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槍 【他右邊的腰間,有槍
第40章 槍 【他右邊的腰間,有槍。】
沈青葉半眯着眼:“你的意思是……汪慶海很讨厭汪慶華?”
鄭英頓了頓, 擺了擺手道:“嗨,怎麽說呢?”
“他倆堂兄弟嘛,表面上看起來親親熱熱的, 但實際上誰都知道汪慶海看汪慶華不順眼。”
沈青葉和岳淩川對視一眼, 道:“是怎麽個不順眼法?能具體說說嘛?”
鄭英想了想:“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汪慶海和汪慶華是沒出三服的堂兄弟。兩人年紀也差不多, 從小就是一塊長大。
“但相比于汪慶華整天沒心沒肺的, 汪慶海心思就小了點, 做什麽都想跟人家比。從小時候比學習,到長大後娶老婆、生兒子, 幾十年裏,兩人各有輸贏,倒也還算穩定。
“只是等他們兒子前後結婚,又陸續生娃,這差距就逐漸顯出來了。
“汪慶海家的孫子智懷先出生,汪慶華家的智永晚兩天。智懷那孩子呢, 從小就能看出來長得好,白白嫩嫩的, 還特別機靈。才幾個月的時候, 你跟他說話, 他就會咯咯咯咯地對你笑, 眼睛又黑又亮,靈氣得很。而智永呢, 就差一點了。當然, 也不能說他笨,只是看起來呆呆的,憨憨的,沒那麽靈光。
“那段時間汪慶海就算面上不顯, 但心裏的得意大家都能看出來,估計是想着這一次,是自己贏了汪慶華。村裏的人呢,也都覺得智懷那孩子長大後肯定比智永要強一些。
“但要不是說小孩一天一個樣呢?兩個孩子慢慢長大,等到一歲多的時候,情況就反過來了。”
沈青葉一愣:“反過來了?”
鄭英無奈地點了點頭,嘆道:“以前智懷靈氣又好看,可等五官慢慢長開了,大家就發現其實也就那麽回事,跟普通的小孩好像也沒什麽區別。而智永呢,一張小臉越來越漂亮不說,說話說得也早,一歲出頭的時候就整天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地叫着,說話又清楚又脆生,逢人就笑眯眯的,誰見了都喜歡。
“眼看着兩個孩子差距越來越大,汪慶海也氣啊。尤其是孩子等又長大了一點,智永呢,什麽字兒別人随便教兩遍他都能記住,十個數字更是早早就背下了,甚至還能流暢地背幾首古詩。而智懷呢?汪慶海日日教夜夜教,可就是死活記不住,周圍的人沒少聽到他在那罵孩子蠢。”
沈青葉神色微頓,也想起了剛剛過來的時候,汪慶海的那些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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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一個五歲的孩子去寫作業,口口聲聲說他笨、跟別人沒法比,還不允許他出去玩……
“其實智懷從前雖然比不上智永那麽聰明,但也還算靈光,只是現在……哎。”鄭英搖了搖頭:“汪慶海把孩子逼得太緊了,弄得好好的孩子現在膽子小的跟什麽似的,見到人都不敢擡頭去望,更不用說大聲說話了。”
沈青葉完全能想象出來汪慶海對孩子的教導會有多麽嚴苛,忍不住問道:“那孩子爸媽呢?難道都不管嗎?”
“怎麽不管?”鄭英無奈道:“他倒是想管,也得有那個膽子才是?”
“汪世新自個兒就是被他爹這麽帶着長大的,說是學習好,但也就只剩一個學習好了!性子被養得軟的不行,從小到大不敢忤逆他爹的話,要知道汪慶海教育起孩子來,那是真拿着柳條抽啊!小時候汪世新不聽話,直接被綁在了他們家門口的那棵大樹上,抽斷了三根柳條才罷休呢!
“現在雖說他也算是出息了,在城裏大公司找了個工作,每年也能賺到不少錢,但骨子裏對他爹還是怕的不行,對他教育自己的兒子,更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媳婦兒呢,也是個綿軟的,怕她公公,撐不起來。”
沈青葉沉吟道:“所以,對于汪慶華三番五次炫耀孫子的事,汪慶海或許早就心有不滿了?”
鄭英道:“可不是嘛。汪慶華自個兒沒腦子,不會看人臉色,但大家夥兒都看得清楚呢。平時一看到汪慶華帶着孩子出來,他就跟吃了蒼蠅似的難受。”
沈青葉深吸一口氣,有些難以理解,難道就只是因為這些?因為所謂的攀比,所以痛下殺手殺了別人的孩子?
岳淩川問:“周五下午的時候,汪慶海在哪兒,你們知道嗎?”
鄭英道:“那天村裏大多數人都在地裏,汪慶海應該也在。”
汪世和也補充道:“是,我跟英子下地的時候,正好在路邊看到他們了。”
羅開陽問:“那他中間有回去過嗎?”
鄭英想了想,搖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那時候大家都忙得跟什麽似的,哪有多餘的心思管別人啊?”
幾人對視了一眼:“行,我們知道了。”
雙方告別過後,又往別的人家走去。路上羅開陽問岳淩川:“老大,真的會是汪慶海動的手嗎?”
岳淩川看了他一眼:“目前證據還不明了,什麽情況都有可能。”
沈青葉也道:“但他的确是有殺人動機的,最起碼是條線索,之後的調查可以多側重一些。”
羅開陽嘆了一聲:“我就是想……這都什麽事兒啊……”
因為嫉妒,因為攀比,對一個小孩下手?
羅開陽實在難以理解。
沈青葉看着前方,也沉沉地舒了一口氣。
不管兇手的動機到底是什麽,孩子已經沒了,一個家庭因此破裂,這是事實。
岳淩川看了兩人一眼:“行了,都打起精神來,後面還有幾家等着呢。”
“是!”羅開陽揉了揉臉,又恢複了最開始的精神飽滿,沈青葉也重新調整好了心态。
……
他們之後又陸續去了幾戶人家,問了關于汪慶海和汪慶華兩家的恩怨,得到的答案也都和鄭英說的差不多。看來村子裏對汪慶華的态度,遠沒有對方以為的那麽和諧。
他們又問案發當天有沒有人注意到汪慶海中途從地裏回來過,大部分人都說沒注意,只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想了想,道:
“那天下午……汪慶海好像是回去過。我當時在他家地旁邊拔草,擡眼就能看到,中間有一會兒,的确沒見到他人。”
羅開陽眼前一亮,忙問:“大概是什麽時候回去的,您還記得嗎?”
那男人撓了撓頭,不确定道:“好像是……下午五點多吧?我記得那時候太陽離落山還得一會兒呢。”
沈青葉沉靜道:“那他回去了大概有多長時間?”
男人笑容無奈:“這我哪能記那麽清楚啊?又不是說帶了個表在身上,随時都能看到。”
羅開陽不甘心道:“那大概呢?時間是長還是短,你總該隐約有個印象吧?”
“這個嘛……”男人苦思冥想:“我估摸着,時間應該不算短。我再見到他的時候,感覺好像是過了挺長一段時間了。少說有……半個小時?哎呀,我也不确定。”
半個小時?
沈青葉眉頭微擰,道:“那塊兒地離他家大概有多遠?”
男人擺了擺手:“嗨,不遠,腳程快的話五六分鐘就到了!你們看,過了那條路就是了!”
衆人一頓,神色皆是有些狐疑。
岳淩川忽然又問:“那那天下午,他家孫子在哪?”
“在地裏啊。”男人說:“慶海叔擔心把孩子放在家裏他不好好學習,就把人拎到地裏,找個陰涼的地方,讓他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看書背詩。大家夥都知道。”
在地裏看書?
沈青葉對這種行為不予置評,只是這樣的話……家裏沒人,汪慶海若是想做什麽也不需顧忌?
幾人對視一眼,心下都有些懷疑。
告別了男人之後,沈青葉道:“目前為止,汪慶海的确是嫌疑最大的。”
岳淩川也道:“他中間回來的那半個小時,的确有充分的作案時間。”
羅開陽摸着下巴思索道:“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弄清楚他回來那半個小時都做了些什麽。”
沈青葉也點頭,表示贊同。
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快到了村口。汪慶華和汪慶海是鄰居,兩家挨着,都住在附近。
幾人加快步伐,還沒到目的地,耳邊忽然傳來孩子的哭喊:
“爺爺,爺爺我錯了!我就是不小心爺爺,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你個蠢東西!十以內的加減法我教過你多少次了?還能做錯?還能做錯!我看你就是不長記性!就是心思野了!非得我抽你幾頓,你才能老老實實沉下心來好好學習!”
“嗚哇——爺爺我再也不敢了,爺爺別打了好疼!爺爺……”
“嗚嗚黃叔,黃叔……”
沈青葉身形一頓,快步上前,繞過前面的樹叢,就見汪慶海揮着一根粗壯的柳條,“啪”的一聲,一下一下地抽在孩子身上,小孩那白皙的手背上瞬間浮現出一道鮮明的紅痕。
汪智懷哭得聲音都啞了,一竄一竄地繞在黃文強身邊,拼命地往他懷鑽,嘴裏還不住叫着爺爺、黃叔。
黃文強也手忙腳亂,好聲好氣地試圖阻止汪慶海。但對方不知道是不是對他有成見,冷聲讓他離開無果,索性揚起柳條,連他也一起抽!
場面一時混亂,沈青葉眉頭緊鎖,看得難受。剛要上前制止,餘光卻敏銳地發現黃文強的動作有些不對。
他似乎是有意識地在側過身體,把左半邊身子送到前面,右半邊則往後縮去,動作間,對右邊似乎頗有顧慮。
沈青葉神色一頓,右邊有什麽?
小石頭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幽幽開口道:
“槍。”
“他右邊的腰間,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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