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藥膏 平凡的二十一天
第21章 藥膏 平凡的二十一天
“這位是廖總監, 以後管咱們部分生活上的事情。”
晨會上,方總監親自帶着一名年近四十的男人來到衆人面前, 不鹹不淡的介紹起他的身份。
廖總監沒有說話,連一句場面話都沒說,沉默着微笑。這笑容像是焊在臉上的一張面具,讓人覺得虛假。
等兩人離開之後,秦家鳴吐槽:“我們到公司是來上班的,有什麽生活上的事情需要解決啊?”
“沒有就對了。”
糙漢子曾哥笑一聲說:“不管業務證明不懂業務,沒生活上的事情可管, 說明他什麽都不用管。你小子,這還不懂嗎?他是關系戶,擱部門供起來白拿工資的。”
秦家鳴覺得師父和之前比起來變化頗大,暫時擺脫人機模式“活”過來了一樣, 他說:“咱們這間小廟還能供得起大神?哪來的錢養閑人。”
曾哥說:“這間廟的确不大,可是修廟的有來頭。你剛來不知道,福盈廣告其實是久天集團的分公司。”
秦家鳴大驚:“我去,是那個久天集團嗎?”
曾哥笑一聲說:“國內只有一個久天集團, 搞房地産開發的, 資産過萬億。”
包朝芸在門口喊:“來兩個男的,替廖總監整理辦公室。”
秦家鳴見師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特別有眼色地走出辦公室。岑尤尤想摸魚,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方總監的隔壁的辦公室是空着的, 正好給新來的總監用。秦家鳴推門進去的時候,并不知道裏面有人, 結果門打開,他和站在辦公桌上蹦跳的新總監四目相對,捂着眼睛退出來。
岑尤尤不明所以, “怎麽啦?”
秦家鳴一臉滄桑,站在走廊裏說:“他的眼神像一個對新環境充滿好奇的小孩,行為更是如同撒歡的娃兒見到蹦床,滿是天真,但他是一個接近四十歲的大叔。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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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尤尤更加好奇,“到底怎麽回事?”
秦家鳴自言自語:“領導不懂業務還是傻逼,這符合邏輯沒有任何問題。”
岑尤尤:“你在說什麽?”
秦家鳴說:“你先回辦公室吧。這裏交給我,我是得罪他了……免得他看到你在心裏也記你一筆。”
說着,他把岑尤尤推回辦公室裏。
辦公室裏今天坐的人比昨天多,好幾個沒見過的同事正聚在一起說話。他們不論男女都是面帶病容,一位女士的情況最糟糕,一直在咳嗽。
“大家的後遺症都差不多,頭疼是不可避免的。聽說總監在吃中藥,不知道效果怎麽樣咳咳咳……”
“我都以為自己腦子裏面長瘤了,幸好片子照出來一切正常。”
“醫生說可能是‘幻覺疼痛’,并不是真的疼。”
“可我總有一種有什麽東西要從顱頂破殼而出的感覺……”
包朝芸在一邊聽得“嘶”一聲,有點被吓到了。
“你不要胡說,自己吓自己。”
她跟說話的女同事關系挺好的,見對方雖然出院但精神依舊萎靡,整個神情都有些恍惚,忍不住上前關心道:“你哪裏疼,指給我看一看。”
女同事扒開頭發,撫摸顱頂,略帶遲疑地說道:“這裏……我怎麽覺得,真的有一個包塊。”
大病一場的同事們,性格多少有點變化。這個女同事原本是一個行事雷厲風行的人,現在說話溫吞,簡直像精氣神被什麽不知名的東西吸收掉一樣。
又比如糟漢子老曾以前上班最喜歡摸魚,現在變成工作狂,包朝芸還聽不習慣的。她上手去摸,摸到一個黃豆大小的腫塊,也不知是不是被先前女同事的話影響,竟感覺腫塊在指腹下一跳、一跳、一跳。
她眉眼裏浮現出一抹焦慮,本來昨天處理好個人感情,她心情是特別輕松的。現在各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只覺得心裏裝着一團亂麻,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上。隐隐的,還有些莫名的恐懼。
女同事問:“摸到沒有?”
“尤尤,”包朝芸喊徒弟:“你來摸摸看。”
女同事頭發清洗得很幹淨,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岑尤尤在對方的頭皮上按壓幾下,說道:“的确有一個小小的包塊,邊緣發紅,感覺像是毛囊炎,身體免疫力差的時候會出現的皮膚疾病。抹點消炎藥膏吧?”
女同事愣愣地發問:“皮膚病嗎?”
“我高中的一個同學得過,和你的症狀相似,她抹的消炎藥膏,很快就好了。不僅腫塊消失,而且不再疼痛,”岑尤尤說:“你要是覺得不夠穩妥,也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去醫院。我相信你。”女同事拿出包裏的零食,雙手捧着遞給岑尤尤:“尤尤,你要嘗一下我帶的零食嗎?”
另外幾個同事扒拉自己頭發,查看自己頭上有沒有腫塊。其中一人還真的有,他當即決定下樓,到園區的藥店購買消炎藥膏。
……
方總監旁邊的辦公室裏,秦家鳴推着一把椅子走進去。
新來的總監用馬步蹲的方式挂在辦公桌邊上,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耳朵上挂着一副耳麥,頻頻對電腦攝像頭點頭。
從秦家鳴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電腦屏幕,屏幕分成兩個板塊。一邊是縮小的視頻頁面,另一邊是大篇的文字。
他瞄到其中一段——
[第一階段顯性污染表現為“流感病狀”,疑為身體的本能和入侵物“種子”做鬥争,持續時間最長可達兩周。]
[第二階段為“病愈”,人體的免疫系統已經被“種子”欺騙,讓它紮根。解剖的三具深度污染者,均從腦組織中找到種子(具備活着的特性)。]
[第三階段為發芽,種子會從顱內破骨而出。個體情況不同,時間有長有短。目前檢測到最短的發芽時間是21小時,該深度污染者頭頂長出的是韭菜。]
[第四階段為成熟,暫無樣本。]
秦家鳴看得有點惡心,這是什麽幻想小說的內容嗎?
“廖遠,你那邊有人。”
廟易香的聲音在廖遠的耳朵裏響起,他小聲對着耳麥說:“他是福盈公司的員工,不要緊吧……”
異能者大多對普通人視若無睹,廖遠心智不全是一個小孩子,注意力比成人更差,從不在意普通人的注視,也不關心他們的想法。
“讓他出去。”
廟易香語氣有些重,罵道:“還有,你能不能吐掉你嘴裏的棒棒糖。哪有成年男人整天棒棒糖不離嘴的?”
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更加敏感,廖遠發現廟阿姨心情似乎有些煩躁,他連忙回答,“我馬上讓他出去。”
不過,他不用開口趕人,秦家鳴已經離開了。
辦公室的地板還需要清理,不過保潔阿姨可以做這件事,不需要秦家鳴。
廖遠吐出棒棒糖,将最愛的還剩下一半的草莓味棒棒糖丢進垃圾桶裏。
廟易香說:“福盈還在醫院的員工都已經被控制起來,進行研究。我把已經度過一階段,回到公司的人員名單發給你了。排除昨天死去的那一人,一共還有三十九人。他們之中已經有一部分種子發芽,甚至是植物成熟。你要注意周圍‘同事’的頭頂,看到戴帽子的格外防範一些。”
“好在這次的污染源攻擊性不太強,深度污染者在植物完全成熟之前,能夠維持表面上的正常。我們可以不用輕舉妄動,只是要小心!一家公司有這麽多的深度污染者存在,其餘沒有受到深度污染的大多也已受到淺層污染,他們的情緒不穩定,随時可能崩潰……”
這家公司如同一顆炸/彈,随時可能會被引爆。
廟阿姨說的話,廖遠聽得半懂不懂,他問:“不用把所有人都控制起來嗎?”
“暫時不用,先暗中尋找污染源,避免打草驚蛇。”
廟阿姨的行事方法和局內的一貫手段大不一樣,風險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哪怕是異能者一直待在污染源的地盤,也有被污染的可能性。畢竟,污染的方式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小孩子聽大人的話就行,可他心中不安,忍不住問:“廟阿姨,你有具體的計劃嗎?”
“污染源肯定在公司內部,我會想辦法讓公司的員工全部聚在一起。到時候,它自然無所遁形。”
……
“尤尤你看,包塊果然消失了。”
女同事高興地抓着岑尤尤的手,讓她觸碰自己的頭頂。那裏的包塊在塗上藥膏半個小時後,徹底消失不見。
“而且腦袋不再一抽一抽地疼。多謝你!”
之前下樓買藥男員工看着岑尤尤,雙頰浮現紅暈,眼睛亮晶晶的,小聲說:“我也好了……多虧你的提議。”
另外幾人連忙說:“快把藥膏拿來我試試。”
女同事說:“你們頭上又沒有包塊。”
一人說道:“可我頭疼的症狀和你們一樣,沒準只是皮膚病還在醞釀,沒有徹底發出來。先塗一塗,這叫治未病,沒準兒就好了。”
“你們在說什麽?”
門口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岑尤尤轉頭一看,竟然是方總監。他今天戴着一頂棒球帽,穿着運動服,看起來比昨天年輕了好幾歲。
被領導抓住上班摸魚,只有包朝芸一點都不放在心上,說道:“我們在說解決流感後遺症的方法……”
她把消炎藥膏有用的事情說了,也沒落下岑尤尤提供辦法的事。
“問題已經解決就專心工作,藥膏給我一管。”
方總監拿起桌上的藥膏,對岑尤尤招手:“你跟我來……”
岑尤尤跟着總監走進辦公室。
“坐吧。”
方總監滿臉慈愛,讓她坐下,親自關上門。然後,來到岑尤尤坐着的沙發旁邊,單膝跪地低下頭,揭開棒球帽,懇求道:“尤尤,你幫我看看……”
岑尤尤低頭一看,只見總監不算濃密的頭發裏有一株翠綠的新芽冒出來,嫩油油的似乎是某種蔬菜。
方總監用雙手分開頭發,露出發根。
嫩芽竟然是刺破頭皮長出來的,細密根部深深紮進骨頭裏,使得頭皮充血紅腫,隆起一個鹌鹑蛋大小的包塊,裏面夾雜着白色的顱骨骨渣。
方總監聲音顫抖着,問道:“已經這樣了,藥膏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