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棋子
寧淺淺裸着腳下床欺身到他身前,一下一下啄吻他的唇角,試圖勾起他的熱情。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攥成拳,另一只手拽緊胸前的被單,光滑細亮的料子非但沒有起到遮掩的效果,反而将身材襯得越發凹凸玲珑,膚白如脂。藺沈只需垂眼就能瞧見她胸前無邊春色,完美的形狀,足以讓一個正常的男人發瘋。
只是藺沈不為所動。他眉宇間陰沉未散如今又添了幾分兇狠與惱恨,扣着她的肩膀一把推開,燈光搖曳在他漆黑的瞳仁中似一簇簇跳動的火焰。他咬牙切齒:“賤-人!”
陡然甩門而去。
他這邪火來得莫明其妙。寧淺淺怔了半晌,皺眉:他是越來越難伺候。
既然他沒性致,她樂見其成。原本不安的心慢慢平複下來,不過半刻鐘便熟睡了過去。只是睡得極不舒服,惡夢連連,身體如山撞壓,窒息難受。她掙紮着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藺沈五官微微扭曲,額前青筋鼓脹,怨毒的眼神像那種冰冷的爬行動物。雙手不偏不移正掐着她的頸脖子。
他要殺她?!
寧淺淺驚恐地睜大眼,空氣卻越來越虛薄,眼前的影象開始影像重重,連喉管深處發出的類似哮喘都擴大了數倍,變得十分清晰可怖。思緒開始抽離,眼白翻動,一串淚從眼眶劃了出來。
那淚滴到藺沈手背上,他原本死寂冷直的眼神微微波動,仿佛有什麽東西浮上來,又慢慢地沉下去……越沉越低……
他終于下意識松開手,眼神如荒涼無邊的寂地,一絲茫然在眼中滋長。他忽然迫切的親吻她,将她難受的咳嗽嗚咽全部吞進嘴裏。他像在織繭,一絲一縷将她纏住,包裹住……直到看不見明天,也不必等未來……
那夜藺沈索求無度,像一只在無望裏絕望掙紮的病态孤獸。寧淺淺認識他那麽久,從來沒有見他這麽失控過。這樣的他讓她前往未有的驚懼。
第二日見到他,依舊如從前的楚楚模樣,如果不是全身散了架似的痛與遍布的淤青,她當真會以為前夜的經歷不過是一場春夢。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全力應對着藺沈隔三差五的傳喚,努力消化那些複雜難懂的設計建築理念,畫枯燥無味的稿圖。偶爾與江楠到[水上漂]喝茶,天南地北的聊些閑話。
最近因為前些日子接的幾個編程都圓滿完成,手頭上寬裕了不少,于是約了一幫要好的朋友一同去吃飯唱K。而地點恰好選在新宿。
寧淺淺自然知道新宿是誰的場子。當初新宿開業時,關枚還給她送過貴賓卡,據說有了這張卡在新宿的一切消費都可以折掉五成。但這張卡最終沒有到她手裏。記得當時藺沈不驚不怒地說:“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你是知道的。”
他這話讓她難堪至極。新宿魚龍混雜是個什麽性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有必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龌龊不堪麽?
新宿如今由關枚在打理。藺沈手下有幾個心腹,關枚就是其中之一。關枚人長得周正,真不像一個在道上混的人。藺沈身邊寧淺淺唯一熟點的人,就數關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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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淺淺一進大堂就看見西裝革履的關枚,他很明顯他也看到了她,微怔之後作勢要迎過來。寧淺淺不想生出什麽端疑惹人猜疑。忙将頭瞥向另一邊。關枚跟在藺沈身上浸染久了,本事沒有學到十成十,也學了個三五成,很聰明的裝作跟她不熟。
關枚雖頓了步子,可心裏又糾結起來:大哥最見不得寧小姐來這種場合,待會要撞見了,肯定又是一場大災難。他惟有祈禱寧小姐不要做什麽出格的事,別惹惱大哥才好。
一行人有十來個,通通都是攜家帶口的,很熱鬧。夏木與申秋膩膩歪歪,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大家見到了也見怪不怪了。衛小陽也帶家屬,是個高瘦的男生,笑起來露出兩粒小小的虎牙,特別喜感。宋昭然與寧淺淺兩人做伴坐在一塊,宋昭然依舊是一身素儉,黑發直順,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一餐飯吃下來相談甚歡相處融洽,不過多半都是奉承江楠的。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點人情世故大夥還是懂的。
夏木雖成不了麥霸,但霸麥卻是實質名歸的。衆人在她的魔音之下顯得有些不能淡定,糾結着搖色子喝酒。
宋昭然唱功卻很了得,一首《棋子》贏得滿堂喝彩:
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
卻走近你安排的戰局
我沒有堅強的防備
也沒有後路可以退
想逃離你布下的陷阱
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
我沒有決定輸贏的勇氣
也沒有逃脫的幸運
我像是一顆棋
進退任你決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領
卻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顆棋
來去全不由自己
舉手無回你從不曾猶豫
我卻受控在你手裏
……
唱完回到座位,寧淺淺分明看到她的眼眶是紅的,卻竭力裝作無所謂。她悄然遞上面紙,然後若無其事的盯着電子屏。昭然是一個性格獨立的女子,定然不想被人看到她脆弱的樣子。
江楠被灌了很多酒,小白臉脹得通紅。不知是他們趁機作怪還是巧合,竟把他與她推作一堆。江楠不勝酒力,幾乎是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讓她不堪負累又有些尴尬。這種撮合人的方式做得真不地道,也不看看人家當事人樂意不樂意。
一團混亂中還是宋昭然出手幫了她一把,然後兩人躲進了洗手間。新宿的洗手間裝潢的富麗堂皇,連地磚都可以當鏡子使,比一般的賓館還要幹淨。于是寧淺淺與宋昭然更是堂而皇之在這裏窩着,不想出去應付那一房子的烏煙嶂氣。
檀香能使人精神放松。宋昭然從包子掏出一包精致的女士香煙。細長的煙卷兒,濾嘴處印了一枚很有質感桃色紅心。
寧淺淺有些驚訝:“你抽煙?”
“偶爾。”宋昭然淡淡應着,點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背靠着白瓷磚上,臉色有些蒼白,“我和姓宜的分手了。”
寧淺淺眉角一跳,“怎麽會……”她與宜智深嗑嗑拌拌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麽說分說分了?
宋昭然笑得自嘲:“他在外面有了別人。沒想到千算萬算人心難算,我以為所有人都可能對不起我至少宜智深待我是真心的,看來,是我太擡舉他了。”
宋昭然有多愛宜智深寧淺淺是知道的,但往往越愛就越經不起傷害與背叛。那種揪心噬骨的痛她曾經也經歷過。當年林嘉南與鐘了珍也是這樣親手将她推入地獄。如果不是他們,她也不會自暴自棄放縱自己在藺沈身上尋找慰藉,更不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