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第22章 21、圓桌會
◇ 第22章 21、圓桌會
其實政府一點不關心兩人在床上是什麽模式,但是兩個人的名字吧,橫着寫分前後,豎着寫分上下,這個是沒辦法的。
除非有特別要求,不然就都是按那張21種模式的表格一樣的排序。因為岑諧和應逐都是男性omega,辦事員才需要問這一句。
實際上兩者在婚姻法上的權利和義務是完全一樣的,所以誰的名字在上面帶來的只是心理安慰。
岑諧和應逐對視一眼,最後是岑諧先反應過來,轉頭對辦事員說:“岑諧在上面。”
辦事員:“好的。”
應逐嘴巴張了張,因為戴着口罩,沒人看見。
結婚證打印好,辦事員又問:“證婚人填誰?”
這也是星郡市政府的規定,結婚需要有證婚人才能生效。證婚資格很好獲取,只要網上申請,答一份問卷就可以了。
有些人會讓自己親人、長輩,或者重要的朋友來擔任證婚人,算是一種習俗。也有不在意這個的,會直接用民政局免費提供的證婚服務,就是走個流程。
應逐問:“現在還有證婚服務嗎?”
辦事員:“我就有證婚資格。”
應逐:“那就你吧。”
辦事員:“好。”
她從櫃臺下面刨出一件皺巴巴的袍子,站起來穿好,說:“首先祝二位新婚快樂,請起身,握住對方的手。”
應逐和岑諧站起來,雙手握在一起,隔着櫃臺和她面對面站立。
辦事員又掏出一本《星郡憲法》放在桌上,把手摁在封面上。
然後她語氣正式地說:“你們因愛情走到這裏,即将步入婚姻,完成人生契約。我與《星郡憲法》共同見證這個時刻。”
周圍嘈雜的聲音似乎都遠去了,只有她的聲音兩人耳邊萦繞。
“在此之前,主有話要說。
你們應知道什麽是婚姻,知道它既莊嚴又聖潔,需珍視且珍重。
你們應知道什麽是愛情,知道真愛只在兩個獨立成熟的靈魂之間發生。
你們應知道什麽是契約,知道唯有服從自願的約定才是自由。
我宣布,你倆從此将共生,相伴到永遠。”
念完證婚詞,辦事員脫掉袍子坐回去。擡手,在結婚證的證婚人一欄敲上了自己的章,證婚人:石八鹿。
兩人拿着結婚證從民政局出來,站在門口,一時間有點不知何去何從。
熏風赤.裸,苦夏的熾熱攜着長風在四周環繞,帶着植物的氣息。
他們同時轉頭,看着對方,面面相觑。
岑諧:“你待會兒幹什麽去?”
應逐:“去厄舍。”
岑諧哦了一聲。
又沉默了。
應逐:“你呢?”
岑諧:“我去開會。”
應逐以為自己聽錯了,覺得他是用詞不準,說:“是訓話吧?”
幫派還開什麽會,糟蹋開會這倆字。
他的表情讓岑諧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有點不高興,蹙眉強調:“就是開會,三大幫派的圓桌會。”
應逐更驚訝了,問:“你們也有圓桌會?”
圓桌會源于歐洲中世紀的騎士文化,因為圓形的桌子在席位上不分主次尊卑,可以剝離身份地位權力等外在因素,是一種平等對話的協商會議形式。
星郡市的議員們也經常組織圓桌會,就星郡的市政工作提出意見和建議。
你們也有圓桌會?
這句話落在岑諧的耳朵裏十分刺耳,他扯了扯嘴角:“怎麽?圓桌會的版權被你們買了?”
三大幫派每季度也要開一次圓桌會,就近日的紛争和沖突為會議主題,進行友好的協商。能商量的就商量,商量不了的回頭再私下解決。
但是一般來說,能忍到心平氣和坐在圓桌上攤開來講的事,基本上都能和平解決。
這個規則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能一直延續下來,大概因為三足鼎立的現狀讓大家都有顧及,所以都非常維護這種微妙的平衡感。
岑諧覺得這樣挺好的,有助于建設文明黑社會。
應逐聽出岑諧的不滿,不再對此事發表意見。
岑諧又問:“你現在沒有跟鄭勻聯系吧?”
應逐搖頭:“沒有。”
自從把岑諧從鄭勻那裏接走那次,他就沒有再跟鄭勻聯系過。而且因為岑諧的緣故,合作的事應逐都要重新考慮了。
岑諧哼了一聲:“那我要找他算賬了。”
應逐知道他要算什麽賬,岑諧的腳長出來了不假,但當時被切了的疼也是真的。說起來讓鄭勻“來點狠的”的人是自己,鄭勻這算是給自己背鍋了?
不過,管他呢。
應逐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們又開始沉默,面對這段剛締結的婚姻,兩人都有點懵懵懂懂的。
最後是岑諧先開口:“晚上我去找你?”
找我幹什麽?這句話差點就脫口而出了。然而應逐看着他,沉默幾秒,嗯了一聲。
岑諧說:“就是那個和周楠有勾結的賣家李慶長,前些天我已經讓陳九把他控制起來了,就關在會長樓。這幾天事情多,沒顧上審他。開完會我回去一趟,看看他怎麽說,晚上來找你商量。”
應逐:“好。”
這下是真的沒什麽可說的了,岑諧想了想,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應逐:“你開我的車去上班吧,我打車走。”
應逐:“我打車就行了,我離得近。”
岑諧還是把車鑰匙往他手裏放,說:“我今天起太早了,這會兒不想開車。”
應逐這才接了過來。
應逐開着岑諧的車離開了,岑諧自己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乘客你好。”司機麻木的聲音在前排響起。岑諧坐在後排嗯了一聲,就把頭一仰,準備補個覺。
出租車公司其實早就實現了無人駕駛,但是車裏還是會配一個司機,司機的職責不再是開車,而是替出租車公司背鍋。
一旦出了事故,出租車公司就可以把責任推到司機的個人失誤上,因為如果定性為是出租車公司的自動駕駛技術有問題,那樣需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和損失。
戰後經濟狀況不好,AI又擠掉了很多人的工作機會。比起買保險的巨大花費,這些廉價勞動力反而成了出租車公司更有性價比的選擇。
這些所謂的“司機”就這樣出賣了自己的廉價工時,做一個随時準備背鍋的責任承擔人。
這次圓桌會的地點是在星江的一艘船上,出租車停在碼頭,岑諧從車上下來,正好碰到童南,三大幫派頭目之一。
童南是個男beta,臉上常年都是和氣的笑,金絲眼鏡後面一雙老謀深算的狐貍眼。
岑諧覺得同樣是金絲眼鏡,不同的人戴出來的效果真的不一樣,應逐戴上是精英紳士,童南戴上就是斯文敗類。
童南也看到了岑諧,打招呼,問:“怎麽是打車過來的?”
岑諧随口回答:“車給別人開了。”
童南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說:“很少見你這麽打扮。”
岑諧笑了下,沒說話。
童南一直看着他,說:“好看。”
他們說着話,眨眼間就走到了登船處。有兩個工作人員上前,岑諧和童南張開雙臂,讓其搜身。
進場前搜身,不能攜帶任何武器,也是圓桌會的規矩之一。鄭勻和岑諧都是異能者,所以還要戴抑制異能的腺體鎖。
戴好腺體鎖,岑諧和童南登上船,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往會議廳走去。
鄭勻已經在了,他看到岑諧就站起來打招呼,視線落到他腳上,問:“你這腳?”
岑諧笑呵呵的:“仿生假肢,挺方便,看不出來吧?”
鄭勻點頭附和:“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三人和氣地寒暄幾句後,就到圓桌前坐下了。
圓桌的線條圓滑沒有棱角,三人的座位又形成了最穩固的三角形,這就是三大幫派關系的具象化。
落座後,有人來上茶。岑諧喝了一口放下,問:“這次為什麽定在船上?”
童南:“最近風聲緊,船上安全些。”
鄭勻:“童老大最近添了一個電子大麻的生意,這艘船是新買的吧,看來沒少賺。”
電子大麻就是把瘾君子的記憶被提取後制成記憶卡,賣給有需要的人。這樣既可以享受du品帶來的飄飄欲仙的快澸,又不用承擔du品帶來的成瘾性和身體損傷。相對的,這種記憶卡的售價也極高,銷售對象多是上層階級的人。
而那些瘾君子只要瘾頭上來了,別說記憶,就是把身上的肉割下來賣都願意。
這事只要往深了想想就知道,哪那麽多瘾君子?已經形成産業鏈的銷售模式,需要有穩定的産出做支撐,單靠現有的瘾君子數量能維持嗎?有多少人是因此被強迫或者誘騙吸du的?
人工海馬體的出現确實給人們帶來了很多便利,但是在陽光照不到的另一面也因此滋生了不少黴菌。
岑諧想到這些,忍不住看向坐在自己斜對面的童南,陽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成光片,看不清後面的眼神。
童南這人,看起來一身斯斯文文的書卷氣,實際上心思是他們三個裏面最歹毒的。搞錢的門路層出不窮,什麽暗黑的點子都能被他想到。
圓桌會就這樣在插科打诨中開始了,最近倒沒什麽大事發生,都是一些争地盤的小沖突,三言兩語就能調解。
這些有的沒的說完,終于來到了今天的重頭戲。
岑諧坐在轉椅上往後一滑,擡起一雙大長腿,砰砰——
把兩只腳砸在圓桌上,然後歪頭看着鄭勻,問:“我的腳,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