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們完了,分手吧
第55章 “我們完了,分手吧。”
“什麽?賀佳, 竟然還有臉問你做了什麽?”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曦月被你害的落了水,險些丢了命,你都不記得了嗎?”
“就是就是, 怕不是賀大小姐貴人多忘事, 覺得欺負自家人不叫欺負?所以做了壞事也問心無愧?”
“喲,那可真是不得了,我們好怕啊!求求你不要把這種問心無愧用在我們身上!”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謝妙冷冷掃過他們, 這些都是賀佳一廂情願當成朋友的人,其中不少還曾獲得過她的慷慨相助。如今一個個卻如同吃了迷藥般, 争先恐後地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落井下石。
她目光移動着,最終來到了一個一言不發的青年身上。
他叫喬若洋,是賀佳的未婚夫。倆人于三年前在一場宴會上相識,承父母之命訂了婚約。賀佳人漂亮,性格也好, 和他處的很不錯。雖然只是出于利益考慮的聯姻,卻被他們交往出了幾分蜜裏調油的意思來。
他們本該是相愛的一對,如今他卻站在常曦月的身邊, 用沉默代替了立場。
謝妙只裝作看不見他臉上的糾結掙紮,輕聲細語地問他:“喬若洋,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沒什麽要說的。”喬若洋硬邦邦地回複道, 随後便別開了臉, 并不想再看到她的樣子。
“好, 既然你們都沒有人站出來給我理個來龍去脈,那就只好我自己來了。”謝妙聽了這話,也不再靜默無言, 而是選擇放開了嗓子,聲音清亮。她指了指最開始出來為常曦月站臺的那個男生, 眼尾輕揚,生生将那張秀美清純的臉蛋給弄出了三分嬌媚的味道來:“你說我平時裏的行為和性格,都是裝出來的?那好,你給我說,我什麽時候對不起你過?是和你交往劈腿了,還是虧待你了?”
“……”那男生被噎得一滞,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梗着脖子,臉漲得通紅:“你壞還不準旁人說了嗎?你雖然沒有欺負我,但是你欺負曦月了,我不能坐視不理!”
“哦。”謝妙冷冷抹開了笑容,“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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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嗎?那她好不好,我好不好,又關你何事?”謝妙道,“還有做人要講證據,你說,我哪裏欺負她了?”
這次,那男生像是找到了機會,立刻說:“你把她推下了湖!”
“照片呢?”
“……”那男生又熄火了,“總之,你把她推了下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謝妙掃了一圈在場的人,卻發現他們都在她的鋒銳視線下躲閃地低下了頭,“看來是沒有有我把她推下去的證據咯?”
喬若洋便皺起了眉頭。
他露出了像是無法忍受謝妙這幅咄咄逼人樣子的表情,站出了一步,對她道:“佳佳,你別這樣,這樣一點兒都不像你了。你就不能和曦月低頭道個歉嗎?本來也就不是多大的事兒。”
常曦月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掐緊了手心的肉,心中恨道:不是多大的事兒?果真是一群天之驕子,連人命這種東西都能輕描淡寫地略過去!
謝妙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可我又沒有推她下去呀?為什麽要讓我道歉?”
“你……”
“我怎麽啦?”她笑眯眯道,“若洋,你看到了嗎?看到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喬若洋攥緊了拳頭,臉上浮現出幾分猶豫。他看了看常曦月含着淚的眸子,定了定心神,最後鄭重地道:“那天,我看到了……你和她一起牽着手走到了人工湖旁邊。她還在和你說笑,笑得很開心,但是你轉頭就把曦月……”
話說到這兒,他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就仿佛說出來那些,對他而言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他只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謝妙,期待着她能幫自己打個圓場,将剩下沒說出來的東西圓上。
“哦——”謝妙卻壓根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将唇角弧度揚得更高了些。她視線一轉,直直地望向了試圖躲在喬若洋身後的常曦月:“曦月呢?不來說說看,那天是什麽情況嗎?”
常曦月愣住,顯然沒想到謝妙竟然會選擇将戰火燒到她身上來:“我……我……”
她欲言又止,一時半會兒竟然吐不出半句正常的話。
“嗯,你……你……你什麽?”謝妙走過去,“是想不起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了嗎?”
“不是……沒有!”常曦月連忙搖頭否認,擡眼便瞧見了逐漸靠近的謝妙,不由吓得嬌呼了一聲,緊緊地抓住了喬若洋的手,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不要過來,佳佳姐,你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和若洋哥在一起的,都是誤會啊!我只是那天碰巧在街上遇見了若洋哥,才多說了兩句話啊!”
她驚恐地道。
謝妙嘲諷地笑笑:“是嗎?原來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啊,謝謝你告訴我哦。”
“佳佳姐!”常曦月的眼淚“唰”的一下從眼眶中洶湧而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明明有很認真地和你解釋了……可你為什麽還是不肯聽我說話……”
看到她的眼淚,周圍的人紛紛心疼地安慰了起來。
“曦月,不要哭,幹嘛給這種人看到你的眼淚!”
“就是,沒錯!要哭也是哭給我們看,為什麽要去和賤人求饒!”
“你等着,我們馬上就給你找回來場子!”
謝妙聽了這些言論,一個沒忍住,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播翻了個白眼。
“所以,你也覺得那天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她問常曦月道,“你确定是我?”
常曦月恐懼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帶着哭腔道:“佳佳姐……”
“那……若洋,你呢?”謝妙沒有理會她,迅速地将視線轉投給了喬若洋,“你也認為她說的才是真相,願意相信她嗎?”
他深深地看了謝妙一眼,說:“我只相信公正。我也相信曦月沒說謊。”
謝妙聞言,差點沒被他的神奇言論給笑死。
她想想,問:“那你這個意思……是在說我說謊嗎?”
“……我沒有說。”喬若洋否認道,“但你那天并沒有和我在一起,我試圖找你,但到處都找不到你。要不是曦月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找到你了,我也不會看到竟然你将她給推下了湖……”
“所以,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嗎?”謝妙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絮絮說出來的感想,“這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連作為人的尊嚴都不要了的人?”
喬若洋沒說話。
可臉上的神情分明就是默認。
她便自嘲地勾了勾唇,雙目出神地望着喬若洋,兩顆晶透的淚珠兒忽地就那麽從眼眶裏滾了下來。
興許是平日裏的賀佳都是笑着示人的形象,如今突然見到她竟然被逼得哭了出來。一時間,群情激奮的情況減弱了許多。
但衆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只稍稍安靜了一瞬,又立刻吵嚷了起來。
“賀佳,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裏清楚,裝可憐有什麽用?不如道個歉,曦月這麽好,肯定不會和你計較這些的。”
“就是,你非要這麽死撐着嗎?和曦月認個錯又不會死!”
“賀佳,我們真是看錯你了!你竟然連承認自己做下的錯事的勇氣都沒有!”
謝妙兀自昂着頭,孤獨又驕傲地站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喬若洋。
被這目光所震懾,喬若洋竟無端地生出了一種名為心虛的情緒來。
他張了張口,正試圖說些什麽,卻聽到了一計響亮的剎車聲。接着,便是轎車門被打開,接着又被重重地合上的聲音。
衆人不由呆了,循聲望去,卻看到了是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容貌隐隐和喬若洋有幾分相像。
男人眉宇間彌漫着一股倦怠的味道,看着懶洋洋的,像是怎麽也睡不醒似的。他半擡起眼睛,将圍着謝妙的人慢吞吞地看了一遍,最後望向了站在常曦月前面的喬若洋,嗓音低沉:“喬若洋,忙什麽呢?”
喬若洋頓時露出了耗子見了貓一樣的表情。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憋紅了臉,最後才蹦出來一句:“哥,我沒有……”
“嗯?”那人睨了他一眼,“在外人面前擠兌自己未婚妻,不嫌丢人?”
喬若洋的面色頓時變成了一片灰敗。
敏銳地察覺到喬若洋的心裏變化,常曦月不由站出來,試圖幫他說話,對那個男人道:“明江哥,你不要誤會了若洋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聲淚俱下道。
那人便又将目光放在了常曦月的身上。
他直直地打量着常曦月,直教她心裏發毛,這才輕笑了一聲,說:“請問,你是……?”
常曦月的臉瞬間也如她身邊的喬若洋一般,變成了死白色。
瞧見這畫面,那人像是滿意了似的,這才慢慢轉過身來,走向了謝妙。他眼裏臉上俱是諷刺,卻也沒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只是懶散地沖她笑。
謝妙不卑不亢地對視回去。
這個男人叫喬明江,是喬若洋的哥哥,同父異母的那種。比喬若洋要大上好些,很久前就接手了喬家的生意,是以喬若洋對他,只有言聽計從的份兒。
在謝妙的設定中,喬明江他爹和他媽恩愛得很,只是他媽死得早,于是他爹只得又迫于利益娶了個新的妻子,然後生下了喬若洋。但也因為這層關系的緣故,喬明江比起喬若洋受寵得多,地位也高。
如今喬明江發話,喬若洋再不服氣,也只有低頭認錯這一條路可走。
“哥,我錯了,這件事是我不對……”他道歉說,但語氣中仍有一絲不平,“但是佳佳這次實在做的太過分了,我覺得必須……”
“……過分?”喬明江面上浮現出奇怪神色,便回頭看了眼謝妙,“發生了什麽?你說。”
“也沒什麽事情。”謝妙若無其事地擦擦還沒幹涸的眼角的淚水,平靜道,“也就是前天被‘推了常曦月一下’,害得她在這種天氣墜湖,險些喪了命而已。”
這話被她說得極其輕松,一時間又不免激起了周圍人的憤怒。
喬若洋認了慫,可不代表他們也要一起認慫。喬明江是誰?不知道,不認識!
“什麽叫‘也就’?!”有個人沖出來指着她鼻子說,“差點害死人,你竟然還說的這麽輕松!?”
那人正義憤填膺地揮舞着肢體,卻忽地被一只手給擋住了。登時,那人氣勢立刻為之一弱,随後便從視野中看到了喬明江的臉。
喬明江抓着那人的手臂,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五指卻如鋼鉗般。那人試着掙脫了一下,并沒能順利地掙脫開,不由急道:“你要給賀佳抱不平麽,放開!”
“不。”喬明江莞爾道,語氣十分輕松,眼神卻是冰冷的,“我只是碰巧是當事人之一,說兩句自己知道的……不過分吧?”
那人被他這懾人氣勢所震,不由愣愣道:“說什麽……”
“關于這件事……”喬明江的眼睛越過諸人,來到了喬若洋身上。看得喬若洋眼皮一跳,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如果你們确定是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話,那可不太巧。”
喬若洋心中一驚,下意識追問:“哥,那天發生了什麽?!”
“自己的未婚妻,你還要來問我?”喬明江半擡起眼,語氣中帶着一股厭倦,“大冬天跳到江裏救溺水的小孩子,勇氣可嘉。要不是旁邊有群在冬泳的人,怕是看不到次日的太陽。”
他說到這裏,才像是想起了旁邊靜靜站着的謝妙似的,又扭頭,用譏諷的語氣褒揚道:“賀佳,你真不怕死。”
“謝謝。”謝妙客氣而疏離道,“下意識的反應,沒想那麽多。”
喬明江便哼笑了一聲。
周圍人已經被這突然急轉直下的劇情給驚得俱傻了眼。
有一兩個還試圖不信邪地掙紮一下,對謝妙怒道:“賀佳,難道你以為你找了人來給你作證,我們就會相信了嗎?你家那麽有錢,想找一兩個僞證過來還不簡單!”
“嗯,是很簡單。”謝妙沒否認,大方幹脆地點了點頭,“你們既然已經認定了常曦月說的話都是真話,而我只有滿口的謊言。那證據是真是假,我有沒有做過,都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她目光灼灼,眸子清亮,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
倆人當即被噎得接不出話來。
他們正再欲說些什麽,這時,站在一旁的喬明江忽地又開了口,神情古怪道:“……賀家沒我有錢。”
“………………”
一群準備乘勝追擊的人頓時啞火。
沒他有錢??賀家還沒他有錢???
對于這些常常受到賀佳恩惠的人來說,賀家的豪富已經是只能讓他們望洋興嘆的程度了。而眼前的男人竟然還嫌棄賀家沒錢,更可想而知是到達了什麽樣的等級。
他們将最後的希望寄予在了喬若洋身上,卻發現喬若洋也輸給了對方。
喬若洋緊緊地攥着拳,指骨都被捏得泛着青白。他死死地盯着被吓得停住了呼吸的常曦月,聲音壓得很低,裏面滿溢着的都是對她的怒氣:“……你,騙我?”
“不是,不,若洋哥,你聽我解釋……我沒有這麽想騙你……”常曦月眼淚撲簌而下,慌亂地辯解道,“當時我的腦子也懵了,我太恐懼了,根本不知道是誰推的我!所以才會說出佳佳姐的名字!”
“你說了,她和你在一起!”喬若洋怒道,滿心都是追悔莫及,“如果你沒有說謊,那和我哥在一起的是誰?你想告訴我是他幻想出來的假人嗎?”
常曦月面如死灰,捂着嘴不停流淚,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顯然,她心裏也清楚,對于喬若洋而言,喬明江的影響是比她常曦月大得多的。畢竟喬明江手裏握着事關他未來的生殺大權,而常曦月則只是一時興起釣着玩玩的小玩偶罷了。
他敢為了她得罪一次賀佳,因為賀佳是不會計較的。但他可不敢得罪喬明江,因為喬明江的脾氣可不算是好。今日喬若洋敢給喬明江臉色看,第二天喬明江就能讓喬若洋吃不了兜着走,跪着來找他道歉。
喬若洋迅速拎清楚了其中關系,硬起心腸來抛棄了猶自在哭泣的常曦月,大步走到了謝妙面前,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佳佳,對不起,今天是我誤會你了。真的很抱歉。”
他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懇,還彎下了腰,用足足45度角的角度對她鞠躬道歉。
賀佳的性格那麽好,她總不會太過生他的氣的。喬若洋想。他都這麽低聲下氣了,她總不至于還要記仇吧?
她肯定會原諒自己的。
他一廂情願地想着。
不想,身前的女孩兒卻一言不發地站着,沒有絲毫想要開口和解的意思。
她只是那麽站着,連表情都沒換過。
人群中漸漸湧現出騷動來。
喬若洋正想擡頭,問問她究竟是怎麽了。卻見對方忽地一路小跑着到了不遠處的一家小店裏,買了瓶黃澄澄的橙汁,又一路小跑了回來。
他還以為是她原諒他了,因為他平時就很喜歡橙汁這種飲料,便露出笑容來迎接她。
不想,她走到他身邊,卻并沒有将手中的飲料給他。而是自己擰開了瓶蓋,眼睛都不眨地将整瓶橙汁都倒在了他頭上。
“咕咚咕咚——”
黏糊糊的液體順着他的額頭流到臉頰,然後又流入衣服裏襯。喬若洋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個仿佛一夜之間變了個人的女孩,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不認識她了一般。
“你——”他忍不住張口。
“喬若洋,”她冷冷地打斷了他,一字一頓,仿佛在生嚼他的骨和血,“我們完了,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