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年長夢 小夏一覺醒來,在大謝床上………
第29章 少年長夢 小夏一覺醒來,在大謝床上………
謝鶴心思陡轉, 很快就将心神落到了夏然拿進來的那瓶酒上。
夏然自然不可能害他。
至于研發新酒的廚師長則更不可能了,他沒那個膽子,而且也是從小看着謝鶴長大的。
那麽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有玩家在此期間往那個酒裏面放了道具。
而且似乎是專門克制boss之類的精神控制道具。
到底是誰呢?
謝鶴垂眸,不自覺地壓下眼皮一條長長的褶皺。
不, 還是被藥物影響了。
其實是誰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否反将一軍的關鍵,是能否利用這個藥來達成自己的某些目的。
“先生?”夏然吓了一跳,快走幾步來到了謝鶴面前,聲音焦急,“你沒事吧?”
他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謝鶴想。
視線中似乎唯一可見的便是那截脖頸。
脖頸側邊晃悠的紅色瑪瑙很容易搶奪視線重點。
“我突然有點頭暈。”謝鶴道。
夏然吓了一跳。
“怎麽會突然頭暈呢?”他問。
謝鶴:“不知道。”
他故意垂下頭, 用手指按住太陽穴。
似乎需要排解痛苦的樣子。
其實所謂的道具并沒有特別影響謝鶴的神智。
從出生開始,謝鶴第一件事學會的就算克制。
克制憤怒, 克制悲傷,克制仇恨。學會用虛僞的笑容化解一切。
不然他早就瘋了。
如今只不過是情感沖動超出了一點正常的範疇。
但還在可控之內。
沒有什麽大事。
随着殺意一起湧上來的,還有對夏然好不容易藏好的欲望沖動。
謝鶴不是一個清心寡欲的人。
他的欲望很重。他想要得到很多東西。
他的執念深到或許這輩子都不能與自我和解了。
但被求不得與苦求折磨也是常态。
謝鶴低聲道:“可能是酒精過敏。”
夏然:“嗯?”
他露出茫然的神色。
酒精還能突然過敏?
謝鶴突然露出抱怨似的孩子氣一般的神情。
“肯定是廚師長研發新品時忘了我的過敏源了。”
夏然:“所以先生你對什麽過敏?”
謝鶴:“……”
謝鶴:“不知道。”
好在硬編不出來, 此時哪怕拒絕回答,夏然也只會以為他是過敏導致的身體不适。
夏然道:“先生,需要我去讓管家給你請個醫生嗎?”
“不用, ”謝鶴微笑, “你讓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夏然:“哦……”
謝鶴把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夏然瞬間站得筆直。
這這這,這也太突然了叭!
連個思想準備都沒有。
就這麽水靈靈地靠過來了?
謝先生離的好近。
先生今天的體溫有些燙。
難道也是過敏導致的?
夏然有點想問先生要靠多久。
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只是默默伸出手,緩慢地拍了兩下謝鶴的後背。
“小的時候, ”夏然道,“我難受的時候, 我媽媽都是這麽哄我的。”
謝鶴喟嘆一聲:“你媽媽很愛你。”
夏然:“嗯。”
他是愛裏生長的孩子。
所以才會一直心思單純,心思善良。
哪怕成長途中,哪怕遇到了一些惡意。
夏然依然沒有改變明媚的性格底色。
這很好。
最後夏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按理來說, 身邊靠着先生,還是站立的狀态,他是不可能睡着的。
可中間因為雙腳懸空稍微驚醒了一下,便覺得頭靠在什麽略僵硬的東西身上。
先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關系,睡覺吧。我把你抱回床上。”
平時來說,夏然此時已經受到了驚吓。
做夢都不敢被先生公主抱啊!
但是當時就是很困。
意識宛若攏了一層輕紗,若隐若現。
夏然隐隐約約“嗯”了一聲。
身邊感覺到先生因為輕笑而微微顫動的胸腔。
再然後,他就人事不省了。
可能是先生身上的味道太過令人安心。
夏然很少睡過如此酣暢淋漓的覺。
從初中開始,他的睡眠質量就不太好。
因此夏然總是顯得有些呆滞,也總算控制不住的神游。
父母為此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态,周轉了幾個地區來挂號當地最有名的心理醫生,得到的答案卻全都是沒什麽問題。
也許是青春期。
醫生們對父母說道。
夏然的母親是大學教授,父親是一家研究腦機接口與虛拟世界大型載體公司的CEO。
他們從不差錢,很幸運,也從不吝啬于對孩子的關心與愛。
沒有得到診斷問題,也就意味着很難有解決辦法。
那天,夏然聽見他們半夜還在客廳裏面焦急地談話。
哪怕一個第二天要組織科研講座,另一個半夜就要飛往海外。
“我真的很擔心然然,他這個樣子,我不怕他和其他小孩不同,就怕……這是什麽罕見的病症,影響這孩子的一生。”母親說道。
父親道:“不會的。再說了,不一樣又怎麽了。他不優秀嗎?”
無論是世俗意義上的,還是父母的愛意視角,夏然都是最優秀的。
母親:“可是,這孩子總是呆呆的……他已經上初中了,我害怕有人欺負他。”
父親笑了:“不要把然然想的太過弱小。”
夏然扶着牆壁,站在陰暗的寝室門口聽了很久。
因為他很安靜。父母沒有發現他。
推心置腹了半夜之後,父親低身親了親母親的臉頰。帶上公文包和西裝外套出了門。
他會坐助理的車去往機場。
母親則索性窩在沙發裏,繼續練習明天的講座主題。
夏然覺得他們其實不用擔心自己。
睡眠質量不好,平日容易神游,是因為夏然的大腦總是在活躍。
他喜歡想事情,小到衣服上的線頭,大到宇宙間的法則。
夏然喜歡思考任何事物的意義。
他也覺得母親不用擔心他會受到欺負。
夏然從小力氣就很大。
超乎尋常的大。
小學時還不會學會控制力量,讓父母給不少小孩家長賠禮道歉過。
甚至有教練看中他的力量,想讓他進舉重國家隊。不過夏然沒有這個想法,所以父母替他拒絕了。
這個時候,他還是天真的,稚嫩的,不知世事的。
以全國小學生數學競賽第一名越級跳入A市最好的初中,在開學典禮上剛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布完講話。
他熠熠生輝,萬衆矚目。
還沒有……
變成膽小的蝸牛。
初中的孩子無論是叛逆的,乖巧的,亦或是得過且過的,其中最大的核心便是幼稚。處于青春期萌芽的狀态,身心發展都不平衡,導致了大家總是會在無意有意中去向往某些錯誤的、外表光鮮亮麗實際上卻是錯誤的觀念與行為。
從而在成年時刻悔不當初,恨不得重新來過一鍵清理黑歷史。
好學生,一個優秀的仿佛範本的好學生在初中時雖然萬衆矚目,但往往并不會步入所有人的神壇。
想看夏然笑話的人比比皆是。
而很不巧,夏然的性格成為了他們率先找到的攻擊點。
“書呆子啊。”
“他聊天我都聽不懂,很奇怪。”
“長得那麽娘……”
小學時很受歡迎,有很多同齡小朋友、被衆星捧月的夏然在初中時,卻突然變得無人問津。
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因為他的相貌而态度親近。
但卻沒有人真正想跟夏然建立一段親密關系。
初中第一年的時候,夏然疑惑,夏然不安。
最終,在學期末的時候,他詢問了同桌。
夏然的初中每一年都會随機分班。
老師利用智腦和機器人進行上課,因此分班并不會影響基礎的教學節奏。
可能是因為馬上就要告別。
同桌松了口氣,同時一臉為難地對夏然說道:“可能是你看起來很奇怪吧。別人跟你說一句話,兩句話,你回複的根本沒有辦法接下去啊。大家每次為了照顧你,都要絞盡腦汁去湊那些生硬、枯燥的話題,很累的。”
是這樣嗎?
難道是自己情商低,讀不懂氣氛?
那以後,單純做個旁觀者,做個懵懵懂懂的聽衆,會不會好很多?
夏然懵懵懂懂地想道。
初二的夏然決定從此學會沉默寡言。
他開始對社交産生了些許的恐懼。
夏然雖然性子獨立,但也同時很在乎他人的看法。他不在意他人對自我的評價。夏然只是不希望因為他的某些特殊地方而影響大家的心情。
初中總有些拉幫結派的小團體。
被孤立的夏然不可避免地被小團體盯上了。
何況他還很漂亮。
沒有長開的少年人五官有種雌雄莫辯的美麗。
那個小團體找夏然勒索的時候,叼着根煙的老大摸向了他的手。
留着短發的黑發少年面無表情,反手摁着老大的頭,把他砸進了小巷的牆壁裏。
砸進去,并沒有解氣。
夏然在一衆小弟驚駭的目光之中,又摁着老大的頭猛在牆壁上錘了幾下。
他聽見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瘋子……不,哪有這麽大力氣的人類,他是怪物!”
也有人上來抓夏然的手,哀求他——
“不能再動手了,你想殺人嗎?”
夏然茫然地低頭,發現那個初三的男生頭破血流。
鮮血流了他的一手。
他……不是故意的。
警車來了又走了。
夏然蹲在警局門口,被剛結束講座匆匆趕來的媽媽緊緊拉着手。
“我會負責那個孩子的醫藥費及精神損失費。”媽媽把協商結果一五一十地告訴夏然。
從進入警局時,她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孩子。
夏然發育晚,到現在才剛剛有了些長個的勢頭,站在那裏那麽小的一只,眼神空洞無光,給她心疼壞了。
于是她立刻抱住自己的孩子,像老鷹庇佑幼鳥一般,在對面家長意圖威脅勒索的話語之下,冷靜而堅硬地跟她說,那個小巷其實有監控。
對面的家長瞬間啞了火,悻悻地接受了警局的協商賠償。
從開始到結束,夏然一聲不吭。
他低頭站在原地,就連呼吸都很微弱,像是毫無靈魂的美麗布偶。
她聊起協商結果,只是想找一個談話的突破口。
少年終于有了些活力。
他的眼睫輕微地翕動了一下:“媽媽,我是不是……怪物啊?”
夏然的母親心髒猛然揪了一下。
她想,剛剛就應該不體面一點。
直接上去揪住那讨厭的女人和可惡的少年頭發,用她的恨天高踹上兩腳。
“不,寶貝,”夏然媽媽蹲下來,兩只手輕柔地摸着少年的臉龐,摸到了一點濡濕,她有點吃驚,但更多的是心疼,“別哭啊,然然。沒有人怪你,你哭什麽……我要誇你,寶貝兒。以後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記得往大腿和屁股揍,那裏不好驗傷。當然,如果看見別人也被這樣對待了,你更要出頭。賠錢無所謂,咱們家不缺錢啊……”
母親絮絮叨叨。
夏然的木頭屬性随了她。
絞盡腦汁想安慰人的話語也着實把母親難住了。
最後說到詞窮,母親抱着夏然說道:“寶貝,那不是怪力,是你的天賦。”
夏然抿了抿嘴。
知道再糾結下去,只會讓母親也跟着難受。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奇怪的話。
為什麽之後父母讓他請長假?
請了病假,夏然不用再去學校。
初二那年的暑假,他提前參加了中考。
又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當地名校的附屬高中。
可是,蝸牛已經背上了沉重的殼。
它太脆弱了,只能拼命蜷縮住身體。
藏起來,不讓人類發現它的異常。
夏然很透徹。
未來的一生,他不能只依賴父母。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要遇見很多很多人。
要經歷很多很多事情。
可是……有人會愛怪物一樣的家夥嗎?
會有人愛他嗎?
光線慢慢灑在臉上,激起一片暖融融的觸感。
夏然的眉毛微微舒展開。
長夢落幕,他醒了過來。
夏然一時有點恍惚。
初中那個時候心理年齡還是太過不成熟,三觀與人格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成型,眼界也只有那麽方寸的天地,才會覺得天都塌了,想要自閉。甚至想過更糟糕的東西。
但過去這個坎了,回過頭去,其實也沒什麽。
夏然已經很久不去想過去糟糕的經歷了。
可能是先生身上的氣息太過沉穩。
讓他忍不住暴露了一點殼子裏脆弱的本真。
等等……氣息?
夏然:“……”
黑發青年受驚似地瞪大了雙眼。
剛睡醒時眼尾那抹紅此時更是突兀。
他身子完全僵住了。
夏然不可置信地目光上移。
扭頭。
上移。
妥帖和衣入眠的謝先生睡時美顏映入眼簾。
而且因為是近距離看的,美顏暴擊XN倍!
夏然:“……”
夏然:“?”
不是啊。
他這麽在先生床上睡了一晚上。
怪不得睡得這麽沉呢。
先生的氣息難不成對他有鎮定作用?
夏然好久沒有一早上自然醒并且神清氣爽了。
他摸了摸衣服。
夏然:“……”
還好不是從常服變成了睡衣。
他的衣服還好好穿着呢。
夏然匆忙起身的動作幅度有點大。
謝鶴睜開了眼。
剛睡醒的謝先生眼裏似乎藏着一層霧氣。
但很快就清晰了。
他一睜開眼,就瞧見黑發青年紅着眼尾,正在四處環視。
“先、先生,”和謝鶴四目相對後,夏然的舌頭都有點打結,“我沒對你做什麽吧?”
謝鶴的目光微妙地落到了夏然的腰部。
“你似乎把自己想得太能幹了一些。”
夏然:“……”
侮辱性有點太強了!
謝鶴:“昨晚你睡得太死了。我就近把你搬運到我的卧室。”
“兩個男人湊合一晚上,沒什麽的,對吧?”
夏然迷惑地眨眨眼。
兩個男人同床共枕,确實似乎應該沒什麽……
他搓了搓脖子,想要平定心神。
卻猛地被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脖子怎麽破皮了?”夏然吃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