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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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下意識的先去看了站在廳堂正中的葉芷荷,“後宮都是女眷,前朝臣子怎麽能進,讓謝大人不要失了分寸。”
“擅闖宮禁,可是大罪。”然後便看着葉芷荷,“你看,謝大人都為你着急,怎麽就誤入歧途了呢?”
葉芷荷聽她綿裏藏針,好像就要把罪名給她定下。
“ 什麽歧途,娘娘要是不分青紅皂白苛待官眷,才是歧途。”葉芷荷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沒底,她擔心謝懷遠真的做出錯事,擅闖宮禁了。
她甚至一瞬間以為今天這場大戲從一開始就不是沖着她來的,而是沖着謝懷遠。
他們兩相僵持,殿門轟的大開,撞碎雨幕,謝懷遠握着禦賜聖旨踏水而來,素色長跑下擺濺滿泥點,看起來像是一個趕路的書生,誤入錦繡繁華裏。
宮中侍奉的宮人們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阻攔,謝懷遠竟然施施然的走進了淑妃的宮殿。
外男擅自進入宮殿,淑妃的臉色很難看,她指着謝懷遠久久說不出話。
還是身邊的春桃機靈,一個迎面便斥道,“謝懷遠,誰給你的膽子,竟然在後宮撒野!”
謝懷遠站到葉芷荷身邊,不緊不慢的和淑妃行禮,“臣奉陛下旨意,來接家眷回宮,聽說家眷在娘娘宮中小坐,便來了,還請娘娘恕罪。”
他手持聖旨,便是再不願意,淑妃的宮中還是跪倒一片,山呼萬歲。
“那臣的家眷,便讓臣帶走了?”
謝懷遠說完便作勢要去拉葉芷荷,春桃趕緊開口,“大人,今天恐怕不能讓你帶走葉大人!”
“葉大人向貴妃碗中投毒,險些傷及龍嗣,便是陛下知道,也不能讓葉大人這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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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荷自然不會讓她們這樣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腦袋上,正欲開口,就聽見謝懷遠先行開口,“哦?好大的罪過,不知道可有證據?不如我們去陛下面前辯個分明。”
“這······”春桃神色猶豫去看身後的淑妃。
“自然是有的,只是謝大人總不能來為我們後宮主事?”淑妃開口還是柔柔的,“我自然願意相信葉大人,只是事關皇嗣,茲事體大,便是為葉大人洗刷冤屈,也需要需要一些時日,今日不能讓葉大人回了。”
“還請謝大人體諒,謝大人,後宮禁地,外男不宜逗留,您請回吧。”
“啊?這是出什麽事情了?”他們說話的空檔,林貴妃已經施施然進到了宮殿裏面,然後像是看不出殿內奇怪的氛圍一樣,“我看外面竟然沒人把守便進來了。”
“這是怎麽了?怎麽芷荷也在。謝大人竟然也在?”
葉芷荷看林貴妃,罕見的,她今天看起來氣度不凡,十分有氣勢,右手牽着葉逾白。
葉逾白見了葉芷荷,幾步跑到葉芷荷身邊,依賴的靠着她。
到底還是個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害怕,葉芷荷心裏泛起憐愛,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察覺到是葉逾白,葉芷荷将低下頭,去聽葉逾白說話。
葉逾白偷偷看了一眼淑妃,然後像是被吓到了一樣,又往葉芷荷的身後縮了縮。
然後葉芷荷就聽到了葉逾白冷靜到甚至冷酷的聲音。
“一會兒,無論如何咬定你去廚房做飯是因為食欲不振,沒做飯的時候是為了偷師,以後出宮開自己的食肆。”
“剩下的交給我和林娘娘。”
葉逾白說完,葉芷荷的腰還沒有直起來,就聽到了他的哭聲,先是小聲啜泣,葉芷荷摸不到頭腦的時候。
“娘,你不要死,娘!”
葉逾白很少哭,葉芷荷也知道這多半是假哭,但是還是給她哭的一陣心痛,攬住葉逾白,“別哭,別哭啊逾白。”
“我都聽見了,那些漂亮姐姐說,今天一定要娘的命,為什麽要娘的命啊!”葉逾白說完之後便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葉芷荷也心痛不以,抱着葉逾白竟然也不自覺的垂起淚來。
林貴妃恰到好處的提問,“淑妃,這是怎麽回事?”
“臣妾今日的燕窩中被投了毒,恰好有人見葉大人在廚房形跡可疑,便叫來問問。”淑妃還是歪在床上,說話間又咳嗽了幾聲,“我知道葉大人是您的密友,并非是臣妾不給娘娘面子,實在是事關皇嗣······”
“你可去了?”
“最近逾白食欲不振,我去給他下一碗小馄饨。”葉芷荷說完,葉逾白哭的更大聲了,“娘,娘,孩兒再也不嘴饞,不想吃馄饨了。”
“這···淑妃,可是誤會了什麽?”
林貴妃說完,春桃就再次開口,“不僅如此,我們還在葉大人房中搜出了鼠藥,這是鐵證如山。”
春桃的話沒說完,微月已經上前給了春桃一個巴掌,“娘娘面前,容得了你信口雌黃?”
“妹妹的事,我聽膳房那邊報過了,我這裏倒是有點頭緒。”林貴妃說完,微月就擺擺手,便有人壓着一個宮人上殿前來。
“既然有毒藥,那必然有一個來源,芷荷進宮的時候,包袱都是被看過的,必然逮捕進來,我查來查去,便找到了這個腌臜貨,你說說,妹妹,我記得你對他有恩啊!”
那個奴才聽完之後,馬上跪伏在地,“奴才是買了藥,但是那藥是用來毒鼠的啊!”
淑妃的面色明明滅滅幾番變化,葉芷荷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掌嘴!”葉芷荷突出這兩字的時候,如同清風,金絲繡鳳的廣袖帶起一陣香風,“給本宮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沒打兩下,淑妃便叫停了。
“娘娘,這樣未免有屈打成招之嫌。”
“确實,事關皇嗣是大事,一日兩日恐怕理不清,只是如今藥不是芷荷的,便讓她先回去吧。”
葉芷荷和葉逾白母子相擁而泣,看起來無比可憐。
“此時事關重大,涉嫌之人我會禀明陛下,一一親自問話。”
······
跨過門檻時,身後傳來淑妃撕心裂肺的咳嗽。雨絲撲在面上,沖散了那縷始終萦繞鼻尖的沉水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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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出玄武門時,葉芷荷才發覺自己在發抖。謝懷遠将暖爐塞進她的掌心。
“明日我就上奏讓你離宮。”謝懷遠撩開車簾,暮色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陰影,“宮中不是久居之地。”
葉芷荷望着宮牆漸次亮起的燈籠。
"我不能走。"車轅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裏,葉芷荷輕聲說,“她需要我。”
謝懷遠猛地攥住她衣袖:“如今前朝争鬥激烈,這是權力之争,随時都有性命之憂,你就是不顧惜我,也要顧惜你自己,顧惜逾白!”
小孩子覺多,這個時候,葉逾白已經躺在葉芷荷的腿上睡着了,外面的光透進來,照亮了一半玉白的臉。
“林貴妃并非困獸,她尚有餘力,并不可憐,不需要你幫她的。”
“我知道,”葉芷荷輕聲說,“我知道她并不可憐,但是她既然開口,必然是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也需要你,逾白也需要你。”謝懷遠好像是想要往葉芷荷那邊依靠一下,然後又控制住了自己。
但是他還是側着臉,面上都是委屈,
他的頭發有一點散亂了,可能是着急進宮見她,她伸出手幫她理了理,“我幫貴妃,不光是因為我們的情誼,也不光因為她曾經幫過我,也因為......”她頓了頓,“仰慕她的風骨。”
“因為在這吃人的地方,能與明燈一路,也不算是白來。”
良久,才聽到他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謝懷遠和葉逾白長得實在是相似,撒嬌委屈的時候都一樣讓人心軟。
葉芷荷也分不清,她是因為葉逾白對謝懷遠更心軟,還是因為謝懷遠所以憐愛逾白。
“好,你選什麽我都支持你。”
聽到謝懷遠的承諾,葉芷荷才算是放下心,她還是不想和謝懷遠鬧得不開心。
“手怎麽了?”
其實剛才一個照面,葉芷荷便發現了,謝懷遠的兩只手都被包裹上了。
“嫂嫂你說的對,那個縣令果然狗急跳牆,我遭遇刺殺,險些丢了性命。幸好我反應及時,抓住劍刃,但是傷了雙手,便只能包裹上了······”
“什麽?刺殺!!”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葉芷荷一聽便覺得氣血都沖上了頭,什麽都顧不上了。她說着便去拉謝懷遠的衣裳,“那你可還受了別的傷?”
謝懷遠左躲右避,不欲被葉芷荷抓住,可是馬車裏面實在是逼仄,躲避也躲避不出不一會便被葉芷荷捉住。
謝懷遠無奈,只能緊緊抓住自己的領口,“嫂嫂,嫂嫂,你別······”
見到謝懷遠牢牢的護住衣裳,面露羞澀,葉芷荷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孟浪,讪讪的收回手。
尴尬的不知道眼睛往哪裏看,她看看左面,看看右面,就是不敢去看謝懷遠。
但是總覺得謝懷遠在看她,低下頭,葉逾白的眼睛,亮的像是黑夜的星子。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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