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第30章 29、監獄長和犯人
◇ 第30章 29、監獄長和犯人
應逐先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半個小時後才出門,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審訊室。
審訊室門口站着一個管理員,看到應逐後,說:“13313已經在裏面了。”
13313,是岑諧在厄舍的代號。
應逐點點頭,推門進去。
審訊室內就岑諧一個人,他的手腕被固定在桌面的扣環裏,腳上也戴着腳铐,聽見開門聲擡頭看了過來。
兩人有一個不長不短的對視。
應逐提步走進去,在他對面坐下,皺眉看着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沉默片刻,他問:“你怎麽會進來?”
岑諧蹙眉,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有點不耐煩:“交接資料上沒寫嗎?”
持械鬥毆,不算重的罪名,岑諧的刑期只有六個月。
應逐語氣冷硬帶着壓迫感,好像真的在審問犯人一樣:“你知道我想問什麽。”
岑諧能做到迦南會的會長,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持械鬥毆就入獄,除非是他自己想進來。
岑諧看了應逐一眼,他能看出應逐在不高興,這讓他有點煩躁。
應逐在氣什麽?因為自己進來了會耽誤領離婚證?還是自己有了案底會讓他的檔案有污點?
想到這些,岑諧态度也冷沉了下來,再次把視線轉向窗外。
應逐敲了敲桌子:“說話。”
岑諧還是沉默。
應逐:“我好像有必要告訴你,在厄舍被問話一定要回答。”
岑諧終于擡起頭,眼中有種以攻為守的冷硬,直直地注視他,然後笑了下:“不回答會怎麽樣?”
他歪了歪脖子,展示腺體鎖,問:“電我?”
應逐見他這樣,分明是不打算好好說話,忍不住皺眉:“你在挑釁我嗎?”
岑諧沉默片刻,嘁了一聲,無所謂道:“你說是就是吧。”
簡直就是刺頭、無賴,應逐眼睛眯起來,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遙控裝備,摁了下去。
岑諧脖子上的腺體鎖頸環內部探出一根針,針尖在腺體上刺了一下,讓他忍不住痛苦地低叫出聲,整個人戰栗着彎腰低下頭,肩膀都在顫抖。
這種懲罰對腺體的傷害不大,跟指尖被針刺一下差不多,但因為腺體是人最敏感的部位,所以痛感翻倍,是一種細小無害的折磨。
應逐覺得自己真的很溫柔了,換成別的犯人這個态度,他早就開電擊模式了。他增加電壓從不手軟,被他審問過的犯人出去時脖子上都帶着焦圈。
停了一會兒,他又問:“現在要說了嗎?”
岑諧許久後才擡起頭,眼睛裏有悲哀的閃動,他嘴唇緊抿,執拗地看着應逐一言不發。
應逐在他的注視中顯露了敗勢,甚至往後退了退,接着就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對岑諧更殘暴了,他沒招了。
沉默幾秒後,應逐叫門外的管理員進來,交代:“直接帶到囚房。”
管理員愣了下:“直接……可他還沒檢查身體呢。”
厄舍監獄的所謂檢查就是直接讓犯人脫光,看看身上有沒有皮膚病什麽的,如果是傳染性的皮膚病就要在隔離區關押。整個過程并不溫和,它甚至算是一種打壓手段,給新來的下馬威。
應逐聽到檢查兩個字,頓了下,說:“不用檢查。”
管理員:“啊?”這不符合流程吧。
應逐:“我檢查過了。”
管理員:“在這?”
剛才?脫光了檢查的?
岑諧聞言,也表情怪異地看向應逐。
應逐在心裏罵自己沒出息,管他幹什麽?岑諧是不是要喪失尊嚴地被人審視裸體,管他什麽事?
越想越煩,沖管理員嚴厲道:“服從!”
管理員也是退伍軍人,肌肉記憶先動,雙腿直立一并,行禮:“是!”
管理員把岑諧帶走後,應逐還坐在那一動不動,在心裏想岑諧為什麽要進厄舍?想來想去想不明白。
轉眼到了晚飯時間,厄舍監獄的夥食不能說一般,只能說很差。寡淡粗糙的黑面包,咽的時候剌嗓子,還有味道感人的甜菜湯,這就是一頓晚餐。
應逐沒回家,在自己的餐室吃晚飯。監獄長的餐食标準當然要高出很多,意面牛排,還有餐前酒和餐後甜點。
他一邊吃飯,一邊透過落地窗看着人頭攢動的食堂。岑諧拿着餐盤,正準備去排隊打飯。
奇怪,明明所有犯人穿的都一樣,可是他就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找到岑諧。
這時,一個alpha直直朝岑諧走了過去。應逐對這個alpha有點印象,他入獄時間很短,但已經在犯人中混出了自己的“勢力”,
alpha走到岑諧面前,态度卻很恭順,叫自己的跟班去幫岑諧打飯,又找了位置讓岑諧坐下。
應逐先是有些困惑,接着就想到之前岑諧說會送個人到厄舍,看來就是這個alpha。
alpha站着跟岑諧說話,岑諧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那個alpha才坐了下來。
很快,飯打回來了。應逐看到岑諧咬了口黑面包,皺了皺眉,很費勁地咽了下去,又拿起甜菜湯喝了一口,眉頭皺得更緊了。
應逐看了有點想樂,現在知道監獄的日子不好過了吧?
那個alpha見狀,連忙說了句什麽,岑諧點點頭,嫌棄地把餐盤推開不吃了。
吃完飯,犯人們在管理員的監督下全都有序地回了自己所在的監區。
應逐吃完飯就直接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24小時三班倒,工作量大,工作人員也多。晚飯時間正好是他們換班交接的時候,裏面人聲鼎沸,在應逐進門後就安靜了下來。
一名管理員上前:“長官,有事嗎?”
應逐四處走走看看,像是随機視察,問:“有沒有什麽情況?”
管理員:“沒有,一切正常。”
應逐點點頭沒說什麽,轉身像是要走,突然又不經意般說:“今天新來了一個S級,把他那間囚房的監控權限發到我的電腦上。”
管理員愣了下,點頭:“收到。”
應逐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打算今晚留宿,他在厄舍有一間休息室。
打開電腦進入監控系統,找到岑諧的囚房,看他在幹什麽。
囚房沒人,應逐才想起現在是睡前的教育時間,就是讓犯人看些紀錄片什麽的。
畫面上,囚房很小,燈光昏暗。一張單人床,一個洗手池。最裏面的角落是一個馬桶和一個簡陋的淋浴頭。
人還沒回來,應逐只好打開報表看了一會兒,時不時瞟一眼監控畫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岑諧回到囚房,在裏面走來走去,摸摸這摳摳那,像是在熟悉環境。
應逐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他又遠程連接自己家裏的電腦,打開那個叫“森森的家”的文件夾,裏面的小貓出來溜達。
應逐複制了幾個圖标進去,喂貓,看它在那裏吭哧吭哧地啃。
然後他又打開監控界面,看岑諧在囚房裏溜達。
厄舍晚上十一點準時熄燈,睡前會有管理員推着裝書的推車從囚房門口經過,允許犯人借閱,用來打發睡前的時間。
岑諧聽到管理員推車的聲音後,走到了門後。
應逐見狀,打開走廊的監控視頻,看到移動圖書館的管理員停在岑諧的囚房門口,遞進去一本書。
他眼睛毒辣,從畫面中看到兩人遞接的手勢有些不自然,斷定書後藏着東西。
管理員推着車離開後,應逐打開攝像頭的麥克風設備,問:“13313,手裏拿的什麽?”
應逐的聲音突然在狹小的囚房響起,把岑諧吓了一跳。他認出了應逐的聲音,警覺地往牆角的攝像頭看了過來,貓似的盯着那處一動不動。
應逐問:“書後面藏的什麽?拿出來。”
岑諧沒動,還是傻站着。
應逐語氣加強,再次命令:“拿出來。”
岑諧只好把書後藏的東西拿出來,在攝像頭下展示給他看,是一包餅幹。
應逐猜測,這應該是他的那個alpha手下想辦法給他弄的,他沒說什麽,關掉了麥克風。
岑諧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應逐一直沒說話,就慢慢背過身去。又回頭看一眼攝像頭,小心地撕開餅幹的包裝,又回頭看一眼。
然後他就背身低着頭,吭哧吭哧地啃餅幹,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攝像頭。偷偷摸摸,做賊似的,生怕珍貴的口糧被可惡的監獄長沒收。
吃完餅幹,岑諧又在囚房裏溜達了一會兒,就去洗臉刷牙了。洗漱完,他走到攝像頭下面,歪頭看着攝像頭,揮了揮手,問:“有人嗎?”
應逐正在用電腦寫工作總結,監控畫面被他縮放到右下角。聽到聲音他看過去,看到畫面裏小小的岑諧沖自己揮手。
本來不想理的,幾秒後他還是打開麥克風,問:“幹什麽?”
岑諧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一會兒,問:“你一直在看着我嗎?”
應逐:“我看你?你很美嗎?”
岑諧撇了撇嘴:“那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麽?”
應逐:“厄舍就你這一個S級,是重點監管對象。這是我的工作職責,你可千萬別多想。”
岑諧哦了一聲。
應逐移開視線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工作總結,問:“到底什麽事?”
岑諧:“我要洗澡了。”
應逐的手指頓了一下,說:“洗澡不用打報告。”
岑諧:“我就是想确認有沒有人在看,犯人也有隐私權的吧?”
囚房攝像頭的監控範圍都是嚴格計算過的,既能保證犯人不出畫,也保留了犯人的隐私。
應逐偏了偏頭,說:“你站在淋浴下洗澡,監控只能看到你的小腿。”
岑諧哦了一聲,過了會兒,他又說:“可我覺得我的小腿也挺性感的。”
應逐:“……”
他擡頭看向監控畫面,說:“就這條件,你愛洗不洗。”
岑諧小聲嘟囔了一句:“拔吊無情說的就是你。”
應逐沒聽清,皺眉:“你說什麽?”
岑諧轉身翻了個白眼:“沒什麽,我要洗澡啦。”
應逐把監控畫面再次縮放到右下角,讓自己不要去看,可聽着耳邊傳來的水聲,還是感覺有些燥熱。
他起身去開了窗,讓涼爽的夜風吹進來。他仗着岑諧看不見自己,擡眼往監控畫面看去。
看了一會兒,擡手用鼠标把縮放的畫面放大。
畫面最邊沿的位置看到那雙雪白修長的小腿,濕漉漉的,泛着水光。很快,有泡沫順着腿往下流淌,隐入水流中消失不見……
岑諧洗完澡擦幹身上又吹頭發,全部弄好後正好趕上熄燈。
他摸黑走到床前,在狹小的單人床上躺下,摸了摸床單,手感粗糙還有點硬。反正就這條件了,他拉過被子蓋好。
不知道應逐還在不在,岑諧躺在床上,盯着一片漆黑中的那個紅點,盯了許久後,說:“晚安。”
應逐正靠在窗邊抽煙,聽見聲音後轉頭看向監控畫面,夜視攝像頭下,熄了燈的囚房依舊清晰可見,岑諧已經閉上眼。
如絲的煙霧被窗外拂入的夜風吹散,應逐在夜風中靜止,他盯着岑諧的睡臉看了一會兒,沒開麥克風,輕聲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