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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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鯉魚吐出帛布之後，陛下沒給任何人看，只是貌如平常一般繼續宴樂。
但是人人心中有事，很快宴會便散開了。
葉芷荷與林貴妃回到宮中，一路之上，林貴妃還是神采飛揚。
踏入林貴妃的宮殿，微月忙不疊地迎上來，侍奉二人坐下，又奉上香茗，和之前一樣，将其他人都趕走。
宮內人剛剛散去，謝貴妃就面色一變，神色凝重，葉芷荷亦是心事重重。
林貴妃輕抿一口茶，卻像是毫無滋味，将茶杯重重放下，之後便萎頓在了椅子上，看向葉芷荷道：“今日這宴會，實在是暗流湧動，真累啊，不知道何日才能解脫。”
林貴妃說着，便起身，“還是要多謝你耳目聰明。”
葉芷荷微微點頭，“我那日過去看便覺得淑妃此舉不簡單，說是共賞并蒂荷花，那花都沒栽上，那麽多人在塘子裏面做什麽，恰好我還看見了懷遠在宮中逗留，就假借懷遠之故，前去查看。”
“其實我也沒看出什麽，還是懷遠讀書多，一下子就猜到了恐怕那魚腹中會放帛書，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葉芷荷那日發現之後，便回到宮中和林貴妃一一回禀，後面才有今日看到的這一出好戲。
但是·葉芷荷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可是，你明明知道，淑妃在魚腹中放了帛書，要做皇後，為什麽還不阻止呢？”
林貴妃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看向葉芷荷，目光如水般深邃：“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阻止？”
葉芷荷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問道：“那魚肚子裏的帛書……原本寫的是什麽？”
林貴妃紅唇輕啓，吐出一行字，“林中異鳥化金鳳，浴血展翅栖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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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荷大驚失色，饒是她也能聽出這是什麽意思，若是真的讓陛下看到了這一行字······
葉芷荷驚魂不清，臉色瞬煞白，“這……這淑妃好狠的心腸！若這消息傳出去，姐姐你便是有一百張嘴也難以辯解。”
到時候林貴妃和她的黨羽，只怕是一個也活不成······
她也會死，懷遠也會死，
葉芷荷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幸好我事先察覺了些許異樣，老天保佑，是我們命不該絕。”
她真的想不到，那天淑妃言笑晏晏，背地裏卻在謀劃這樣狠毒的計謀。
林貴妃拍拍葉芷荷的手，“上天都要助我，那說明我們的福氣還在後面呢。”
葉芷荷的心寬容一瞬，可是心中還有不解，“可是為什麽呢？在帛書中寫淑妃能夠成為皇後，那不是在幫她麽？”
“你覺得皇上愛淑妃麽？”林貴妃狀似無意的開口。
真是讓人摸不到頭腦，林貴妃看着不像是這種人啊，怎麽這個時候糾結起愛不愛來了，都掐的烏眼青，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命了，怎麽還愛不愛的，鬧成這樣，難道是為了皇帝的真愛麽？
葉芷荷的眼裏寫滿了震撼，疑惑，不理解和不尊重，但是還是艱難的說出了答案，“不愛。”
但是林貴妃好像是沒能看出葉芷荷的不解。
自顧自的說下去。
“不愛為什麽給她這麽多的榮寵，這麽高的地位呢？”林貴妃輕輕一笑，從頭上拿拆下一根鳳簪在葉芷荷頭上比比劃劃。
“因為她很乖順，熟讀女訓女戒，以陛下為天，半分不參政事，這樣的女人睡在他身邊，他才能閉上眼睛。”
“壽王雖然是陛下的親兄弟，但是他一點也不懂陛下。”林貴妃好像終于找到了一個地方插上那根發簪，“他覺得陛下不許女子入仕，便是輕視女人？”
“不是，他怕女人，怕的要死，在姑母手下讨生活，見過姑母揮斥方遒的樣子，他怕到不敢見到任何一個有謀略，有才學，意志堅定的女人出現在朝堂上。”
“他怕女人打敗他，推翻他，強于他。”
“壽王将他認為的好女人賢良淑德，不問朝政的淑妃，送進了後宮，之後一切淑妃都不過是聽壽王的吩咐做事。”
林貴妃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調懶散，眼睛卻是直視葉芷荷，第一次，葉芷荷在和林貴妃的交往中感受到了恐懼的情緒。
“他們可能現在真的在做讓淑妃登上後位的美夢吧。”
葉芷荷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鳳簪，“不會弄巧成拙麽？”
“不會，原本溫和順從的後妃展露出野心和手段，陛下只會恐懼。”
“這就是捧殺麽？”葉芷荷在話本上看過這句話，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到。
林貴妃輕輕點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深沉，“若是我們直接揭露她。以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或許會從輕發落，不過是小懲大誡，不能傷其分毫。但如今，我們讓那帛書暗示她會成為皇後，這是在助長她的野心·皇上生性多疑，一旦他覺得淑妃有觊觎後位之心，必定不會輕饒。”
葉芷荷心中一凜，林貴妃的話讓她意識到宮廷鬥争的殘酷，今天林貴妃的話也說明了，淑妃也不過是壽王的工具。
怪不得上次見面，淑妃這樣和善，原來她本身也是聽話順從，“那淑妃會怎麽樣呢？”
這話問的林貴妃一愣，她從沒想過淑妃後果是什麽，朝堂厮殺讓她有一點麻木了，“會變成一步沒有什麽用的廢棋，再之後，我便也不知道了。”
葉芷荷生性善良，心中仍有不忍，“如此一來，淑妃怕是性命難保。是我害死她的麽？”
第一次間接的害死一個人，葉芷荷覺得自己的手在抖。
林貴妃打斷女主的話，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芷荷，你心地善良，這本宮知曉。但是不要再想了，在這個地方，日日有人升官發財，歡呼雀躍，有人枯骨黃土，無人問津，不要去想，就當作你不知道。”
葉芷荷聽了下意識的點點頭，心中不禁有些恍然，卻又隐隐覺得不安，她看着林貴妃，輕聲道：“淑妃會不會有自己的苦衷呢？”
林貴妃的目光變得冷冽起來：“苦衷？可能有吧，但是這裏就是這樣，我們反擊，死的就是她，我們不反擊死的就是我們。”
女主低下頭，沉默不語。她知道林貴妃說的都是事實，她也知道淑妃的死她沒有一點錯誤，但是她太普通了，一絲血腥不曾見過，反擊的時候也尚且能夠當機立斷，
但是如今，卻被一條人命折磨的五內俱焚。
林貴妃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的心，還是太軟了。可能我根本不應該把你拉進宮裏。”
這次葉芷荷沒有反駁，知道明白是一回事，心情是另一回事。
兩個人兩兩沉默在宮裏，最後還是林貴妃先開了口，“最近幾天不會太舒服，你盡量不要出門，若是出門便也帶着那只發簪，那是先帝親賜，能保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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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其實就是杞人憂天，葉芷荷根本連門都沒有出過，自然也沒用上那根簪子。
這些天林貴妃宮裏的人進進出出。
葉芷荷無意深究，但是還是聽到了一點風聲。
淑妃那邊已經有所動作，她在宮中四處走動，與幾位位份較高的妃嫔私下密談。
又日日在陛下面前殷勤侍奉，宮外壽王也讓人上了幾次折子，還在想着順勢而為，真給淑妃讨一個皇後的位置。
帛布上的字，陛下不曾讓人看過，壽王也不知道帛布被人調包。
他只知道，那日宴會有人提出請立淑妃為後，已經是箭在弦上，再加上用帛書陷害了林貴妃，事成只在須臾。
但是葉芷荷每次聽到這個消息，都會暗嘆，淑妃一步又一步同死亡越來越近，
有很多時候，那些人來謝貴妃宮中回禀，葉芷荷就坐在殿裏聽，給環兒和逾白兩個孩子做些小衣。
但是林貴妃也很忙，之前葉芷荷也忙着的時候還不覺得，最近才體會出來，林貴妃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
葉芷荷有時候累了，就放下手裏的東西去看林貴妃。
她正說着，突然聽到宮外一陣喧嘩，好像是有人急匆匆的就要往內殿裏面來，林貴妃臉色一變，趕緊将手中的信藏好，從葉芷荷的的針線框裏拿起葉芷荷剛做的衣裳裝模作樣。
等到有人進門，林貴妃才皺着眉頭去問，“怎麽回事？”
微月趕忙跑進來，驚慌失措地說道：“娘娘，不好了，陛下急召，方才王公公甚至要直接闖門，奴婢塞了一包銀子，王公公說，似乎是龍顏大怒，現在宮中亂成一團。”
然後微月附在林貴妃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
葉芷荷不好奇。
只是微月剛剛說完，王公公就走了進來，宣讀陛下口谕，召林貴妃面見，還要帶上葉芷荷。
林貴妃與葉芷荷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林貴妃緩緩起身，“看來，是時候去看看這場戲的結局了。”
葉芷荷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也會被帶上，但是剛剛走進陛下的殿門，就有茶盞碰的摔在她腳邊。
林貴妃像是看不到一樣，從容的走進門，和陛下行禮。
兩個人跪在下面，陛下就只是靜靜的看着，沒有出聲。
良久，才響起拿到威嚴的聲音。
“那帛書，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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