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精神病院 大謝的千層套路
第32章 精神病院 大謝的千層套路
沈化扭過頭, 眼淚汪汪:“大佬……”
大佬的人品真是簡直了。
沈化很不好意思,畢竟是他自己作的死。
“車來了。”傅衢提着大包小包走過來,他蹙眉,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只有傅衢一個人還在老實等車。他壓根就不知道旁邊的鬧劇。
夏然:“算的不對,賠他錢不就行了?”
沈化:“……對哦。”
主要是心裏莫名咽不下氣。
畢竟在副本裏的工資可是實打實的賣命錢。
但确實, 要是連命都沒了,這些錢也就沒什麽用了。
“不行。”顧秋風道,“你打壞了我的桌子,這是另外的價錢。”
夏然面無表情:“我還可以打壞你。”
旁邊的小謝驚奇地看了一眼夏然。
畢竟夏然在謝鶴面前一直表現得都是乖巧可愛,動不動臉紅的類型。
還是第一次瞧見夏然的脾氣。
怪可愛的。
像奓毛的黃油小面包。
顧秋風:“……”
被夏然揪着領子之後, 他的墨鏡歪斜着掉了下來,露出一雙戲谑的雙眸。
他笑道:“我沒有挑釁的意思。是這樣的……我只要你們帶我去鳳凰村就好了。”
傅衢疑惑:“車就在旁邊,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
顧秋風:“額,和司機大叔有點恩怨。”
其實小鎮中心距離鳳凰村并不遠。
上次夏然和沈化就想速戰速決做任務,連公交車都沒坐, 徒步去的村長家。
這次主要還是小謝表示懶得走。
何況他們拿的東西也着實有點重量。要不是傅衢人高馬大,估計還得發愁。
“那我們走吧。”夏然說道。
沈化湊到夏然旁邊:“大佬,你不覺得這個人很奇怪嗎?”
夏然:“唔。反正他只是去鳳凰村, 我們捎他一陣子也可以吧?而且……”
而且他還沒想清楚這個人是玩家還是NPC。
玩家可以搞這麽自由嗎?但如果是NPC, 又似乎靈性過頭了。
不過無論如何,對方似乎并不存在敵意。
反正鳳凰村那麽大,到了之後就能分道揚镳。
沈化還在對那張牌面解讀耿耿于懷:“我該不會被他算計了吧?”
“塔羅牌這種東西, 正面解讀反面解讀都有的吧?”夏然說道,“既可以是死亡, 也可以是新生。但結合牌面的話,或許是……浴火重生?”
沈化眼睛一亮:“我喜歡這個說法。”
小謝在一旁抿了抿唇。
他不喜歡夏然專注讨論其他人。
不過因為戴着面具,表情十分不明顯。
白發少年悶悶生着氣。他默默走到沈化旁邊, 把沈化擠走,輕輕地拉住了夏然的袖子。
“耳墜還疼嗎?我擔心你會感染。”
絲滑地轉移走了夏然的注意力。
自從隐約知道小謝就是謝先生的類似于一個分身的可能後,夏然現在總有點不太自在。
感覺少年版的先生情感表達到了一種過度直白的地步。
每一句話都刻意地将氣氛攪弄暧昧旖旎。
夏然不好意思道:“你不是說沒事的嗎?”
小謝态度坦然:“這個耳墜也是他第一次給人戴。具體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
夏然:“那上車之後你幫我看看?”
小謝:“好。”
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占據了夏然上車之後旁邊的座位。
好在沈化是個心大的。
壓根沒在意小謝暗戳戳的雄競。
傅衢先和司機打好了招呼。
司機也多等了他們一會兒。
一上車,夏然就驚訝道:“師傅,是你啊!”
就是那個建模粗糙的小黑人師傅。
沈化:“……”
沈化痛苦面具。
怎麽是鬼司機啊!
這鳳凰村也太不對勁了!
鬼司機:“。”
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頭。
顧秋風笑道:“嗨,師傅,好久不見。所以你駕照過期的問題解決了嗎?”
他剛說完,腳下一絆,差點就要被車門夾扁。
好在夏然一只手拎住他後頸,把他提溜了回來。
顧秋風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謝謝,我果然沒看錯。大力出奇跡啊!”
沈化:“。”
怪不得這家夥需要蹭別人上車啊!
這麽作死的一張嘴,鬼司機估計根本不想見到他啊!
“所以你之前就和司機有仇?”坐定之後,沈化扒拉着後座去問顧秋風。
顧秋風:“略有一點交情。你看,他這麽多年還是忘不了我,我好感動。”
沈化:“……”
如果他是鬼司機,他都要報警了。
沈化:“你做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顧秋風:“沒。我就是好奇,他快入土的年齡,駕照是不是過期了,順嘴提了一句。”
夏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第一次下車的時候,他态度不好。”
沈化捂臉:“大佬,你不會也……”
“沒。”夏然道,“難得看見畫風這麽抽象的NPC,我就是多看了兩眼。”
公交車啪的一下,撞歪了一棵大樹。
車廂裏為數不多的五個人被颠簸得葷素不分。
傅衢無語:“能不能不要大聲蛐蛐當事人?”
這破車坐得他要暈車了。
顧秋風攤手:“這就是無證駕駛的壞處啊。”
“你個騙子還普上法了。”沈化小聲嘟囔。
傅衢蹙眉看向顧秋風。
“你是玩家?”他問道。
顧秋風:“很明顯嗎?”
傅衢:“……”
這麽抽象的樂子人,難道NPC很常見嗎?
“這麽說,你是第二次進副本?”傅衢态度并不吃驚,“你來做什麽的?”
顧秋風:“你們知道鳳凰村之前被查封的事情嗎?”
夏然:“好像是前不久。”
“哦,原來這個時間線還挺混亂。對我來說很久的事情了,”顧秋風道,“問題不大。鳳凰村被查封之後,神廟應該就沒什麽作用了。我打算把那個神像偷了。感覺能賺不少錢。”
沈化:“……”
法外狂徒就在面前啊。
旁邊一直悶不吭聲的小謝說道:“神廟?鳳凰村的神廟可是從查封之前,就好像無人問津了吧?”
顧秋風:“講講?”
小謝:“被查封之前,神廟似乎因為神像邪性,出了問題,導致當時參與祭祀的人死了一批。後來他們就說廟裏的神像不是正宗的鳳凰神,而是一尊邪神像。”
顧秋風:“嗯嗯,我在現場。”
沈化:“你到底幹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啊!”
夏然看向白發少年。
他不自覺地蹙了下眉。
“怎麽了?”小謝問道。
夏然:“沒事。就是覺得……你知道很多。”
顧秋風:“後來呢?無人問津,我就更容易偷神像了吧!”
沈化:“……不是說邪神神像,這東西偷了不太好吧?”
顧秋風:“都公元30世紀了,還擱這搞封建迷信呢?”
傅衢:“你看他那個樣,他就不像害怕的。”
“你要是想偷,”白發少年慢悠悠地說道,“可能要費點勁。那裏被拆了蓋成了一座精神病院。”
夏然:“……?”
一個村子裏面居然連精神病院都有嗎?
算了還是不細想了。
不過這麽看來,鳳凰村副本頗有點靈異元素啊。
夏然平時在網上錄制游戲解說視頻當游戲博主,也算小有名氣。
熱門冷門的恐游他多多少少還是玩過一點。
但因為顧忌年齡受衆群體以及一些特殊疾病群體,恐怖游戲是不允許以全息虛拟世界作為載體的。
這游戲夏然覺得已經多少沾了點靈異元素。
沒想到居然內嵌了個小恐怖副本。
應該也算擦了個政策的小邊。
“大佬,你怎麽眼睛亮了。”沈化道,“邪神廟爆改精神病院,我們還是離這個地方遠點吧……”
下了車之後,他們來到了鳳凰村的村口。
村口依然蒙着濃重的霧氣。
公交車走了,只剩下他們幾個人站在濃霧之中。
只能看見遠處的村口放着一塊巨石,巨石上龍飛鳳舞地寫着“鳳凰村”三個字。
夏然和沈化上次拜訪村長家,走的是小道。
也是第一次來鳳凰村的正村口。
“廚師長給我塞了地址的小紙條,”沈化說着,拿了出來,“但是這要怎麽找……”
“找什麽?”
一聲蒼老的聲音冷不防冒了出來。
沈化大叫一聲,扒拉住了傅衢。
傅衢:“……”
傅衢忍不住道:“你知道自己比鬼吓人嗎?”
夏然望過去,瞧見是上次的村長。
他對村長印象還不錯。
還請他們喝茶了,甚至提出讓他們留宿。
只是夏然當時不小心拍壞了他們家的桌子。
夏然對此很愧疚。
他陳懇道:“您桌子修好了嗎?”
一句問話,給村長幹止步了。
他穿着一身銅錢紋樣的唐裝,鬓發花白,臉色發青。
從濃霧出來時,就像個千年老僵屍。
如今被夏然一句話幹得面色都紅潤了。
他望着夏然,胡子哆嗦了兩下。
但是鑒于對方一巴掌能拍碎桌子,村長合理懷疑自己這把老骨頭經不住。
他努力擠出一個近似谄媚的笑:“托您的福,換新桌子了。”
話裏頗有點怨恨和陰陽怪氣。
夏然完全沒聽出來。
他受寵若驚:“您也太客氣了。”
村長:“……”
他根本就不想客氣啊!
“啊,對了,您不是還在警察局嗎?”夏然覺得自己也應該禮節性地客氣一下,“是剛被放出來了嗎?”
在場衆人均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村長心口真是接連中箭啊。
殺人誅心也沒帶不歇口氣的吧?
你說他挑釁吧,語氣還挺真誠。
你說他無心吧,當事人現在都快從幹屍狀态氣紅溫了。
顧秋風感慨:“我在被窩裏天天背梗,還是比不過天賦選手啊。”
小夏同學教你輕松三句話,仇恨拉滿。
偏偏村長還真不敢擺臉色。
村長想,就不該吃飽了撐的看看門口來什麽客人了。
“我們想找一下這個地址。”沈化把紙條遞過去,“村長你看看呢?”
村長說道:“原來是張姑的親戚啊。”
他也不想再和這群人多糾纏了。
早點送走為好。
“張姑我記得她搬家了。”村長說道,“你們要找她的話,按原地址肯定是找不到的。”
沈化傻眼了:“那她去哪裏了?”
村長道:“北邊那個居民樓看見了沒,她前兩年失心瘋了,身邊一個親戚都沒有,就把她送進我們村的精神病院了。”
沈化:“……”
兩眼一黑。
所以最後還是得進那個地方啊!
沈化猶猶豫豫:“那我們今晚可以在您家歇腳嗎?”
村長笑道:“不行啊。我家住不開。精神病院那麽多空房呢,你們就留宿在那裏呗。”
沈化:“……”
報複,一定是報複。
他本來想求救一下隊友,卻發現幾個人表情都十分鎮定。
沈化先戳了戳傅衢:“你不怕嗎?”
傅衢:“你以為村長就是什麽好東西了嗎?”
沈化:“……”
也是。
沈化又想問問大佬的意見。
沒想到湊過去,就聽見那個白發少年在和夏然耳語。
小謝:“你害怕嗎?”
夏然:“還好吧。”
小謝:“唔……我有點害怕。”
夏然:“我會保護你的!”
沈化:“……”
明明兩個人在聊很正常的話題。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跟他隔了一層結界。
村長帶他們來到鳳凰神舊神廟所在的地方,如今的精神病院。
說是精神病院,也只是一棟五層的居民樓。樓外建了很高的圍牆,擡起頭甚至只能隐約看見牆上的鐵栅欄。
大門旁邊有個小木屋。
木屋外有個小馬紮。
馬紮上昏昏欲睡坐了個老人。
“他們幾個,”村長走過去,語氣幸災樂禍,“來精神病院尋親。今天晚上給他們安排三間房。”
老人睜開一條縫上的眼。
他年紀太大了,皮肉松垮,牙齒也基本都掉了。臉上出現許多棕色的老人斑,一雙眼睛昏黃無比。盯着人的時候,暮氣仿佛順着視線一起滲透了過來。
“給。”老人從袖子裏掏出三把鑰匙。
是最古早的鐵鑰匙,鑰匙上貼着白色紙條,用紅筆寫着對應房間號。
沈化道:“那張姑在哪裏啊?”
老人:“進去,問醫生。”
他說完,便又閉上了眼睛。
像是一尊木雕。
沈化沒聽懂,但又覺得和這人說話太瘆,于是看向夏然。
夏然:“反正早進晚進也得進,我們不如先進去找找負責人。”
他們一行人進了大樓。
從圍牆內突然跑來了兩個白衣護士。
她們沖到老人面前,吃驚道:“您怎麽又私自出來了?”
老人睜開渾濁的眼睛,咧開沒有牙龈的嘴角。
“嘿嘿”笑了兩聲。
“頭着地……倒着走……咚咚咚……”
護士蹙眉道:“這家夥又在說一年前那個女病人墜樓的事情了……”
另一個護士道:“從那之後五樓一直被半封禁。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偷了那幾個房間的鑰匙下來的……喂,鑰匙呢?”
老人不再說話,只是嘿嘿地怪笑着。
*
走入老舊的電梯,裏面鐵鏽斑駁,牆壁上有各種顏料畫的亂七八糟的圖案。
沈化抱怨道:“剛剛那個醫生也太暴躁了。”
他們進入大廳,先去找了前臺,前臺護士讓他們去一樓數據科找負責檔案的醫生。
結果醫生似乎很忙。
瞧見他們幾個之後,态度很不耐煩。
“你們先入住。到時候我查房的時候再去跟你們細說。張姑她住在五樓……”
電話鈴響了。
醫生對着電話咆哮道:“什麽?你是說病人把鑰匙搞丢了……”
緊接着就是一堆噼裏啪啦的暴力輸出。
看起來這個精神病院的醫生精神狀态也不算很好。
只能先按照醫生的做了。
到了樓上,五個人順利分好了房間。
顧秋風和誰都不熟,只是搭順風車來辦事的,因此單獨睡一間。
在這種恐怖元素拉滿的小地圖一個人住,其實并不算好事。但他并沒有什麽異色,反而一直笑嘻嘻的。
傅衢和沈化一個房間,夏然和小謝一個房間。
本來是打算先順着五樓按着找一圈廚師長的親戚,可沒想到樓道中央被用水泥牆封上了。
水泥牆上還挂滿了鐵鏈子,有一個紅色顏料塗的圓圈,圓圈裏面一個叉號。
大概是禁止通行的意思。
那就只能等醫生來了。
病房內部設施陳舊,牆壁上都是一些枯黃的鐵鏽,還有指甲的撓痕、幹涸的血跡與斑駁的顏料。
白發少年進去第一眼,就重重地嘆了口氣。
夏然有點想笑。
先生是有點潔癖和講究在身上的。
不說他自己的房間井井有條、甚至十分古雅,就連夏然睡的那個專屬房間,謝鶴也會每天定時打掃、收拾。整齊幹淨得像酒店的标準間。如今讓先生睡這樣的房間,實在是有些委屈先生了。
病房內有單獨的陽臺和衛浴,上下木床。
陽臺被用木板釘死了,連窗戶都沒有露出來,更加顯得屋子裏面陰冷潮濕。
夏然又去檢查了下衛浴。
基礎設施倒是都還能用,就是都太陳舊簡陋了一些。
不過只住一天,忍住不洗澡的話,還是可以的。
夏然有點抱歉:“不應該讓你陪我來的。”
先生這麽一個講究的人,剛剛在公交車上似乎還怕鬼。
他個人倒是很喜歡。
畢竟很有恐游的味道。
也不知道這個小地圖副本的通關方法是什麽?
夏然喜歡玩逃亡類型的。
“還行,你睡上面還是下面。”白發少年肉眼可見地崩潰了一會兒之後,居然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我睡下面,”夏然道,“先生在我上面?”
“……”
空氣忽然靜默了一會兒。
夏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哎呀,說漏嘴了。
戴着面具的白發少年喉嚨溢出輕笑。
不刻意僞裝出稚氣的聲音顯得格外游刃有餘。
他摘下面具。
完全就是随緣居主人的面貌。
謝鶴好笑道:“我還以為這幅僞裝會維持很久。你怎麽認出來的?”
黑發青年本身遲鈍,但沒想到這次卻意外的敏銳。
夏然:“先生為什麽要僞裝身份出門啊?”
“……一個是不想驚動随緣居其他人。所以我和他互換了一下身份,”謝鶴緩慢地說道,“再者就是,那兩位應該不會願意和我一塊做任務。我覺得我裝得很成功了。”
夏然抿了抿嘴。
小謝是謝先生的分身。
兩個人的脾性本來就很像。
只要謝先生戴個面具,再裝一下聲音,确實很難讓夏然看出來。
但先生還是不一樣的。
比起少年人,他的行為舉止多了幾分熟稔世情百态後的漫不經心。
對夏然來說,先生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種克制又深沉的氣質。
“先生就是先生啊。”夏然說道,“不管怎麽樣,我都會認出來的。”
謝鶴盯着夏然。
心想,這種熾熱的靈魂,他可是半點也放棄不了了。
他垂眸遮掩神情。
表情略微收斂了一些、
“關于剛剛分床的提議,我不想同意。”謝鶴說道。
夏然:“哎?”
先生難不成更喜歡睡下面。
謝鶴:“夏然,我害怕。”
随緣居的少主人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我們不能一塊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