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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流産 薛明琪懷孕了?

第35章 流産 薛明琪懷孕了?

沈青葉下班回家, 直接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沈林月垂眸,看着磨磨蹭蹭地将腦袋枕在自己膝上的閨女,難得沒出言說什麽, 而是揉了揉她的頭發, 問:“案子進展不順利?”

“順利, 都已經成功破了, 有什麽不順利的。”沈青葉嘟囔着, 沈林月挑了挑眉,一巴掌拍向她的腦門:“那你做什麽這幅死樣子?”

沈青葉輕唔了一聲, 理直氣壯地說:“不知道。”

沈林月白了她一眼,把她腦袋推到一旁:“一邊兒去,神經。”

沈青葉嘻嘻笑着,硬是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湊了上去,媽媽媽媽叫個不停。

陳姨看着母女二人在那打鬧,搖了搖頭, 眼中全是無奈的寵溺。

“嗯!陳姨燒的豬蹄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

在想什麽呢?其實也沒想什麽,賀書文對自己犯的錯并不後悔, 那些姑娘, 有朝一日, 也能擺脫往日的陰影, 重回美好的生活。

有些無傷大雅的事情,或許沒必要磕破腦袋探到底?

·

資料的整理正在進行, 廖家楊家得到警方的通知後全都找上門來, 宋支隊被他們鬧得煩不勝煩,只義正言辭地說他們是依法辦案,目前證據确鑿,無可辯駁。與其在這兒找他, 不如去給兒子請個好點的律師。

岳淩川一開始還幸災樂禍,火沒燒到自己身上,還有心情在那看戲。可等他們發現宋連鋒這條路走不通,轉移路線,找到他頭上的時候,他是徹底笑不出來了。

上班有人纏着,下班也有人在家門口守着。岳淩川只能換了一處住處,每天早出晚歸,極力避免和那些人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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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盡管如此,還是沒能逃得過。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奇怪,這不年不節的,老頭子怎麽突然想到他了?結果剛一接通,還沒來及說話,就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你個混賬玩意兒,我就是讓你去參加個婚禮你就能給我鬧出這種事?你不知道咱們家和他們有合作?你是躲了清閑了,現在人都找到我面前來了!”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混賬東西?忙不給我幫一點盡會添亂!你們刑警隊那麽多人,就非得你去辦這個案子嗎?你就不能稍微避避嗎?”

岳淩川閉了閉眼,掏了掏耳朵,等他罵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他們找你,有跟你說他們兒子犯了什麽事嗎?”

岳父沉默了一瞬,岳淩川輕哼了一聲:“人都犯到我面前了,還不讓我管了?要按你這麽說,我也不用在平江、在淮陽混了,畢竟這兒都是你認識的人,我不得時時刻刻避着啊?”

岳父聽到他這陰陽怪氣的話,又忍不住罵道:“臭小子,我是這意思嗎?”

“您不是這意思。”岳淩川懶洋洋地翻了個白眼:“我們都是依法辦案,犯罪事實無可辯駁,他們無理取鬧去找您,您不會把人轟出去啊?怎麽着,指着您兒子徇私枉法?”

岳父忍不住又罵他:“轟出去轟出去,你說得簡單,一點面子都不留,傳出去讓別人怎麽想?”

岳淩川呵了一聲:“能養出那種兒子,又有什麽必要給他們留面子?您給人家留面子,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麽說呢。”

“再說了,您不一直标榜什麽成功企業家,走出全國,走向世界嗎?怎麽,還怕他們不成?”

岳父怒道:“一派胡言,我能怕他們?”

“那不就得了?”岳淩川理直氣壯:“他們為這事兒來找您不就是在成心為難您嗎?既然他們為難您,你還顧忌什麽臉面?顯得讓您好欺負?”

岳父沉默了許久,才沒好氣地道:“我不跟你說話,你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除了會給我惹麻煩還會幹什麽?成天花錢大手大腳,一點都不知道為我分憂,還非要去幹什麽刑警……真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頭一次被評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岳淩川只當沒聽見,反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道:“這話說的沒錯,不都說兒女都是上輩子的債嗎?兒子花老子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看我怎麽沒花別人的錢呢?”

“去去去去,少說兩句吧!你能把我氣死!後面幾場婚禮你也不用去參加了!”岳父不耐煩地開口,又道:“你還好意思跟我叫?你今年都二十八了,怎麽還沒對象?你是想打光光棍到三十不成?”

“嗯?您說什麽?我聽不清。哎呀,這邊信號不好,我就先挂了,拜拜了,等我回去再看您……”岳淩川裝模作樣了一番,果斷摁掉電話,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眼不見心不煩。

剛處理了沒兩分鐘工作,電話又響了起來,岳淩川接過,沒好氣地道:“又幹嘛?”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耳邊響起一道沉穩的聲音:“淩川?”

岳淩川一愣,垂眸看了眼號碼:“哥?”

岳見山聲音含笑:“剛才爸給你打電話了?”

岳淩川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應了聲是。

“又罵你了?”

岳淩川道:“訓了我兩句,我沒搭理他。”

岳見山輕笑了一聲:“也別怪他,他這段時間一直被廖家他們纏着,都快煩死了。”

岳淩川哼笑:“他就是死要面子。要能舍下臉,能受這些罪?”

“咱爸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岳見山無奈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爺爺也知道了。他說你做得好,就該這樣,不用怕什麽,大不了還有他在後面給你撐腰呢。”

岳淩川失笑:“哪就用得着他老人家了?我還能被人欺負不成?”

爺爺是軍人出身,平素最看不慣仗勢欺人,欺男霸女的行徑,兄弟倆從小接受的都是極其嚴格的管教。

岳淩川小時候還挺怕他,可長大後看到他嚴厲外表下的慈愛,也就和老爺子慢慢親近了起來。高中畢業後,他堅持要讀刑警專業,父親死活不同意,多虧了爺爺一直支持他。

“爺爺到底是擔心你。遇到不好解決的事也別強撐着,還有家裏呢。”岳見山又關心了兩句,又道:“最近還是每天在外面吃飯?媽說想給你送個阿姨過去,打掃衛生做做飯,省得一直在外面,沒營養就算了,還不健康。”

岳淩川笑:“沒必要,我們食堂菜還挺好的。再說了,我每天也未必按時按點回去,請個阿姨也沒意義。”

他也不喜歡家裏有外人在。

岳見山嘆一聲:“随你吧。自己在外面多注意點身體,別再跟之前那樣,忙得幾天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岳淩川道:“我盡量。”

岳見山又交代他兩句,才道:“對了,最近爸要是叫你回來,你悠着點。”

岳淩川挑眉:“怎麽?”

岳見山笑:“我估計他是想給你相親了,你要是不願意,就随便找個借口推了吧。”

岳淩川瞬間無言:“他還沒死心呢?”

岳見山啞然:“你都快三十了,還一個人單着,爸放得下心才奇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難道真就沒一個喜歡的姑娘?”

岳淩川頓拉長了聲音,無奈道:“哥……”

“好好好,不說你了。我這邊還有事,就先挂了。”

等電話挂斷,岳淩川靠在椅背上,一手把玩着手機,一邊想着哥哥的話。

喜歡的姑娘……

他驀地想起一個人,動作一頓,片刻後,又失笑地搖了搖頭。

·

之後不知道岳父做了什麽,廖家等人再也沒找上門過,就連宋支隊那邊,似乎也被他們放棄了。

岳淩川只聽聞他們在遍尋國內知名的律師,想來是知道此舉無果,另尋他法了。

岳淩川對此并不在乎。案子雖然結束,但後續的掃尾工作還有一大堆,再加上此案涉及人數過多,時間過長,各方面材料繁雜,案卷整理十分費神。整個三組每天從早忙到晚,壓根就沒心思關心別的事。

相對而言,沈青葉就要輕松許多。她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三組人員,再加上她還有本職在身,破案的時候就算了,權當借調人才;如今這些文檔類工作,他們又不是處理不好,哪能再推給人家?

沈青葉便恢複了從前清閑的日常,每日除了在辦公室待着,最常去的,就是賀書文在的那家醫院。

賀書文有孕在身,屬特殊情況,便暫予監外執行。她本想立刻打掉孩子,但醫生檢查過後卻說她身體狀态不佳,暫時承受不住人流手術,便讓她休養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沈青葉便時不時去醫院探望她,聊聊天解解悶,眼看着這姑娘慢慢開朗起來,心裏也有些欣慰。又遵守了自己的承諾,給她請了最好的醫生,又找到了最擅長這類型案件的律師。

賀書文當時神色複雜,看了她許久,才慢慢說了句謝謝。

沈青葉只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日子就這麽一日日地過去,雖說平淡,卻也不乏波折。

袁夫人蓄意謀殺,雖然未遂,但也免不了到牢裏蹲幾年。袁先生先是兒子沒了,妻子又将面臨牢獄之災,接連的打擊讓他再不複往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看上去都蒼老了許多。

現在支撐他的,唯有兩個。一個是年幼的女兒,一個就是賀書文腹中的孩子。

這半個月來,袁先生幾乎是日日前來,想方設法見了賀書文一面,承諾只要她願意做個親子鑒定,确認孩子是袁正浩的,并把孩子生下來,那麽房子車子,甚至是公司股份,他都願意雙手奉上,只希望賀書文能給袁家留個後。

賀書文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直接讓他滾。

袁先生卻還不願意放棄,屢屢騷擾。沈青葉都怕影響到賀書文情緒,進而耽誤她身體調養進度。卻不料賀書文卻異常争氣,每日該吃吃該喝喝,十分配合醫囑,身體也很快好轉了起來。

沈青葉問起原因,她只道:“我迫不及待想看他打算落空的表情了。”

沈青葉一時啞然。

-

時間悄然流逝,半個月後,醫生評估過她的身體情況,将手術時間定了下來。

當天上午,沈青葉特意趕了過來,郝元元等幾個女生也在外面給她加油打氣。

賀書文笑意溫柔,目光落在沈青葉身上,眉眼不自覺地彎了彎。

她說:“我之前一直以為,我很倒黴,爸媽都抛棄我,唯一對我好的奶奶又不得善終。現在看來,遇到你,算是我為數不多的幸運了。”

沈青葉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以後會更幸運的。”

車子被推進手術室的門,盡管知道風險不大,沈青葉卻還是忍不住緊張。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卻好似過了許多個春秋。

等手術室外的燈終于熄滅,沈青葉立刻迎了上去,賀書文被了推出來,臉色透明,唇色泛白。但對上好友們關切的目光,她卻勉強笑了笑:“我很好……”

從未感到過那麽好。

袁先生匆匆趕來,見此情形一手扶牆,險些暈了過去。賀書文餘光掃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

賀書文手術完後,還需慢慢休養。岳淩川那邊經過半個多月的忙碌,也總算将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各項材料整合完畢,再提交給上級領導,這個案子,在他們這兒,就算結束了。

上級機關對此案高度重視,在确定案件材料無誤後,就迅速将其移交到了檢察院。與此同時,公安部門內部也針對江東區公安局副局長吳兆林徇私枉法一事展開了調查。

吳兆林是廖夫人娘家親戚,當初有賴廖家幫襯,坐上了副局長的位置。這些年來也沒少勾結廖家為非作歹,犯下了不少惡事。幫廖宏遠等人壓下那些受害女子報案,也是其中之一。

因此案涉及範圍較大,影響較惡劣,省廳直接派遣了相關人員成立專案組,勒令徹查到底,絕不姑息。一直到三月下旬,先後清查出了十數名相關人員,在公安系統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沈青葉得知消息後,沉默了片刻,只道:“這也算是他們應有的結局了。”

·

公安內部的動蕩漸漸平息,沈青葉本以為這事到此就算塵埃落定,卻不想,沒過幾天,又得到了一個消息:

“薛明琪懷孕了。”

她看着岳淩川,一臉驚詫:“懷孕了?”

岳淩川點頭:“據說是剛檢查出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按時間算,正是袁正浩的無誤。”

沈青葉擰眉,下意識懷疑:“真的是剛檢查出來的嗎?”

岳淩川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已經讓正義他們去醫院查了,看能不能找到薛明琪之前的就診記錄。”

但他估計,難。

薛明琪細心缜密,若當真一早就知道了,那只怕也把尾掃的幹幹淨淨。

沈青葉沉眉苦思,十分不解:“如果薛明琪一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的話,那她又為什麽還要放任賀書文殺了袁正浩?是不想自己的孩子有這個無恥的父親?還是說她根本沒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岳淩川更是不懂女人的心思:“誰知道呢?”

沈青葉原以為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卻沒想到又出了這種事,一時之間滿頭霧水。

而韋正義等人找遍了各家醫院,的确沒發現薛明琪近期的就診記錄,就更讓沈青葉忍不住懷疑,難道真是她想錯了?薛明琪真的是剛發現孩子的存在?

可很快,她就舍棄了這個想法。

晚上回家吃飯,沈林月不經意說了一句話,沈青葉把埋在飯碗裏的臉擡起來,愣愣地看着她:“您說什麽?”

“袁興業把自己的股份轉到了薛明琪名下?”

沈林月瞥了她一眼,咽下嘴裏的飯,道:“那麽驚訝做什麽?”

“袁興業就袁正浩那麽一個兒子,現在兒子死了,香火斷了,他也就差沒跟着去了。難得的是薛明琪查出了懷孕,據說還是個男孩,他可不得使着手段籠着人把孩子生下來嗎?”

薛家對這個孩子的态度很是猶豫不定,畢竟一來袁正浩已死,總不能讓孩子出生就沒了父親。二來薛明琪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更何況袁正浩做的那些事,也委實是讓人惡心,薛家父母對這個孩子也難免心懷疙瘩。

他們本意是想讓女兒打掉他,但袁興業得到消息後上門苦苦哀求,說什麽只當給他留個念想,他們要是不想見孩子,以後他來撫養,絕不讓孩子打擾到他們。又承諾了車子房子,甚至連公司的股份都分了百分之二十三給薛明琪,只求她安安穩穩生下孩子。

雙方這才達成了共識。

沈青葉忍不住道:“可是我記得……袁家不是還有個小女兒嗎?”那個叫袁媛的小姑娘。

沈林月淡淡道:“你也說了,那是女兒。”

不管平時袁家夫婦有多嬌寵小女兒,但在所謂的“家族傳承”上,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女兒的。

他們所謂的對女兒好,大概就是把她錦衣玉食的養大,再找個好婆家嫁出去。至于讓她接管公司,繼承家業?怕是他們心裏根本就沒那個概念。

沈青葉一時沉默。

沈林月嘆道:“如今薛明琪占有袁氏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之後袁氏怕是也不得安寧了。”

那薛家夫婦平日就算再溫和厚道,也是在生意場的人,如今機會擺在面前,他們又怎麽可能不抓住?

沈青葉聞言眸光一顫,幾乎是瞬間反應了過來,連飯都顧不上吃了,匆匆起身去了樓上:“我有點事!”

沈林月假裝,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到房間,沈青葉正欲打電話,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起來。她定睛一看,正是岳淩川。

“袁興業把袁氏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轉給了薛明琪……”

電話甫一接通,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聽着對方的聲音,又都是一愣。

岳淩川失笑:“你都知道了?”

沈青葉嗯了一聲:“剛聽我媽說了。”

岳淩川問:“你怎麽想?”

沈青葉坐在書桌前,手指輕點,若有所思道:“我覺得……我可能明白薛明琪為什麽放任賀書文殺人了。”

岳淩川低低應了一生,示意她繼續說。

沈青葉道:“之前我去找她的時候,薛明琪說了,袁正浩哄着她寵着她,其實只是想等薛家夫婦死了之後吃絕戶。那有沒有一種可能,薛明琪在得知事情真相後,也是這麽想的?”

岳淩川沉吟道:“你是說,薛明琪想的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吃絕戶?”

沈青葉道:“沒錯。袁家重男輕女,想必從來沒有想過将家業交給袁媛,袁正浩算是他們唯一的繼承人。那麽等袁正浩死了之後呢?憑袁興業對男丁的看重,那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就是袁家唯一繼承人了?再等袁興業老了之後,袁家是她孩子的,還是她的,又有什麽區別呢?”

岳淩川道:“的确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沈青葉輕笑了一聲,靠在椅背上,擡眸看着天花板,聲線恍惚:“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不管怎麽樣,薛明琪沒有作案事實,那她究竟是怎麽想的,以及後續要怎麽做,都是她的私事,也不歸咱們管。”

一個人的想法,哪是那麽容易能猜到的呢?

岳淩川卻道:“是嗎,要不要打個賭?”

沈青葉疑惑:“賭什麽?”

他語調慵懶:“就賭這件事還沒完,怎麽樣?”

沈青葉眨了眨眼:“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岳淩川說:“賭不賭?”

沈青葉靠在桌上,一手撐着下巴:“既然是打賭……那彩頭呢?”

“彩頭嘛……”岳淩川拉長聲音道:“要是你輸了,你得到重案組給我幫一個月的忙。”

沈青葉先是一頓,随後眉眼眉眼慢慢彎了起來。

她問:“要是你輸了呢?”

“我輸了?”岳淩川輕笑:“我輸了就答應你一件事,怎麽樣?”

沈青葉挑了挑眉:“什麽事都行?”

岳淩川:“什麽事都行。”

沈青葉随手拿過桌子上的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片刻後,緩緩道:“好啊。”

反正她怎麽都不虧。

·

沈青葉本以為還得一段時間才能等到這個賭約的結果,卻不料幾天後的一個周末,沈林月忽然急匆匆地到她房間:

“趕緊換身衣服,咱們出去一趟。”

沈青葉聞言一愣,快速換好了衣服,邊問:“去哪兒啊?出什麽事了?”

沈林月嘆了一聲:“薛明琪孩子沒了。”

沈青葉瞪大眼睛,一時愕然。

路上又買了些東西,等她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差不多過去半個多小時。

還沒進病房,就聽到袁興業強忍着怒意道:“你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會沒了?上次檢查,醫生不還說孩子很健康嗎?”

薛夫人聞言瞬間就不高興了:“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能是明琪故意把孩子弄掉的?她剛從手術室裏出來,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就被你這樣說!怎麽,你孫子的命是命,我女兒的命就不是命了不成?”

“我是那個意思嗎?家裏好好的有司機,為什麽一定要自己開車?她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沒想過萬一出什麽意外?現在好了,孩子沒了,她高興了吧?我看她壓根就沒想留下這個孩子!”

“你說什麽?袁興業,我告訴你,我明琪跟袁正浩還沒結婚呢,她還不是你袁家的媳婦兒呢!若不是她懂事,顧念着你喪子之痛,她何苦要把孩子生下來?讓他一出生就沒爹?她滿心為你們袁家考慮,你就是這麽想她的?”

“為我考慮?我看你們就是為你們自己考慮吧!我估計你們一開始就沒想生下這個孩子,這件事,誰知道是意外還是人為呢!”

薛先生聞言瞬間怒道:“袁興業,我能理解你最近情緒不好,但說出這種話,過了!我這些年,真是看錯你了!”

袁興業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房門打開的瞬間,兩方人面面相觑,袁興業在沈青葉身上一掃而過,招呼也沒打,黑着臉離開。

沈林月皺着眉:“這袁興業,真是糊塗了!”

沈青葉也搖了搖頭,沒在他身上付出多餘的注意力,而是擡手敲門,客氣又有禮貌:“薛叔叔,薛阿姨,我來看看明琪姐。”

病房裏,薛家夫妻倆臉色十分難看,氣急之下又罵了幾句,直到聽到敲門聲,兩人神色才稍緩了緩。薛夫人揚聲道:“進來吧。”

沈青葉推門而入,把禮品放在一旁,目光環視病房內,就見正中央的病床上,薛明琪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一抹笑:“青葉。”

沈青葉眉頭微皺,先和薛家夫妻打過招呼,又上前兩步,坐到床邊,面帶擔憂:“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薛明琪眉眼微斂,神情低落:“都是我不好。自從懷孕以來,我就有點低血糖。前段時間經過調養,好了不少,就沒放在心上。結果今天開車上班的路上,忽然就感覺眼前一黑,等反應過來後,就和別的車撞上了。孩子,也沒能保住……”

薛明琪閉了閉眼,神色憂傷。沈青葉看她,才發現她的額頭上有片大塊的淤青,手臂上也纏着厚厚的紗布,脖頸處甚至都有些劃痕,看起來不似作假。

沈青葉心情複雜,開口安撫道:“不管怎麽說,人沒事就好。先養好身體最要緊,叔叔阿姨都在擔心你呢。”

薛明琪扯了扯唇角,看着父母,神色微緩:“我知道,是我不好,一直讓他們操心。只是這個孩子……”

她手指緩緩下移,落在平坦的小腹處,神色複雜:“到底是我跟他沒緣分……”

沈青葉低低嘆了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又勸了兩句保重身體。

薛明琪狀态不佳,母女倆也不好在這兒久留,沒過一會兒就告辭了。

出了醫院大門,沈青葉看着明朗的晴空,低低嘆了口氣。

怎麽就鬧成這樣?

·

沈家母女離開後,薛夫人的眼淚頓時就忍不住了,一手拍着女兒完好的胳膊,一邊埋怨道:“你這孩子,何苦這樣?”

“媽,”薛明琪看着母親,眸帶痛色:“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也不值得你這麽做啊!”薛夫人語帶哭腔:“你就沒想過,這對你身體影響有多大?就沒想過,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兒,我跟你爸怎麽辦?”

薛明琪看着一旁別過臉眼眶微紅的父親,眼角清淚劃過:“我就是怕你們擔心自責……”

薛先生氣道:“你這樣我們就不用擔心了?”

他忍不住數落道:“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幹這些事,什麽都不說!你但凡跟我們商量商量呢?”

薛明琪眼眶微酸,覆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緊了緊:“我就是想,左右他都是要死的,何不死得其所一些?”

“我在他身上浪費了那麽多時間,總得讨回點什麽……”

薛夫人頓時埋在她身上痛哭了起來:“傻孩子啊,還能有什麽比你更重要啊?”

薛明琪癟了癟嘴,一手拍着母親的背,一時之間,也是淚流滿面。

薛先生擡手抹了把臉,見母女倆在那相對而泣,不由沉聲道:“行了,哭什麽?她剛手術完,醫生不都交代了不能哭?以後落下病根怎麽辦?”

薛夫人聞言,慌忙擦了擦眼淚:“是是是,這個時候不能哭,趕緊把眼淚收收!都是媽不好,媽不該惹你哭的!”

薛明琪搖了搖頭:“我不哭,您也別哭了。”

她握着母親的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就是想睡一會兒。您也回去歇歇吧,忙了一上午了。”

薛夫人張口就要拒絕,薛先生卻道:“好了,讓她自己一個人歇會兒吧,你在這兒,她也睡不好。”

薛夫人這才無奈應了聲好,叮囑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點飯,等會給你送過來。”

薛明琪蒼白着臉點了點頭,薛先生也上前一步,目光複雜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放心。”

“袁家那邊,有我呢。”

他平素為人是厚道,可這厚道,不是別人欺負到他頭上的理由。

袁正浩既然敢打那樣的心思,那也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

薛明琪扯了扯嘴唇,輕輕道:“謝謝爸。”

等病房門的關上後,屋內恢複了沉寂。

薛明琪慢慢阖上雙眼,卻遲遲沒有睡意。

頭腦中思緒紛雜,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走馬觀花般地在腦海中浮現。

她想起一個多月前忽覺身體不适,去醫院檢查,醫生卻說她懷孕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當時她是什麽心情的呢?大抵是高興吧?她和袁正浩認識兩年多,交往一年多,彼此感情深厚,又已經訂婚,如今水到渠成,有了孩子,似乎再自然不過。

當時得知消息,她第一反應就是想告訴他。可等她拿着化驗單,興高采烈地去公司找他時,卻聽到他嫌惡的聲音:

“那麽個嬌貴的大小姐,誰喜歡啊?時時刻刻都得我哄着寵着,有一點不高興就甩臉子。就連在床上的時候也放不開,跟個死魚一樣,要不是看她是薛家獨女的份上,我能跟她訂婚?”

“結婚之後我就趕緊把她弄懷孕,到時候哄着她不讓她去公司,等薛家那老頭老太太沒了,薛家不就是我的了?”

薛明琪當時站在辦公室門外,臉色蒼白,握着報告單的手死死地攥着。她難以接受相戀一年的未婚夫竟是這種人,更難以相信這一年多的真心與寵愛竟都是作的戲。

她恍若游魂般離開袁家公司,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個孩子不能留。她不能接受孩子的父親是這麽一個貨色,更不能接受未來袁家拿孩子來要挾她、要挾父母的可能。

可要就這麽分手,她實在不甘心。

他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在他身上,她投入了近兩年的青春時光,也将滿腔的愛意都付諸而出。

就這樣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分開,她做不到。

回去之後,薛明琪沒跟任何人說起這事,只是暗地裏找了人查了袁正浩,才驚覺他在跟自己交往的同時,還在外面同時交往了數位女性。

甚至在訂婚的那一天上午,袁正浩還在陪着那個叫鄭雨丹的女生,晚上就和她親密纏綿,口口聲聲說着愛她的情話。

薛明琪當時眼前一片空白,只覺惡心難忍,險些沒将午飯嘔出來。

她不想就這麽輕而易舉饒過他,可真要撕破臉皮,袁家也不會縱容她将事情鬧大。

薛明琪思索了良久,最終決定提前婚禮。她想在婚禮上把事情全抖出來,讓整個平江市都知道這位風度翩翩的袁公子私底下是個什麽貨色。

可還沒等她付諸行動,就有一個人找上了門來。

那是一個叫賀書文的女孩。見面之前,薛明琪還在想她來找自己是要幹什麽?示威嗎?還是想要袁家負責?

可真等聽了她的來意,薛明琪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對她訴說袁正浩犯下的惡行,說她自己的遭遇,說奶奶的事,說懷孕的事,最後——

提醒她要小心袁正浩。

薛明琪當時只覺得荒謬,為自己信了愛了這麽久的人其實是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為這受了無數苦楚,卻還不忘記提醒自己的單純姑娘。

她當時腦海中一團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恨他嗎?”

“我恨?怎麽能不恨?”女孩淚流滿面:“我的人生被他毀了,我唯一的親人沒了,我怎麽能不恨他?”

“我恨不得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我要讓他死!讓他賠我奶奶一條命!”

薛明琪怔怔地看着她:“你的人生還很長,為了一個人渣搭上後半輩子,值嗎?”

賀書文扯了扯唇:“我現在活着,又還有什麽意思呢?”

她站起身來,神色漠然:“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提醒你小心。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就不打擾了。”

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包廂,薛明琪看着她的背影,忽地說了一句:“我也恨他。”

賀書文身形一頓,回眸看她。

薛明琪握着茶杯的手緊了又緊,又重複了一遍:“他欺我,騙我,算計我,甚至還想圖謀我的家産。”

“我也恨他。”

兩個姑娘視線交織,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此刻卻奇異地有了默契,頃刻間,就達成了某種共識。

賀書文沉默片刻,轉過身來,緩緩地坐了回去。

薛明琪道:“我跟他,這個月底會舉行婚禮。”

賀書文看着她,神色複雜:“你确定嗎?”

薛明琪只道:“我會讓他在婚禮上,付出代價。”

賀書文搖了搖頭:“你不必這樣……”她會動手,她只要坐享其成就行。

薛明琪卻是笑了笑,沒有應她的話,而是從包裏掏出了一個u盤:“這是他在外面的其他女人的一些簡單資料,我不知道她們有沒有遭受過他的毒手。”

賀書文看着那小巧的u盤半晌,良久後,伸出手,緩緩接了過來:“我去聯系她們。”

離開包廂後,兩人再也沒聯系過。薛明琪就好像沒見過她一樣,回去之後,就按照自己原定的計劃,繼續實行。

她強忍着惡心,去找了袁正浩,不經意地談起了婚禮的事。

“爸媽的意思是婚禮訂在五月份,那時候天氣暖和了,我穿婚紗也舒服一點。”

袁正浩笑着道:“爸媽考慮得很周到,不管怎麽樣,肯定得以你的舒适為先。”

薛明琪笑着嗔了他一句:“誰是你爸媽?”

袁正浩道:“你爸媽不就是我爸媽?這時候還想跟我分清?不可能了。”

薛明琪哼了兩聲,唇瓣微微動了動,不知道想說什麽,卻遲遲沒張口。

袁正浩注意到她的神态,關心道:“怎麽了?”

薛明琪含糊道:“我就想,五月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袁正浩瞬間樂了,暧昧開口:“怎麽,這麽着急想嫁給我啊?”

薛明琪拍了他一下:“什麽啊!”

她眉梢微擰,似乎有些難為情,袁正浩皺起眉頭,正色道:“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嘛?”

薛明琪搖了搖頭,又遲疑了良久,才湊到他耳邊,輕輕說了兩句什麽。袁正浩瞬間瞪大了眼睛,驚喜道:“你說真的?”

薛明琪臉色羞紅:“還不确定呢,就是這個月……那個沒來嘛。”

袁正浩滿臉興奮:“去找醫生了沒?”

薛明琪點了點頭,低低道:“找了……醫生說還太早了,查不出來,讓我之後多注意一點……”

她看着袁正浩,抿了抿唇道:“我就是想,萬一真有了,那等到五月份,肚子都大起來了,多不好啊……”

袁正浩想了想,試探着提議道:“那、那咱們提前婚禮?”

薛明琪扭過了頭,不說話。

袁正浩抱着她,輕輕笑道:“還不好意思啊?”

薛明琪,掙脫他的懷抱,睨了他一眼:“反正、反正我是不好意思跟我爸媽提的……”

“我來說,我來說。”袁正浩忙哄道:“我去跟我爸媽說,讓他們去提親?”

薛明琪看他:“那……你要怎麽說啊?”

袁正浩道:“就實話實說啊?”

薛明琪打了他一下:“哎呀,你笨不笨啊,現在都還沒确定呢。萬一到時候是一場誤會,那不讓叔叔阿姨白高興了?”

袁正浩摸着她的小腹,一臉柔情蜜意:“怎麽會是誤會,肯定不是誤會。”

薛明琪微微掙紮了一下,嬌聲道:“我不管,反正我是難為情。”

袁正浩頓時笑了:“好好好,那我就跟我爸媽說,是我迫不及待要娶你了,讓他們去跟叔叔阿姨重新商定一下婚期,好不好?”

薛明琪這才滿意:“那……你別說是我提的……”

“知道,知道,你臉皮薄嘛……”袁正浩又把她抱在懷裏,哄了又哄,薛明琪面上含笑,眼底一片冷漠。

之後袁家父母重新上門商議婚期,薛家父母雖對他們臨時變卦有些不滿,但見女兒都無意見,他們也就同意了。

婚期定在月底,兩家聯姻,本就引人注目。薛明琪又刻意要求,整個婚禮的排場更是空前的盛大。

他們将市裏最高檔的一家酒樓包了下來,看場地那一天,薛明琪又聲勢浩大,帶了衆多的親朋。

她心裏有種莫名的預感,對方應該會趁這個時機做些什麽。

看場地的時候,她面上從容自然,實際上一直在悄然關注着四周。

直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薛明琪目光一頓,片刻後,又十分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她什麽都不知道。

·

薛明琪慢慢睜開眼,看着上方潔白的天花板,想起賀書文,又想起那些女生,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原本讓賀書文去找她們,一來的确是出于擔心,能救一個是一個;二來,也是想給警方一個煙霧彈。

卻沒想到,她們竟是守口如瓶,明明事先沒有商量過,但誰都沒有交代出賀書文的事。

薛明琪一開始覺得驚奇,後來,又有些快意。

袁正浩,你看,有多少人恨你啊。有多少人,巴不得你死啊。

……

……

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市裏各大企業家看夠了熱鬧,可最讓人驚奇的,無疑還是袁氏企業內部的亂子。

袁家夫妻倆一共持有公司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之前為了讓薛明琪安心生下孩子,袁興業将其中百分之二十三轉給了她。可盡管如此,他仍占有百分之四十,是當之無愧的董事長。

誰曾預料到薛明琪忽然流産,在這個關頭,薛總又跟袁家翻臉,手握那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不夠,又将袁氏剩下百分之十八的散股盡數收購,共計占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一躍成為了袁氏最大的股東!

如今兩方相鬥,讓人啧啧稱奇,驚訝于一貫老實忠厚的薛總也會做出這種事。但袁正浩的死因已經廣為人知,袁家欺人太甚,薛家如此行事,似乎也不足為奇。

只是不知道,這一切究竟真的只是巧合,還是薛總老謀深算,早有成算了。

……

三月底,草長莺飛,天氣回暖,大家終于卸掉了厚厚的棉襖,換上了輕薄些的外衫。

市公安局。

忙碌了将近一個月,總算将案子的首尾全數規整完畢,提交到了檢察院那邊。之後的審判定刑雖還得一段時間,但跟他們就沒多大關系了。

市局辦公室。

高正明又看了一遍三組提交上來的結案報告,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對身邊的秘書道:“你瞧瞧,你瞧瞧,那幫小子對這丫頭還真是另眼相待。瞧這上面誇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案子沒她破不了了呢。”

張秘書早就見局長這幾天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報告,此刻又眸中帶笑,神色間還帶着不易察覺的驕傲,哪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便順着他的意思道:“這不正說明了沈同志有本事嘛?岳組長是個什麽樣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沈同志表現出了足夠的能力,他們又豈會對她這般推崇?”

高正明點了點頭,神情似嘆息又似無奈:“那可不嘛……”畢竟是楚成江一手教出來的,虎父無犬女啊……

高正明靠在椅子上,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什麽。

“你說……”他視線轉向張秘書,剛要說什麽,一旁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挑,擡手接起:“喂?是我,高正明。”

“什麽?跑到我們這兒來了?”他神色瞬間嚴肅了起來,坐直了身體:“什麽人,查出來了沒?”

“具體到什麽地方了?不知道?相貌特征呢?”

他忍不住大聲:“什麽都不知道?這大海撈針讓我們怎麽找?”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高正明忍着怒氣,咬牙切齒道:“行,行,好,我知道了。”

“嗯,嗯!”

電話挂斷,高正明臉色陰沉,“砰”的一聲把話筒砸到了桌面上,怒道:“臨海市那一群廢物!”

“媽的,一群王八羔子,出了事兒還得我們給他擦屁股!”

“胡廣茂那孫子是吃幹飯的嗎?”

張秘書在一旁看得心驚,多少年了,都沒見過局長這般暴怒的樣子。

他試探着上前問道:“局長,這……”

高正明雙眼幾欲噴火,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吩咐道:“通知各區縣公安局局長,過來開會!”

“還要,讓宋支隊也過來!”

張秘書心下一淩,這怕是出大事了。

他忙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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