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明知是深淵
第57章 第57章 明知是深淵
少見的, 他無措地往裏縮,下巴卻反被高高擡起,以被迫呈獻的姿态。他的雙唇已經淪為獵物, 被危險環伺,受制于她的掌控之下。
他掐着自己的手, 細細反刍她的話,細細探尋她眼裏的情緒。越反刍,越探尋, 就越難過,越不安。
她的話太輕了。和她平時随口說的那些相同, 想說就說了, 沒有特別的含義,沒有特別的份量。他感受不到她的真誠,感受不到她的承諾。
她也沒有柔情,冷冰冰的像塊鐵板。沒有要親他的喜悅和沖動, 沒有要親他的鄭重和嚴肅。只有要玩弄他的嘲谑,只有要折磨他的仇隙。
她還是要很随便地對待他。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他也沒有做出明顯的反抗, 只是像走投無路一樣,任由自己的雙唇被她俘獲, 任由她開始輕佻地撥弄。
紀安揉着他的唇珠,一面看他的表情。他垂着眼睫, 只露出一點模糊的、閃爍的眸光。臉龐則是僵硬的,緊繃的。他還是在緊張,在害怕。
其實, 他這種反應還算意料之外。
紀安想起他以前對她直截了當的拒絕,就更加用力地揉他。他應該很兇地罵她癡心妄想才對,而不是這種似乎預感到即将被随意作賤, 被随意抛棄的惶恐。
甚至他因這種惶恐表現出來的,也不是躲避,而是讷讷地任她為所欲為。不知道是到了末路,無法再躲,還是不想躲了。比起兇巴巴的厭惡,這種反應少了一點報複的樂趣。
好在他總歸是不太舒服的,對于她要親他這件事。
紀安才稍微滿意,放過了那粒被她蹂躏得熟透的唇珠。她順着他的唇形,輕輕劃過,指頭壓在了他的唇角。
他的目光一直弱弱地緊鎖着她,在判斷她的下一步,在判斷危機來臨的時刻。
這時,紀安的指頭滑到他的下巴,輕輕捏住,挑起。然後在他愈加忐忑的眼神下,俯身壓過去,她餘光看見,他頓時抖着眼睫,慌慌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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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安便停住,凝眸看着他,像惡劣的獵人故意捉弄已到手的獵物。
大約發覺好半晌都沒有動靜,他才又小心睜開眼,察看外邊的情況。而在他睜眼的一剎那,潛伏着的獵人就出動,毫無預兆的,就直接往前,貼住了他的唇。
只淺淺貼了一下,紀安就挪開,起來看他。
他的瞳孔幾乎瞬間睜大,望着她怯生生地顫動。他僵硬地轉着眼睛,看向她的唇,然後無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唇。那轉瞬即逝的柔軟,才後知後覺被他感知到,在他的唇上轉瞬複蘇,即刻撺掇起他渾身的熱。
他不禁将雙手橫在胸前,企圖捂住怦怦亂跳的心,生怕被她聽到,生怕受她嘲弄。
還是沒有起來罵罵咧咧。紀安望了他一陣,就扯了下嘴角,又俯身。半途,卻被阻擋。
他拿手臂抵住她的入侵,眼睛則低垂着,不敢看她。悶着不出聲,一會兒,他才終于斟酌好了,說:
“……你想清楚了。”
紀安勾起他下巴,才看到他那雙隐約藏着點希冀的眼睛,她笑:
“有什麽好想的?”
然後她就看到他眼睛裏本就微弱的光,一下子熄滅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抵着她的手臂也妥協垂下,不再阻止她了。紀安便繼續傾身,含住了他的唇。
他獻祭一般地,閉上了眼。手悄悄揪緊她的衣擺,抓着她,卻不敢讓她知道,不敢驚動她。
即使知道前方是深淵,他也縱身跳下了。
紀安托起他的脖頸,使他仰得更深。他像個笨拙的、沒有自主能力的玩偶,随便她擺弄,随便她操控。
如果不是他滾燙的體溫,還有那軟得一塌糊塗的雙唇,她可能都要懷疑他已經撅走多時了。
她有意要使他難受,惡劣地吮咬他那兩瓣脆弱的軟肉。掩着的城門被肆意敲打,被來回拉扯,被暴力地破開。他嘶嘶嗚咽,沒多久就率先丢失了一個陣地,她頓時瞄準機會席卷而來,大舉攻進他的城池。
城內早已亂成一團,早已丢盔棄甲。她輕而易舉地就能橫掃一通,而裏面衛護的主将,則狼狽地東躲西避,害怕與她相碰,唯恐被她俘虜。但在他那座封閉的城池中,他逃不出去,很快就被堵住,被纏住,被壓着蹂躏。
那是潮濕的環境,是暴雨的天氣。狂風攪動着黑壓壓的烏雲,逼近城池,而後轟隆隆地降落起更多的雨水。狹窄的城池承不住,便都滿溢出去,淅淅瀝瀝地淌出外圍。
紀安随手拿來衣服,胡亂擦了擦他過于泛濫的水,擦不盡,就幹脆團着墊在他脖頸下。幹燥的外衣慢慢被浸濕,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難受的哼哼聲也越來越頻繁。但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她仍然按着自己的步驟,侵略他。
而他,只能乖順地呈上自己,只能乖順地讓自己的身體打上她的烙印。她霸道地攻城略地,所有她途徑的地方,都遺留下她的氣息,與他混合,與他纏繞,最後化成他身體的一部分。她的到來,促使了他的變化。他因她而成熟。
身體開始漲,開始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兩條腿互相蹭着,互相絞緊,偶爾屈起,偶爾蹬直。他知道自己将面臨蛻變,一場走向成熟的蛻變,一場和她息息相關的蛻變。
他将屬于她。有生理的氣味作證,有他們的後代作證。他會有證據,證明自己是她的。他可以理所應當地要她負責,理所應當地跟随她,理所應當地趕走所有插足者,理所應當地占據她全部的關注。
思及此,生理上的疼就全都化作了情感上的資本。他越疼,就越有資格獲得她的撫慰,越有資格獲得她的憐惜。他滿足地戰栗着,更加揪緊了她的衣擺。
抓着抓着,就忽然被旁邊硬硬的東西硌了一下。他揉開了摸索,是圓形的。他就想起她将他的戒指擦幹淨放在兜裏的事。他隔着衣服,緊緊抓着那枚指環。
他已經屬于她了。
這枚戒指,以前是他的,現在就更該是!
他一邊艱難地吞咽,承受着她的進攻,一邊顫抖地摸索她的衣兜,去取屬于他的戒指。進去後,就被盤繞的繩纏住去路,他恨恨地揪緊那團亂繩,壓在指上繃緊,繃斷。
他的戒指沒有繩索,也不該有繩索。他丢掉那條斷繩,将失而複得的指環緊緊握在掌心。
然後,擡起脖頸,讨好地主動貼緊她的唇。
他的讨好不太明顯。他本身就被她親得前仰後倒,所以他的主動,就被淹沒在她的掌控之下,沒有被感知到。
身體已近極限。他交纏的腿絞得更緊。知道即将維持不住,他緊張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側頭躲避,在她追上來繼續圍剿之前,偷得空閑的幾秒,帶着點嬌喘,帶着點羞紅地跟她坦誠:“我、我滿了。”
紀安停住。她停住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他騰一下甩出來的魚尾。她回頭粗略掃了一眼,沒細看,又轉回來繼續盯着他。
他滿面潮紅,汗涔涔的,像險些窒息的人重獲呼吸的自由,頻頻地、大幅度地喘息着。好像是再也受不住了。
紀安看着,反而又捏住他下巴,再次堵住了他。祁洄一口氣上不來,憋紅了臉,不得不嗚嗚掙紮兩下。紀安扣着他後腦勺,稍微挪開了嘴,貼着他的唇角。
他才得以傾訴:“不、不行了,滿了……”
“要停了?”她問。
問完嘴又貼回來,還有再要封住他的意圖。祁洄慌忙一躲,連說:“停、停……”
話一出口,摟着他的手就抽走。祁洄茫茫然看去,就見紀安拍了拍衣服,起身走開了,然後眼睛示意了下船外,回頭說:“把他送回來。”
怔愣一會,他那暧昧的喘息就漸漸停了。
他憋住,掐緊了手中的戒指。被愛撫沖昏的理智回來,他意識到開始之初的預感即将成真。
她果然是随随便便親他的。甚至,是帶着目的親他的,是為了讓他喊“停”,是為了要回那個人。
他低下頭,難受地動了動兩瓣紅腫的唇,聲音像生鏽了的機械,艱澀地運轉着。他闡述事實:“你親我了。”
“那又怎麽樣?”她的回答表明她不會負責。
當預感成真,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他心口就刺痛刺痛的。他不甘地擡頭,用紅紅的眼睛瞪她,語氣帶點慌,帶點怒,急着要索取她的承諾:
“親了我,你就不能親別人!”
好像聽到什麽費解,還有點好笑的事,她回頭望着他說:“沒有這種協議。”
她一句話轟走了他殘存的希冀。
他攥緊拳,忽地就揚手,将掌心握着的指環扔給她,罵道:“你還想親別人?!”
紀安側了下身,他扔過來的東西打到她肩膀,掉落,被她及時握住。她攤開手掌看,是那枚戒指,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到他手裏去了。紀安也沒興趣知道,收了戒指放回兜裏。
祁洄看到,冷笑:“你要拿給他啊?”
“和你有關系嗎?”紀安反問,又拉回正題,“你該把他送回來了。”
“我才不!”他情緒有些過激,“有他在,你才聽話,我才不會放走他!”
“你要出爾反爾?”紀安眯起眼斜他。
“對啊!”他坦蕩承認,繼續威脅她,“你不聽話,我就不是打他巴掌了——你讓我流血,我也要他流血。”
見紀安還無動于衷,他勉力擡起尾巴,恨恨地拍了下沙發,拔高聲音命令她:“回來!”
他這一震尾,紀安才發現他尾巴的異常。
他那塊鱗片又翹起了,比之前打開的弧度還要大,那條小管也垂了出來,不過目前大約不能說“小”了。它仿佛被什麽充滿了,鼓鼓脹脹的,一大團,挂在他尾上,震震抖抖的。
察覺到紀安的視線,他沒有像之前一樣感到羞澀,而是帶着滿滿的驕傲。
好像那是什麽功勳,是什麽彰顯他地位的證明。
“回來,”他看着她,驕傲地宣布,“我有你的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