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欺總是被人欺
已近午夜時分,高速路上車輛稀少。Brian的紅色保士捷在空曠的高速路上急馳,閑适的操縱着方向盤,油門踩得一點也不含糊,他很享受這種速度帶給他的快感,“你膽子也忒大了,幸虧那笑面狐太過急功,不然我看你怎麽下臺?”
Ryan不以為意,神色有些困頓:“不入虎蔫得虎子?南美借道的契機是徐藺兩家最大的矛盾點,如果不借風起浪錯過這次機會話,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也知道,我處在這個位置上,多一天一刻都是在冒險。Brian,我賭不起。”
Brian揉了揉眉心,眼底憂慮重重,“我知道你的處境。但是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和單無賀走得那麽近為好,你也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單純的纨绔子弟。”
“Brian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他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安撫道。
他不知道這疲倦風聲鶴唳的日子還要多久結束,但他知道,待所有一切塵埃落定時,他也将不在了。
因為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
林嘉南轉到S大的消息是宋昭然告訴寧淺淺的。她驚得目瞪口呆,他一學醫的高材生轉到她們院來幹嘛?接着她又收到一起轉來的還有鐘了珍的消息時,她心裏那一丁點喜悅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尤記得那天在寧宅裏見面時,林嘉南殷殷切切的說他跟鐘了珍已經分手。既然已經分開,那麽這麽出雙入對的轉校是什麽意思?她雖然沒有希翼再與林嘉南有什麽瓜葛,但對于他的欺騙仍是很憤怒。
他篤定的認為她心裏沒有放下她,于是大敕敕的出現在她面前,認定她一定會原諒他,兩人可以重新開始。不可否認但看到那封信上熟悉的字跡時,寧淺淺喜悅多過恨。忍不住想見他一面,可見到了又恨極,所有的不愉快就像發酵餅幹一樣,瞬息膨脹充塞了整個胃,發脹得難受。
那天從寧家老宅回來後,她每天晚上都夢到十五歲那一年,他們躲着藺沈,在假山後面青澀的親吻。那時陽光很暖和,林嘉南粗聲粗氣的兇她:不許笑!但他的唇壓下來時後動作卻溫柔至極,憐惜的磨蹭,鼻端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她瞪大眼盯着他翹長的睫毛,他臉紅粗魯的蒙住她的眼,再一次趨身吻住她。雖然最後他們還是被藺沈逮到,就算在藺沈冷得結冰的目光也沒能讓她把那股臊熱壓下去……
周四,鐘了珍約了寧淺淺見面,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這是個讓人心酸的地方,鐘了珍與林嘉南果然是天生一對,兩人約別人見面的方式都帶着濃濃的“故”味。
讀初中那一會,她與鐘了珍最愛來的地方就是奶茶屋。她愛喝巧克力味的,鐘了珍愛喝檸檬味的。一人一杯奶茶,一本課外書,可以靜靜的待一下午。
只是鐘了珍肯定不會知道,十八歲之後,她只要一看到奶茶就會反胃。
鐘了珍早到了。這麽些年不見,她出落的越加漂亮了。在這個野蠻女友盛行的時代,她就是荊棘堆裏的一朵奇葩。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婉約女子,連發梢都是沾上了江南山水的風情。讓那些凡人俗子停駐欣賞甚至膜拜,就連林嘉南都未能逃過她的電波,拜倒在她的裙裾下。
說不恨她,那絕對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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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掏心掏肺掏腰子的閨蜜突然和你男人暗渡陳倉最後滾到了床上,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忍受得了這種背叛與屈辱?
寧淺淺現在再次見到這張臉,五髒六腑都像移了位一樣,揮身不自在。
鐘了珍自作主張的給她叫了大杯的巧克力味奶茶。她很想像潑婦一樣整杯淋到她頭上。但最終她沒有,而是端莊的啜了一口,忍住胃酸翻湧,淡定無比的用清水漱口,微笑的說:“原來巧克力奶茶是這個味,真不明白那時是怎麽咽下去的。”
鐘了珍睫毛一顫,幽幽的望着她:“淺淺……這些年,你還好嗎?”
這話問的精僻,是不是所有小三都喜歡在舊情故面前問這樣明知故問的問題,裝出一副假腥腥的模樣,其實心裏怕是正陰暗的想着:看到你過得并不好,我就開心了。
寧淺淺自認不是一個肚子裏面能撐船的人,鐘了珍開心了,她就不開心。于是她依舊挂着标準的笑臉笑着說:“吃得好住得好還能勝利的上完大學完成學業,一切都朝着正常軌道走得很順利。”
鐘了珍忽然嘤嘤哭起來,梨花帶雨的,越過桌子來抓她的手,她想都沒都就躲開了。
“淺淺,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心裏難過……”
寧淺淺冷冷的看着她,不要這樣那要哪樣?上前給她一個大擁抱,然後對她說:“那破鞋穿得還習慣麽?”或是期期艾艾的求她:“既然你拿走了他的心,至少留一副遺體供我瞻望吧!”
鐘了珍拭着眼淚,“淺淺,當年我真的不是故意傷害你……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喜歡了他十年……我拒絕不了他……”
寧淺淺原本脹在腹腔的那股熱氣慢慢的癟了,她的牙尖嘴利都像是生了鏽的兵器,沒有絲毫攻擊能力。
其實這麽多年在她心裏一直認定一個事實,以為是鐘了珍勾引林嘉南,他未能把持住才釀成大錯。所以對林嘉南多少有點寬恕的心理,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承認。但今天鐘了珍卻說‘她拒絕不了他’。這個事實讓她如同當頭棒喝,最後僅剩的一點溫存信念也随之轟然倒塌。
不是被迫背叛,而是預謀背叛。雖兩字之差,意思卻相差十萬八千裏。
也許一直都是她把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美化的太過完美,不曾想過青梅竹馬的男人也是男人,而男人是貓,都會偷腥。
從奶茶店出來她沒有回學校,而是憑着直覺一直走,什麽都不想,只想用消耗體力去麻痹心裏如同針紮的痛楚。停下來時,卻發現到了漱園。
藺沈剛驅車回來,在她前兩步目光沉沉的望着她。見到他那一刻,一直幹涸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開始落淚。她上前了兩步,猝不及防的投進他懷裏,雙臂緊緊的箍住他的腰。雙肩因為抽泣,一聳一聳的。
藺沈目光變得複雜而深沉,雙手在兩側握成拳,卻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把淚水沾在自己的襯衫上。
這三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主動。但寧淺淺意識到這一點時,像被燙着了似從他懷裏退回來。紅腫的雙眼不敢擡頭看他,諾諾的說:“……對不起,那個……襯衫我會幫你洗幹淨……”
藺沈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但當天晚上林管家就将那件被她弄髒的襯衫折得整整齊齊送到了她房裏,還順道帶了話:“先生說這件襯衫不能機洗,必須手洗,明天得由小姐親自給先生送去。”
她一陣失語,他不但當真了,而且附送了那麽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