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麽玩死自己
在床鋪上折騰到大半夜才睡着,淩晨在巨痛中驚醒,周身冷汗,胃部痙攣。
江楠帶給她那瓶胃藥無辜的躺在那一頭的桌臺上。
她咬着牙起身去夠藥,卻不知這胃病來勢洶湧,比以往都要來得嚴重。她只探出半個身子就渾身脫力的從鋪子上栽倒在地,桌椅被掀翻,桌上的東西噼哩叭啦摔了一地。夏木驚起,車小陽開了應急燈,驚呼跳下床奔過去:“淺淺,你怎麽啦?”
寧淺淺弓着身子縮成一團,發白的嘴唇咬得出血,卻早已失失了意識。
宋昭然利落的将寧淺淺拖上背:“還愣着幹什麽!夏木,趕緊打給江楠。”
江楠的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開機,他又睡得淺,一聽到寧淺淺出事,就什麽也沒顧上的向外跑。心裏頭自然氣惱又驚慌,他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倔脾氣?當初就該看着她把藥吃了再放她回去。
他從高個子女生宋昭然背上接下寧淺淺雙手向上一托。寧淺淺雖然瘦,但一米六五的個頭,也算不算輕,宋昭然将她從宿舍一直背到廣場過道,既然不見得喘。江楠不由對這個看起來有些酷的女生刮目相看。
在醫院挂了門診,醫生一臉不耐煩,“你是怎麽當人家男朋友的!病人的胃很脆弱,得忌酸忌辛辣。這次來得及時沒有胃出血,下次可沒那麽幸運。”
江楠滿口答應,陪笑着。夏木一臉驚慌:“我真不知道淺淺胃不好不能吃辣……”
宋昭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車小陽則扒了扒亂蓬蓬的頭發,“現在人沒事了就好。哎,你們有淺淺家人的電話嗎?”
寧淺淺極少提起她的家人,她們與她同室三年,也不過只知道她有一個高中在讀的妹妹。但幸虧走時宋昭然多留了個心眼把寧淺淺的手機帶上,她翻開那只白色的手機,電話薄裏只有一個號碼,而且沒有屬名。
江楠這時默默地進了病房。
“怎麽只有一個號碼?”車小陽覺得不可思議。宋昭然皺了皺眉,“好過沒有。”
電話撥通,嘟了數聲才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宋昭然愣了愣,忙将情況說了一遍,對方沉默了小半會,才說:“我知道了,謝謝你通知我,再見。”不等宋昭然回應,率先切了線。
宋昭然憤憤的收起電話想罵三字經,礙以教養,還是忍住了。
其它兩人神情各異,“男人的聲音?”宋昭然瞥了病房裏一眼,兩人默契的噤了聲。
Advertisement
寧淺淺醒來時思緒渙散了好半會才看清背對着她站在窗前的高個男人。她的神經不自覺緊繃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藺沈。
雖然背對着,但他感官一向敏銳,能夠根據她呼吸頻率來判斷她是睡是醒。他将煙光輾滅,合上窗走到她面前。平靜無波的一張臉,俯身直直盯着她,“寧淺淺,要麽就玩死自己,這樣半死不活的吊着有什麽意思?”
寧淺淺頓覺一股冷意從腳尖向上蹿,攥緊被單:“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但顯然她的辯解有些蒼白無力。
藺沈倏得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我最讨厭病恹恹的女人,如果你想盡快讓我滿意,最好收起你這一套!”他目光如刀,仿佛要将她淩遲。然後轉身離開。
寧淺淺仰頭拂了拂眼角,病房怎麽白得這麽刺眼?
江楠趁着寧淺淺未醒去外邊買了粥品。粥鋪的老板看了他好幾眼,附近早起運動的居民也對他指指點點行注目禮。他不由有些窘迫,的确,穿着大叉褲和皺巴巴的T恤還汲着拖板在外面晃,實在是有失形象。
誰知回到病房,寧淺淺看到他居然憋紅了一張臉,肩膀抖個不停。江楠憋屈的不行。
江楠稍待了一會寧淺淺就與學業要緊為由,讓他回學校上課。江楠雖有些無奈,但他并不是那種死纏爛打沒皮沒臉的人,走時将滴管調小了一點。
“謝謝你,江楠。”
江楠笑了笑,背着她揮了揮手,看起來很灑脫。但在江楠合上門離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探視玻璃前一閃而過,快得她以為是幻覺。
她來不及穿鞋就追過去,但過道上來來去去的人,卻沒有一個是他。
難道真的是幻覺?
她反手合上門,慢慢的滑坐在地,貼着冰冷的鋁合門,頭一陣接着一陣似的抽痛起來。
如果他在,如果當時的他在,怎麽會舍得獨自将她抛在醫院……
如果他在……可是,他在哪?
她不想承認自己自欺欺人的假設。因為如果連自欺欺人的勇氣都失去了,她該怎麽堅持和擺脫這漫長而無止境的夢魇?
阖上眼,被她強行封存的過去如事過境遷的舊電影,一幕接着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