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慈子孝 大謝初露鋒芒
第21章 父慈子孝 大謝初露鋒芒
夏然有點迷惑。
為什麽謝先生他爹的畫風剛剛抽搐崩壞了一下?
他家網速波動了?
比起這個,似乎更應該關心一下對方嘴角的血。
夏然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力氣大到超出常人。
剛剛也是太怕先生受傷,才貿然攔住了拐杖。
老人家不會被他搞出好歹來吧?
可是他似乎……只碰到了棍子啊。
夏然狐疑道:“您沒事吧?”
謝有道:“……”
謝有道安靜如雞。
他算是明白了。
自家兒子在生辰宴這天拖家帶口見家長是假。
找了個牛逼轟轟的人類玩家壓制他才是真。
聽說上一次,謝鶴被一個人類玩家傷到了本源,靈魂四分五裂。也許壓不住實力只在謝鶴之下的謝有道。
謝有道承認自己的心思活泛了一些,想要趁着便宜兒子虛弱之際興風作浪并取而代之。
可惡。
這麽快就被謝鶴發現了嗎?
謝鶴如今實力大打折扣。
但他居然可以拉攏到一個完全壓制自己的怪力人類玩家!
謝有道的胡子抖了抖,顫顫巍巍地兩手握住了夏然的手:“男妻哪裏都好啊!”
夏然:“……”
他也沒揍頭部啊。
情緒前後差的也太大了吧。
謝鶴走到夏然身邊:“沒事。我爹腦子不好,時常發瘋。現在應該是恢複了正常了,讓他給你道個歉。”
夏然:“這樣啊……”
黑發青年臉上露出來了似懂非懂的神色。
謝鶴從靈魂碎片那裏,已經知道了夏然力量值異常的事情。不過,他并不對此多麽看重和驚訝。副本這麽多年,有不少玩家都身懷絕技且異于常人。這種人很适合游戲。
但剛剛夏然擋在他身前時,時常帶着假笑面具的副本BOSS還是在那一刻因為乍然的驚訝而将面具撕裂了一個缺口。
到此時,面具搖搖欲墜地挂在臉上,将将把他的深謀全部掩藏。
謝鶴想,從來沒有人希望他好好活着,從不受傷。
出生時被診斷為死胎,偏又在入土之前發出了哭聲。還有不吉利的白鶴出現。
母親疑心他是什麽小鬼奪舍,又氣又急,本來難産的身體愈發不好。最後偷偷吞了一盒口脂死掉了。
旁人都以為母親是病死。
只有謝鶴注視到了一切。
母親是因他而死。
但母親更希望死的是他。
謝鶴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出生起,他就記得所有的人事與情緒。
或許他天生就注定是怪物。
死胎複活,又被人當做怪胎。
生長的年歲裏,父親沒少想方設法讓他去死。
只不過謝鶴都躲過了災。
棍棒的疼痛,本就不算什麽。
何況他現在也真的落成了怪物。
可其實,怪物好像也會疼。
至少……在夏然替他擋下攻擊的時候,他才發現內心深處居然還有未曾驅逐的渴求。
渴求庇佑,渴求被愛。
明明受了傷會笑,生氣了、難過了都會笑。哪怕不理解笑容的情緒,謝鶴也會自小模仿着正常的人類。仿若笑多了,他就是可以被人類接洽的正常人。可以被大家喜歡。
夏然的舉動像石子落入靜湖,平起漣漪。
暗潮洶湧之下,謝鶴發現,他竟有些笑不出來。
笑容的假面被輕微地扯下。
烏黑的眸子緊盯着夏然,如同發沉的夜,帶了些從前沒有的威懾與探究。
夏然內心某個地方仿若擰巴了一下,疼得卷起了褶皺。
他想,先生雖然嘴上不說,但還是怪自己的吧。
果然,力氣大了,就是會被當做怪人。
從小就是這樣。
可還沒等夏然組織出語句,想方設法來解決這些爛攤子。
旁邊的謝有道突然地朝夏然鞠躬道:“對不起。”
夏然:“……?”
那些中斷的委屈與後悔,還有歉疚的情緒戛然而止。
黑發青年瞠目結舌地看着突然堆上阿谀奉承神情的“公公”。
不是……他動的手?
這難道不是倒反天罡?
更加父慈子孝的謝鶴笑着摸了摸夏然的後頸:“你就受着吧。”
夏然:“……”
這對嗎?
“額……”夏然猶豫半晌,還是提出了關心,“伯父,你嘴角……”
謝有道呵呵兩聲,掏出袖子擦幹淨:“番茄醬,哈哈。”
夏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旁邊的謝鶴道:“不要理解精神病人的舉止。”
謝有道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你他媽才精神病。
但是如今謝鶴身邊有個大佬。
謝有道自诩武力值無法碾壓,只能暫時夾着尾巴做人。半點沒有剛見謝鶴和夏然時的癫狂與高高在上。
他搓了搓手,說道:“正好到飯點了。來都來了,大家一起用生日宴吧。”
沈化和傅衢默默把餐車推進了會客廳。
比起外面古樸到甚至有些原生态的古建築院落,會客廳內裏裝修倒是十分現代。
一張長餐桌。餐桌正上方還有一盞水晶燈。
謝有道有心想在便宜兒子面前表演一下本分。
微笑着把生日宴上的一道道菜親自搬到已經入座的謝鶴和夏然面前。
甚至還把不知道要不要忙活布菜的傅衢和沈化也都按在了餐桌前。
最後所有菜都上好了。他在旁邊唯唯諾諾:“大家吃好喝好啊。”
傅衢:“……”
傅衢面無表情。
聽得差點沒一筷子戳進自己的腦門。
這也太炸裂了今天。
謝鶴對夏然道:“你先和你的朋友用着餐,我去和爹說說體己話。”
夏然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謝鶴繞過長桌,把差點就要上桌來段表演的謝有道拎着領子提溜了出去。
沈化看得津津有味:“父慈子孝啊!”
夏然:“我怎麽覺得哪裏怪怪的?”
沈化扒拉了幾口飯。
這生日宴最終還是給他吃上了。
廚師長的手藝還是在的。
還是趁着副本BOSS沒回來,多享受幾口。
聽着夏然的疑問,沈化頭也不擡地胡說八道:“有錢人都這樣,這叫豪門恩怨!”
夏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傅衢扶額。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另一邊。
謝鶴提溜着謝有道到了院落。
謝先生似笑非笑:“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謝有道:“……”
謝有道忍氣吞聲:“你找個男妻我也就不說什麽了,畢竟好歹是把香火傳承下去了。但……”
肋骨被硬生生掰斷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謝有道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
他審慎地換顧了四周,鄭重地湊近到謝鶴身邊:“你這媳婦是不是有點太能打了啊?”
謝鶴:“厲害吧。”
謝有道:“你怎麽還驕傲上了?”
他龇牙咧嘴。
被小年輕酸了一臉。
“你想清楚,他是人類,我們現在是副本的NPC,是鬼!”謝有道說道,“游戲立場注定和人類玩家背離。萬一你倆鬧點小矛盾,你能打得過他?”
以前還有些恐懼兒子可能是鬼胎。
現在大家都嘎了,謝有道反而看開了。
他就屬于賊封建那一撥人。對宗族傳承香火看得尤為重要。
因此謝有道不發癫的時候還是不希望謝鶴真出事。
好歹也是唯一的兒子。
謝鶴:“我不會一輩子都受游戲束縛的。”
謝有道:“你們不會只是專門做了出戲來故意作踐我吧?我可知道你小子一直不太安分。你恨游戲為了壓制你的怨氣,為了所謂的規則平衡,把你關在那個竹樓裏日夜無法外出。你一直想要突破游戲的桎梏……你該不會是怕我最近發癫,被游戲注意到,從而壞了你的暗中布局吧?”
謝鶴能夠從小竹樓裏出來,已經出乎了謝有道的意料。
但他同時也不太驚訝。
只會想,不愧是他。
這麽一通剖析下來。謝有道越分析,越覺得是謝鶴這種心思陰暗的玩意兒能幹得出來的事。
還專門挑他生日當天。嘲諷效果加倍。
但那兒子似乎又是真的。
畢竟長得像,氣息還一模一樣。
謝鶴道:“我确實有這個打算。夏然他也超額完成了我的計劃。”
謝有道:“逆子!”
完全沒有一點父子親情。
全他媽是算計心眼子。
謝鶴話音一轉:“但不是全部。”
天色正是正午。
慘白的日光過渡到謝鶴的素白長衫上,潑了一層流銀似的光影跳動。
他面色蒼白,臉上的假笑面具在這一刻被徹底地脫落。
謝鶴臉上浮現出一種鄭重來。
“我想我是喜歡他的。”
謝有道:“……”
他本來想說廢話。
可目光落到謝鶴身上,忽然被對方那種面無表情的冷臉吓得哽在了嗓子眼。
印象中,這個兒子似乎一直都喜歡笑。
因為笑多了,反而總顯得有幾分虛僞。
以至于謝鶴突然不笑了,讓謝有道竟然覺得,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有幾分陌生。
謝鶴的眼睫抖動了一下。
他說道:“因此也不是全為了恐吓嘲諷你。”
還是想給長輩看一眼他喜歡的人。
哪怕長輩是個無恥之徒。
謝鶴依然想讓夏然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謝有道突然感覺有些複雜:“你……哎。”
如果真的喜歡這個人類,往後謝鶴要走的路肯定要艱險的多。
等到夏然通關之後,人類會回到現實。
謝鶴這個孤魂野鬼又該何去何從?
謝鶴突然又笑了:“這些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謝有道:“……”
媽的。果然不該同情這小子。
“哦,對了。”謝鶴慢悠悠地拉長話音,“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謝家的香火斷了。”
謝有道的眼睛刷地瞪大了:“你那個孩子……”
謝鶴笑道:“都和我氣息一樣了,自然是我那些崩壞的靈魂碎片。”
謝有道咬牙切齒:“那你剛剛裝模作樣幹什麽?”
“唔,”謝鶴假裝思考,“比較有節目效果?”
謝鶴确實在生辰宴給了謝有道一份大禮。
偏偏他今天挨夏然那一下子不輕,現在輕易無法和謝鶴打架。
謝有道氣得心口直痛。
謝鶴:“還有一件事。”
“你兒子現在……還沒追到老婆。所以你需要再收斂一些。”
謝有道:“……”
乍然之間患得患失。
到手的孫子沒了,結果連兒媳婦也是假的。
謝有道做鬼之後,頭一次感覺到了氣血上湧的感覺。
指着謝鶴語無倫次了半晌,最終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謝巧從旁邊閃現出來,拿了條魚骨線把謝有道身上的筋脈穿了個遍。
“謝謝,”謝巧道,“用線控制,他就不會再發癫亂咬人了。哥,也就不用擔心他影響你的計劃了。”
謝鶴表情淡淡:“嗯。”
謝巧:“……”
謝巧轉了措辭:“哥幫了我這麽大忙,希望哥早日追到嫂子,和嫂子百年好合。”
謝鶴喜笑顏開。
“那就……借你吉言。”
副本BOSS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