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Rebirth 29 她不要我了
第29章 Rebirth 29 她不要我了。……
Rebirth 29
這句話的話音都還沒消散。
周枕景忽然感到胸口一疼, 側臉飛濺上一片濕漉冰涼的露水。
他悶不作聲地伸手将東西接住,垂眼看時才發現是剛剛冬絨手中抱着的那捧花。
她扔得毫不留戀,也毫不客氣, 以至于如此鮮妍明媚的花束, 都被砸得掉了好幾片花瓣,沉甸甸落在兩人的鞋面。
再次擡頭,就發現她已經轉身冷着臉在拿座位上的包,作勢要走。
周枕景胸腔裏騰起一股異樣的慌亂, 想也不想地上前眼疾手快地攥住冬絨的手。
人是下意識抓住了, 但要開口的話卻沒想好。
被打濕的額發微微遮着眼睛, 周枕景緊緊抿着唇, 他注視着她憤怒的面容, 腦中轉過了好幾番說辭, 最終也只能無比蒼白地說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
冬絨的肺都快被氣炸了,眼底冒着火星子, 胸口不住起伏着, 她用力地一根根掰他握在腕間的手指,最後甩開他的手。
她的腦袋很混亂,也沒有任何顧忌, 動作甚至可以算得上粗魯, 但周枕景只是緊抿着唇線, 始終不願意松手。
冬絨急了, 偏頭張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虎口。
周枕景疼得皺起眉心, 終于放開了手, 他的嗓音夾雜着懇求:“冬絨,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好嗎?”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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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她的眼眶濃烈通紅,脫了身腳步走得飛快, 像是只只顧埋頭向前沖的鳥,抱着包,頭也不回地下樓。
樓道電梯上人很多,冬絨快步走了一會兒後,速度被迫慢了下來。
短暫憤怒褪去,遲鈍的腦袋終于開始重新轉動。
很多之前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的事,現在終于有了合适的理由。
怪不得之前她每次想找人的時候,總能有意無意地碰到周枕景。
之前還以為是湊巧,後來又以為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是朋友。
現在回想起來,全都是騙她的!
她就像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
冬絨的眼淚終于砸下,靜靜擦掉自己下巴上滴落的眼淚,心髒難受地像是被人翻來覆去捏在手心裏。
她就和這樣的一個人傾訴了自己最隐蔽的心事,又再次被哄騙着奉上自己的一顆心。
好玩嗎?
冬絨缺氧般暈沉扶住扶手,恨不得即刻逃離這裏。
還沒來得及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緊緊将她拽住。
冬絨回頭擡眼,t看見周枕景氣喘籲籲地邁着長腿追上來。
他的額上沁着細汗,原本整齊的衣裝被擠得微淩,渾身形容說不出的狼狽。
在她開口前,他望着她,比她更快一步開了口,漆黑的眼睛裏透着股平靜的執拗,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線稻草。
“冬絨,你之前說過,見面之後有話要對我說的。”
冬絨面無表情地無聲掙紮:“我現在不想說了。”
“你說過的,”周枕景低着頭顱,明明那麽高大的身形,彎下腰來的時候,簡直像是條被抛棄的喪犬。
那道嗓音幾乎啞到聽不清,仿佛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麽挽留她,于是就那樣一遍遍重複,執意要得到答案。
他的目光含着點焦躁的哀求,漆黑的眼中蘊着驚人的亮:“我們明明說好的。”
冬絨繃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緩了緩情緒,看着他開口。
“好啊,既然你那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她在他的瞳孔中清晰看見自己的倒影,像是個正在行刑的冷酷劊子手。
一點點殘忍地熄滅了那雙含着希冀的眼睛。
“我讨厭你,周枕景。”
她的鼻音濃重,一字一頓。
“我們不要再聯系了。”
……
回到宿舍之後,冬絨趴在書桌上傷心地大哭了一場。
其他幾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能你攘我我攘你地聚集着湊過來安慰她。
好不容易從她颠來倒去的描述中知道來龍去脈。
許越倏然一聲站起來,不敢置信地重複:“你說他是周枕景?”
她錯愕地半天沒收回下巴,氣勢洶洶地捋了捋袖子:“不是,他有病吧?”
“你們之間是有仇嗎?他有必要這樣嗎?”
“你輕點聲,”邵清秋杵了她一肘,“沒看見絨絨正傷心嗎?”
冬絨擡起哭腫的眼睛,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完之後就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
“我沒事了,”她揉了揉眼睛小聲道,“失戀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真的沒事嗎?”邵清秋撐着下巴陪在她身邊,打量着她,“有什麽難受的,記得要和我們說出來,別之後晚上一個人偷偷躲在被窩哭。”
“不會的,”冬絨吸了吸鼻子,嘴硬道,“再怎麽說,他也只不過是個網友。”
“哪有人會對網友一直念念不忘的。”
“那就好,”寧藍替她收拾了一下亂七八糟的桌面,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晚上早點休息,睡一覺起來心情會變好很多。”
冬絨聽話地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上床躺進被子裏的時候,她的手像是擁有了自主的肌肉記憶般地打開手機,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無比熟練地點開了置頂人的消息框。
看着熟悉的備注,她剛剛才忍住的眼淚一下子決了堤。
他們聊天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對面說的那句“回頭”,看起來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冬絨忍不住将消息往上翻,看着兩人自認識以來聊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生疏客氣地問候,到彼此越來越熟悉。
她知道應該把這些全都删除,但是真要這麽做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不舍。
冬絨猶豫了一下,只是選擇将對方的號碼加入了黑名單。
她揣着手機重新躺回被窩裏,不知道是哭得太多眼睛酸澀還是心情不好,她心煩意亂,一閉上眼睛就是臨走前周枕景看着她的那個失落眼神。
活該,誰叫他騙她的。
冬絨閉上眼睛悻悻翻了個身,腦海中胡思亂想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盡管睡得很快,但其實冬絨晚上睡得并不安穩,一個夢接着一個夢。
鬧鐘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她閉着眼睛在枕頭底下摸索了兩下,摸到了手機的輪廓。
按掉鬧鐘,還現在渾噩夢中的腦子沒反應過來,第一個先查看了最熟悉的號碼。
一句“早上好”即将按下發送鍵時,冬絨忽然整個人清醒過來。
她怔怔地盯了一會兒手機,熄滅屏幕起床。
昨天哭了這麽久,今天起床的眼睛不出意外腫了起來。
冬絨拆了片蒸汽眼罩敷上,閉上眼睛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好轉很多,沒有昨天那麽生氣了。
不過也還是沒到和周枕景和好的地步。
她将眼罩擡起一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這個號碼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冬絨糾結地摳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髒一直忽上忽下的,矛盾地猜測着對方會不會給她發信息。
如果發了的話。
那她就勉為其難地給他讓出一點點的原諒機會。
冬絨等待着眼罩溫度一點點冷卻下去,她迫不及待地揭開眼罩,努力眨了眨陷入一團白霧的眼睛。
視線一點點變清晰,她抿着唇查看對話框,發現并沒有消息進來。
那一剎那,冬絨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說不清楚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麽,她将號碼重新拉入黑名單,又将短信框關閉。
冬絨懊惱地錘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這是在幹什麽?
可以聊天的人那麽多,為什麽非要和一個總是騙她的人聊天。
一定是習慣了,現在還不太适應。
冬絨為自己當下難以戒斷的狀态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等到過幾天,她就能适應他不在了。
……
與此同時,對面的化科院508宿舍。
周枕景面前擺着臺筆記本電腦,神色專注地查詢着資料。
幾乎是一夜未眠,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額發淩亂,臉色差得隐隐有些發白。
那雙丹鳳眼的眼皮無聲下壓着,整個人帶着沒休息好的頹靡。
“我說你也不用查了,你發了這麽多消息,她一晚上都沒回,肯定是把你拉黑了。”
卓晉在他身邊拍着桌子,看熱鬧不嫌事大。
“就算沒把你拉黑,也是懶得再看你的消息。”
他拍了拍周枕景的肩膀:“兄弟,咱們就別白費力氣了!接受現實吧!”
周枕景沒有搭理他,充耳不聞,一言不發地繼續盯着手機。
卓晉話掉在地上沒人接,讨了個沒趣,他悻悻地抱着臂:“開始懷念之前寒假那個的你了。”
“怎麽失了個戀變得死氣沉沉的?”
“昨天發生了什麽事,你倒是說啊!”
“一回來就這個誰也不想搭理的樣,遲早在心裏憋死。”
晁文出門之前淡淡瞥過來一眼,眸光頓了頓,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喂,要吃早餐嗎?”他輕聲問。
周枕景腕骨微動,沒什麽表情地對着撥號盤,逐個數字輸入冬絨的手機號碼。
他僵硬地坐着,陷在一股隔絕外界的情緒中,積壓的焦躁壓抑到了極點,即将到達崩潰的臨界。
電話撥出後,立馬傳來了一個機械女音。
周枕景挂斷了,再回撥,還是一樣。
還是晁文率先發覺他狀态不對勁,他神色倏然一變,俯身詢問:“周枕景?”
“趕緊送人去醫院吧。”卓晉被吓得不輕,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打車,“老翟,你背下人。”
翟哲成連忙從椅子上起身。
周枕景擡起眼睛,眸光卻沒有焦距。
他渾身僵硬,急促呼吸着,整個額頭都是汗水,臉色非常難看。
“是我的錯……”
周枕景被人攙起,輕聲喃喃着,嗓音聽起來就像是呓語。
“你說什麽?”
卓晉只看見他嘴唇在動,聽不清說什麽,連忙着急地将耳朵湊過去。
只聽見他一遍遍失控重複着。
“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