就可以，那點東西也不重。昨天早上是沒吃飽, 感覺沒什麽力氣，才叫哥夫幫我。”

淩星點點頭，“好吧，那我在這等你。”

沈回嗯一聲，轉身的時候，看到李徽緣的視線落在淩星身上。

他眉頭緊皺，背着沉重的竹簍，大步轉身離開。

“敢問閣下怎麽稱呼？”

李徽緣終于找到機會，鼓起勇氣問淩星的名諱。

前面想問，但每次淩星都跟着一起進去，找不到合适時機。

在淩星看來，這種詢問是極其正常的情況，他微笑着禮貌回道：“我叫淩星。”

“我，我可以叫你淩哥兒嗎？”

李徽緣問完還不好意思的撓頭。

見淩星點頭，他笑了笑，又紅着臉補充，“我在家中行三，淩哥兒可以喚我李三郎，直接叫三郎也好。”

天色黑，淩星并看不清李徽緣的神色，他對于稱呼并不在意，既然提起怎麽叫便按着對方說的來。

多個字更繞口些，淩星拽着背簍的帶子讓肩膀舒服一點，随口道：“好的，三郎。”

沈回恰好一手拎着泥爐，一手夾着陶盆。

出來就聽見那聲清越的“三郎”。

“哥夫。”

沈回的聲音低沉有力，像壓抑着什麽情緒。

他在暗處，冷冷的看向李徽緣。

走了這麽一小會，這人就如此得寸進尺。

三郎？虧他好意思說出來叫他哥夫喊。

李徽緣完全沒察覺到沈回冰冷的視線，他也陷入自己的情緒中。

聽到沈回叫這聲哥夫，李徽緣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沒了方才的神采奕奕。

他是知道淩星身份的，來倉庫存貨取貨，他多少聽到幾次沈回對淩星的稱謂。

是他太喜色，知道了名字就忘記淩星已經是別人的夫郎。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自從被那樣誇過之後，李徽緣終于覺得自己又有了希望。

這些年，他總是在迷茫，反複的詢問自己真的好嗎？真的能考上嗎？

他得不到答案。

可是，那天淩星的一句話，讓李徽緣找回了自信。讓他堅定了本心，要繼續往前。

他實在是太久，沒有得到如此正面的反饋了。

那時的他，仿佛是久旱逢甘霖。

也讓他對淩星生出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他總期待着對方能再多誇一誇他。

李徽緣看着淩星離開的背影，垂頭喪氣的輕嘆一聲，随後又坐回去開始練字看書。

包子攤擺好後，也沒見對面的面攤出現。

淩星估摸着是許七哥已經帶着人換地方去了。

他把發好的面倒出來，又取出昨天徐有芳幫忙剁好加了鹽調味的肉餡。

豬肉餡三分肥七分瘦，能保證油水湯汁足夠。

餡料留的并不多，只夠包五個大肉包子。

昨天看沈回要背那麽多重物，也沒怎麽吃肉，淩星怕他身體受不住。

之前說沈回看着瘦了也不是開玩笑，雖然還是比較壯實，但确實是沒有剛見面時候壯實。

短短幾天就肉眼可見的瘦，可想而知消耗有多大。

不吃肉是不行的。

淩星便與徐有芳說，後面會買些肉單獨給沈回做肉包子吃，給他補補。

身體是本錢，可不能拖垮。

徐有芳也知道這個理，往年的時候春夏秋三季，沈回自己會上山填飽肚子。

一到冬天，沒什麽活幹，吃的不多會消瘦一些。但也還好，等春季又能壯回去。

今年因為要幹重活，要是再吃的少，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山上這會也沒産出，為了兒子的身體着想，徐有芳同意了淩星的提議。

也聽淩星的，他自己出錢買點肉。

按着淩星的話說，在地主家當長工，三不五時還能喝口肉湯呢。

沒道理沈回這樣給他幹活，基本上除了包包子饅頭以外，其他的活沈回能做都做了。

結果就等着那一成的分成，別的什麽也沒有。

徐有芳怕淩星不持家不曉得辛苦，擔心他只想着對家裏人好，買肉買許多，便說：“每天至多花十文的肉錢，夠包幾個包子給二郎補身體就夠。可別買太多，你的錢還是存着好。”

淩星自是點頭答應，又按着徐有芳說的，今天的肉餡就從家裏買的肉裏留，後面的淩星再自己買。

沈回打水燒水的功夫，淩星已經包好肉包，先放在蒸籠裏面。

估摸着時間包子熟了，淩星将裝着五個肉包的那層蒸籠屜抽出來，把包子放在芭蕉葉上，又放新包的饅頭進去。

“二弟來吃包子。”淩星招手笑着喊沈回。

與往日一樣，沈回拿起包子吃，咬一口才發現不對勁。

肉餡鹹香，帶着些許汁水，浸入暄軟的面皮。

“肉包子？”

竹簍裏的東西，都是徐有芳收拾的。裝餡料和面的陶盆，為了幹淨一些，上面都會用麻布蓋一下。

淩星包包子時，沈回在忙別的，并不知道有肉餡。

這會吃到，心中多少有些驚訝。

淩星仰頭看沈回微微驚訝的模樣，他笑道：“是啊，快再嘗嘗好不好吃。”

沈回的視線短暫的落在淩星的臉上，又很快移開。

他有些慌張局促，只看一眼，便與夢境中的臉重疊，他口中的肉包怎麽也吞咽不下去。

“小五和小春小夏沒吃過，給他們留着吃吧。”

沈回想離開這裏。

淩星擡頭說：“肉包子是專門給你包的，因為你每天消耗大需要補充。小五他們我會留豆腐包子，也會額外做綠豆糕。這些都是你的，乖乖吃完它們。”

專門給你包的。

乖乖吃完它們。

沈回腦海中回蕩着淩星的話，咬着香濃的肉包，不敢再擡眼看淩星。

今天做的肉包子其實淩星還不太滿意，肉腥味還是能吃出來些的。

等後面有蔥，到時候再買些姜，用蔥姜水去腥，再加些大蔥的蔥白進去，味道會更好。

正好那時候應該也攢下些積蓄，包子攤可以出新口味大肉包子。

天微微亮，攤位開張。

那畫材鋪子的掌櫃照舊來買，不過昨天沒有人買銅絲，沒能換來。

和淩星說後面會幫他留意，淩星多給了個豆腐包子表示感謝。

掌櫃并不缺這口吃的，但他也因淩星的舉動高興，臨走的時候還笑着說一定會幫淩星好好留意。

今天的面粉只有十四斤左右，賣起來比平時要快很多。

攤子收攤早，淩星和沈回說去肉市買肉。

武大力切十文錢的肉，刀又偏了偏，多切一大半進去。

不等淩星拒絕，就哈哈笑着對他道：“哎呀昨天送來的那幾樣東西可好吃了，我老爹老娘可愛吃，他們牙口不好，就愛吃那軟乎乎的東西。”

“知道是你們送的，叫我說什麽都要給些肉給你們。要是你們不要的話，回頭老兩口得說我不孝不聽他們話哩。”

淩星只好接過肉，“我們的攤子就在糖坊街，武叔家裏人去買，報個名號，我給算便宜。”

“喲，那可好。到時候我叫家裏哥兒去買。”

從肉市離開，拐去糧鋪買明天要用的面粉和綠豆。

夥計已經認識他們了，都不用說只問一句是不是老樣子，得到肯定後直接動手裝貨稱重。

買好糧食，沈回和淩星到鎮子城門口，許七不在，另一個小吏在。

他看到人，連忙上前，“許哥叫我告訴你們一聲，那面攤子安排在了兩條街外的麻油街。位置雖說不是街中心，但那周圍沒有賣面條的。賺不了太多，和以前一樣是行的。”

解決一件事，淩星心裏松快許多。

回到家，他把該弄的東西都弄上，然後去數錢。

昨天涼粉有十斤是沒賣錢的，包子饅頭也各留八個，給了武大力和許七。

因此昨天的純利潤并不多，只有一百八十五文。

今天的面只有十四斤左右，但三十斤的涼粉全都賣了出去，去掉一切開銷，純利潤是二百零八文。

加上前面的，六天賺了九百八十九文。

快一兩銀子了！

淩星心裏高興，還有十天就是月底。

他準備分完錢，就拿他的那份錢專門買面粉做包子饅頭，還有涼粉。

做好給周圍的攤販送去，讓他們幫忙留意他弟弟。

因為是被繼母賣掉的，是合理合法，連報官都不行。

不然淩星早就想去衙門求幫助了。

至少還能得到允許，貼個尋人啓事什麽的。

想到要找淩月，不可避免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與淩月相關的記憶。

因為有原身所有的記憶，淩星能從那些記憶裏感受到他對弟弟的關愛，還有弟弟對他的依賴與崇敬喜愛。

兄弟兩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受記憶影響，淩星的情緒有些低落。

他怕找不到淩月。

回到竈屋，沈回正好從屋裏出來，他察覺到淩星情緒不對，往前走去在淩星一步以外停下。

“哥夫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腳疼？”

沈回朝着淩星腳後看，沒有發現磨傷的痕跡。

淩星搖頭，他嘆口氣。

“沒不舒服。就是怕找不到弟弟，也不知道能怎麽去找他。”

沒錢沒權沒勢，他自己都寸步難行，更別說去找人。

沈回聽着心下微沉。

這事沈家也一直記挂着，之前去鎮子上賣柴火的時候，也幫淩星問了一圈。

結果自然是沒有收獲。

其實就算是問到了人，也很難帶回來。

那是被家裏長輩賣出去的，不是被人販子拐走的。

賣了成奴，就是別人家的。

找到也只能尋機會見個面，還要看主家臉色。

而這種情況還是最好的。

若是被賣去做了別人家的兒子，那基本上找到了也見不了面。

新的爹娘要是報官，官府還會來抓人。

沈回心裏盤算一遍各種結果和局面，沒有一個是好的。

他低頭看淩星垂落的睫毛，指尖輕動，擡起的片刻又放回去，緊握成拳手背交纏的青筋凸起。

“攢些銀子，可以去找屠八爺幫忙。他手底下兄弟多，大街小巷都有他的人。就是認錢不認人，銀子要多備些。”

淩星眼前一亮，有銀子就能找到人是最好不過。

銀子他可以攢的。

“屠八爺要不要食譜啊？我給食譜的話，能不能讓他幫我快點找？”

沈回想了一下覺得可行，“如果讓屠八爺看到其中利潤，他應該會收。但得親自和他本人談才可以。”

“要怎麽見屠八爺？”淩星問道。

“明天找許七哥，由他辦個席面請人來。不過，屠八爺給不給面子赴約，這個不好說。”

沈回之前一直沒提這人，也是因為這人有些邪性。

喜怒無常，摸不清喜好。

接觸的話得十分小心，不然很可能會出事。

但若想快點找到人，也只有屠八爺的門路最快。

淩星見有希望，他臉上露出笑意，心裏琢磨着能給什麽食譜出去。

沈回看着淩星又有了笑意，也跟着笑了一聲。

找到人後面的話沈回沒有說，他怕說了淩星又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