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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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荷打開門，隔着這麽多年，再次和謝懷遠面對面的看着對方的臉。
她以為自己是會想些其他的事情，想一些更加現實的事，但是她不可抑制的先去看他，看他的臉······
眉眼還和之前一樣，眉毛細細的，那麽多年，她突然就回憶起發現謝懷遠偷偷剃眉毛那時候的記憶，竟然還是那麽鮮活，她都以為自己忘了······
更沒想到，這麽多年了，謝懷遠竟然還在偷偷的剃眉毛。
但是瘦了一些，倒是沒黑，瘦削讓他之前秀氣的女相退減了，露出一點精明來。
哪怕有那樣一對細細的眉毛，看起來也不像是女孩了。
看起來還是有一點不一樣了，不僅僅是不像女孩了。
而且比起之前成熟幹練了，像個大人。
之前葉芷荷總覺得謝懷遠還是個孩子呢。
謝懷遠等了片刻，見到葉芷荷沒有動作，這才開口，“不讓我進門麽？嫂嫂？”
他的聲音也比之前低沉的很多，說話的時候像是帶了鈎子，讓葉芷荷的心跳一下子便漏了兩拍。
人都已經堵到了門口，現在再躲起來也沒有必要，葉芷荷讓開一個縫隙，容謝懷遠進去。
謝懷遠進門之後，葉芷荷把頭往門外探出去，往門外看······
外面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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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遠見到葉芷荷探頭探腦的樣子，在她身後開口，聲音涼涼的，有一點不易發覺的戲谑，也可能是自嘲，“我一個人來的，我猜你不想認我，就一個人來了，誰都沒驚動，誰也不知道。”
葉芷荷的心思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一笑，然後又看看四周無人，這才把門關上。
謝懷遠走進院子裏，目不斜視，就跟着葉芷荷走進了房間裏。
葉芷荷關上門，才招呼謝懷遠坐下。
“就不給你倒水了。”
這麽多年不見了，葉芷荷一時之間見到謝懷遠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覺得是不是應該先寒暄幾句。
冷不丁的就聽到了謝懷遠開口，“孩子呢？”
葉芷荷空咽了一口口水，也許從聽說巡按是謝懷遠的那一刻，她怕的就是這個。
她的腦袋一下子就亂了，好多話，好多線頭，理不清楚，只能說，“逾白是我的孩子。”
“叫逾白啊。”謝懷遠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微微笑了一下，很好看，但是葉芷荷沒有心情去欣賞。
葉芷荷又強調了一句，“我成婚了，他是我和丈夫的孩子。”
謝懷遠挑挑眉，戲谑的看向了葉芷荷。
葉芷荷也知道自己這個說法實在是難以說服謝懷遠，太可笑了些。
她懷着孩子離開京城，逾白又長得和謝懷遠這麽像，傻子才猜不到。
“他是我的。”葉芷荷又強調一遍
“嗯，是你的孩子，永遠都是。”
說完之後，房間突然沉默了下來。
最後還是謝懷遠打破了這個安靜的氛圍，“跟我回京城吧，嫂嫂。”
葉芷荷沉默，“不了。”
“我知錯了，嫂嫂，我真的知錯了，跟我回吧。”謝懷側過臉，葉芷荷看不清他的神情，側臉看起來并不開心。
也對，聊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會開心。
“我不會再那樣了，我知道錯了。”
葉芷荷知道他說的是囚禁她的事情。
“那時我太年輕，我只是怕你離開我，一時沖動，傷害了你，對不起。”
要是當年，謝懷遠道歉，葉芷荷可能會狠狠教訓他一頓，但是時間太長了，情緒已經有一些淡忘，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葉芷荷的心裏已經沒有波瀾了，
“沒事。”
“你···成婚了麽？”葉芷荷問了一句，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問那個還有一點不合适，“之前那兩個銀镯子，我留下了，是給你夫人的。”
“你早些成婚吧，娘也會希望的。”
謝懷遠這才轉過頭看葉芷荷，反而是葉芷荷側過臉避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避開。
“我定親了，成婚的時候，你會回來看看麽，你不回來，拜高堂的時候都是空的。”謝懷遠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低，聲音緩，讓人不自覺的就随着他說話的內容去想。
“不了，我當初把镯子留下，就是讓你當我改嫁了，就是我沒改嫁，我也不能坐在上面，那是你娘的位置。”葉芷荷嘆息一聲，“你成婚就好。”
“可你沒改嫁，葉娘子，他們說你是個寡婦，逾白的爹沒了，你被親戚趕出去了。”謝懷遠三言兩語就把葉芷荷編出來的來歷說清楚了。
葉芷荷不驚訝謝懷遠知道的這麽清楚，謝懷遠是一個做事有條理的人，他上門之前肯定已經把她之前的事情摸得門清了。
“你是寡婦，你丈夫是誰？”
葉芷荷想說什麽，但是堵在嗓子眼，她眨了眨眼睛。
懷昉走的太早了，她們連正式的拜堂都沒有拜，連面目已經分辨不清。
提起丈夫，她只能想起那段混亂、潮濕的日子。
葉芷荷低下頭，“是懷昉。”
“那你就還是我嫂嫂。”
葉芷荷這時候擡起頭看着謝懷遠，說不清楚是不是在賭氣，“那就是随春生。”
謝懷遠打斷她，“随春生成婚了，和魏小姐。”
“啊？”葉芷荷這下是真的驚訝，這兩個人在葉芷荷的心裏真的是八竿打不到一起去。
她想再問問，但是這樣的環境好像不合适追問。
“所以以後別說這樣的話，魏小姐可能會誤會。”
葉芷荷吶吶點點頭，“他們怎麽？”
謝懷遠：“回京城我再和你說。”
葉芷荷：“也沒那麽想知道。”
“現在你是我嫂子了，跟我回吧，我之前錯了，你說的對，我只是怕你離開我，我弄混了我對你的依賴和愛情。”
“嫂嫂，我真的分清了。”
謝懷遠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鎮定，眼神清白，不像是在說謊，葉芷荷自認為沒有那麽大的魅力，六七年了還讓人念念不忘，但是葉芷荷也分不清他是不是說謊。
“你之前說，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最重要的家人，現在我們還是家人麽？”
葉芷荷點點頭，“是的，懷遠你放心。”
其實葉芷荷也分不清，感情很複雜，葉芷荷以為自己會恨謝懷遠，其實沒有，被囚禁的氣憤、那些親密的接觸，和那些一起生活的年月夾雜在一起，分不清愛恨。
“那就回來吧，一家人，應該一起生活的。”
只是沒必要再生活再一起。
“不了，我這裏也挺好的，逾白從小就是在這裏長大的，這裏有他的夥伴和朋友。”葉芷荷看着謝懷遠，“懷遠，雖然我們是一家人，但是心近就好，不必住在一起。”
葉芷荷還是想要勸勸謝懷遠，“你快成婚了，到時候家裏住着一個年輕的嫂子，還帶着一個不清不楚的孩子，她心裏也有計較的。”
謝懷遠好像是很生氣，豁的一下站起來，走到葉芷荷的面前，強迫葉芷荷看着他的眼睛，“逾白不是不清不楚的孩子。”
“他也是我的孩子。”
“他是懷昉的孩子。”葉芷荷糾正謝懷遠，
謝懷遠沒管葉芷荷的話，只是抓住葉芷荷的衣袖，“我不能讓他做被父親抛棄的孩子，而且嫂嫂，他姓葉，他不是哥哥的孩子，只是你的。”
葉芷荷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了之前，他們實在過不下去的時候，是去找過謝懷遠的父親的。
那個人把他們趕出來，說他們是叫花子，不肯認。
“嫂嫂，逾白不能和我一樣，求你了，讓我照顧他。”
“爹不認我，娘不認我，你也不認我，孩子也不認我麽？至少讓我能照顧他，看着他長大行麽？”
葉逾白像是一個繩結，她想盡量別和謝懷遠有過多的交集，但是又被葉逾白把兩個人系在一起。
葉芷荷嘆一口氣，“懷遠，你不僅是逾白的父親，你以後也有自己的孩子，有逾白在，對他們也不公平，你也要對他們負責。”
謝懷遠嘴巴動了又動，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麽，最後沒能說出口。
“我這些年在京中樹敵頗多，這次我來找你，躲不開耳目聰明的人，你留在這裏也不安全。”
“我不能放任你和逾白留在危險裏。”謝懷遠神色嚴肅。
葉芷荷不是一個心存僥幸，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生死安危是大事情，就算是謝懷遠騙人，葉芷荷也不能不想。
“真的麽？”
“真的，我不會拿你的命開玩笑，嫂嫂。”
葉芷荷最後才點了一下頭。
但是她這院子裏面還有蔔元，今天回來之後便沒見到蔔元了，應該還是出門去找謝懷遠了，現在謝懷遠在這裏，只怕蔔元要撲一個空。
蔔元的事情不是小事情，現在能和謝懷遠面對面的說，葉芷荷覺得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我這邊，收留了一個叫蔔元的人······”
葉芷荷一五一十的把蔔元的事情和謝懷遠說了一下。
“嗯，我一定讓身邊的人注意，你別急，我一定幫你解決。”
得到了謝懷遠的承諾，葉芷荷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那就好，蔔元不容易，血海深仇啊。”葉芷荷說完之後，還是看着懷遠，“謝謝你，懷遠。”
謝懷遠和葉芷荷說完話之後，便蹲在了葉芷荷的腳邊，現在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低，“怎麽因為一個外人謝我？”
确實掄起來，謝懷遠更親近些，“他可憐嘛，多少讓人同情，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
“做善事總是沒錯的。”
謝懷遠沒糾結這個是否要做善事的話。
“你誰都憐惜，只是不憐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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