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寧曉生病的消息,寧淺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還是關枚身邊的小弟無意間說漏了嘴。她沒有力氣去質問藺沈為什麽瞞着她,況且,現在要見他一面并不容易。
到了醫院她沒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去聽症室找醫生了解病情。醫生詢問清楚她和寧曉的關系後,才略有責備的說:“病人精神壓力很大,疲勞過度憂慮過重,病人家屬應該多關心病人的精神狀态。只要靜心調息,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寧淺淺愧疚的低下頭,“謝謝醫生,我會注意的。”
寧淺淺雖然自責卻又無可奈何。寧曉的壓力是她所施予的,她一心想着她自強獨立,不想卻不處其法适得其反。愛之深則責之切,她對她終歸太苛刻了些。
病房光線很足,櫃頭花瓶裏插着新鮮的百合花,嬌豔欲滴,幽香撲鼻。她在病房前站了許久才推門進去。
寧曉臉色蒼白地望着窗外,厚重地眼袋上面染了一層淡青。身子骨孤單瘦弱,已然沒有了同年人的朝氣。寧淺淺倒了杯水放在床上櫃上,然後在一旁坐下。
寧曉眼睛未動一下,仿佛當她不存在。
“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去買。”寧淺淺率先打破沉默。
寧曉睫毛顫了顫,緩緩将目光移到她臉上,停留了幾秒,又迅速的移開。雙唇緊閉,不肯開口和她說話。
寧淺淺站起來:“那我去買些炒栗子,你愛吃的。”
寧曉很愛吃栗子,剝了殼一口氣可以吃下一二斤。記得那時爺爺在住院,寧曉餓了整天,傍晚時看到隔壁病床的夫妻買了香噴噴的栗子,就哭着喊着要她也去買。她身無分文,所有的家當都交了昂貴的醫療費用,連一個饅頭都吃不起,哪裏來的錢買栗子?她被她哭嚷得又難受又酸楚,一邊責怪着她不懂事,一邊又痛恨自己連這麽一個小小要求都滿足不了她,楞是逼出滿眼淚,一狠心将她一個人丢到走廊上。自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鬧着要吃栗子。
寧淺淺剛碰上門把,便聽到寧曉哽咽而憤怒的聲音:“我不要栗子!我讨厭栗子!我恨你!”寧曉臉上挂滿淚水,“寧淺淺,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不給,就永遠不要給別人希望!你是無關痛癢,你從來只顧着你自己好過!像你這麽自私的一個人既然是我唯一的親人,老天爺真是諷刺!我終于明白了,這是老天爺給寧家的懲戒,報複我身上這肮髒的血!”話音剛落,迎面一巴掌幾乎将她扇懵。
寧淺淺哆嗦着嘴唇,雙手攢在一起握成拳,“你可以罵我恨我,但你沒資格說寧家的不是,你沒有資格!你以為你現在很委屈很不公平是不是?那我告訴你,你現在享有的一切都是你眼中這個自私自利的親人賣身換來的!你還想要求什麽?你有骨氣大可不必接受這肮髒的饋贈,你現在還可以想當年一樣坐在醫院門口被人當作乞丐趕走!”
寧曉的臉色一寸寸死白,雙手用力的扣緊被罩,還是止不住顫抖。
忽然門被大力踹開,藺沈怒氣薄發地站在門外,身後是宜雅蘭和陳梓。
他将她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了去。怒極反笑,“肮髒?賣身?原來你是這麽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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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淺淺被他眼中狂暴的怒氣駭到,不自覺退了幾步。寧曉也是一臉懼意,恸恸的喊:“藺哥哥……”
藺沈一步步逼近,似豹子一般眼神讓寧淺淺手腳發涼。退到窗前已無路可路,她被抵在窗棂上,觸及到他的目光頓時害怕得全身僵硬。
藺沈反而笑了,笑意未達眼底反而絕裂而恐怖,“早知如此,我還不如養條狗!我他媽的就是活該犯賤才會被你這樣賤踏!”
他一拳砸在玻璃上,血瞬息糊了一手背。他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陳梓與宜雅蘭對視一眼,宜雅蘭作勢要跟上去,卻被陳梓拉住,眼底憂慮極重:“讓大哥一個人靜一靜。”
宜雅蘭瞪了他一眼,目光怪異的上下打量着如木偶般呆立的女子一番,冷哼了一聲,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