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不知道,‘好聚好散’這個詞是怎麽寫的嗎?”
第29章 “你不知道,‘好聚好散’這個詞是怎麽寫的嗎?”
謝妙抿住了唇, 錯開了那人試探的目光,只裝作不認識她。
“冬心,不關你的事兒, 別出聲。”連澤安回望了那人一眼, 沉聲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我必須得解決了。”
陸冬心在他二人之間來回掃視了好幾次, 搖搖頭:“這裏可不是談事兒的好地方。澤安,你如果想借着公共場合騷擾女性上一次頭條, 就在這兒繼續吧。”
連澤安聽了,狠狠地擰起了眉。
“我答應了伯母和慧獻要看住你,怎麽能讓你随便亂來?”陸冬心聲音柔柔的,說的話卻是毫不客氣,“澤安, 放開她。你忘了你以前和我說過的話嗎?”
連澤安身形一滞,臉上露出不甘心的掙紮之色。
“澤安!”
陸冬心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度。
這時,有只手忽然插了進來, 接着穆宏出現在糾纏在一起的二人之間。他抓着謝妙的手,将連澤安推開, 擋在了她身前。
“我說啊, 連澤安。能不能不要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 堂而皇之地騷擾我帶來的人?”他一臉嘲弄, 涼涼地道,“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只能喊人過來, 說連天王性騷擾我的女朋友了。”
連澤安瞧見那張熟悉的臉,腦子一空, 瞬間便明白了全部。
他找不到她的理由,PIC高層遮遮掩掩的理由,還有那張只有虛影的照片——
“穆宏……”他在心中反複琢磨着對方的意圖,沉聲道,“原來是你。”
穆宏正低頭給謝妙揉她被連澤安給捏紅了的手腕,聽到這句話,不禁莞爾:“連澤安,你做什麽夢呢?我參加個晚會,還不準帶女朋友一起來了?”
連澤安黑了臉:“她是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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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
穆宏差點笑出聲來,他瞧着謝妙泛紅的眼底,沒忍住地刮了刮她鼻子,小聲朝她說了句“別怕,我給你出氣”,随後便轉過身來,盯着連澤安的臉 ,一字一頓道:“是——前、妻,吧?”
連澤安握緊了拳,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裏。
“既然都散了,又何必揪着不放。”穆宏說,“你不知道‘好聚好散’這個詞是怎麽寫的嗎?”
陸冬心聽了這句話,不由蹙眉,插話道:“穆宏,說話就說話,火藥味兒這麽重是什麽意思?你們想在這兒吵起來嗎?”
穆宏這才像是剛發現她般,樂了,打招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冬心姐?怎麽回國了?也不跟我說一聲,真是傷人心啊。”
“只是回來看看親人,就沒聲張。”陸冬心道,“你不知道也正常。”
“所以就和他一起來了這裏嗎?”穆宏懶洋洋笑道,“冬心姐,你也不讓人省心啊。”
陸冬心臉瞬間黑了,聲音也帶了一絲惱意:“穆宏,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穆宏背着手,撓了撓身後人的手心,一臉漫不經心道,“姐你還看不出來嗎?我這給自己人出氣呢,你別來摻和了,成不成?”
陸冬心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他身後的謝妙,發現她眼圈兒果然泛着紅,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任由穆宏抓着她的手。看到這兒,她垂下了眼睛,長長嘆了口氣,扭過了頭。
這便是默認放棄了插手的意思。
“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沒陪我,只是在入口的時候碰見了,聊了幾句。”連澤安說,視線越過穆宏,瞧向了他身後的人。他一點點地仔細瞧着那張已被他印在心底裏,渡過了無數個日夜的面龐,心裏又孤獨,又絕望:“你呢?你真的和他……”
她聞言,輕飄飄地回望了他一眼,反手抓住了穆宏,只道:“我們走吧。”
穆宏從善如流地回握住那只手,放在自己唇邊,輕輕一吻:“遵命~”
連澤安下意識地就想上去抓住從他身邊逃離的謝妙,卻又被身後陸冬心一句話給釘在了原地。
“好聚好散,澤安。”她說,“你們都已經分開那麽久了,就讓她走向自己的新人生吧。”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為什麽?
明明是她抛棄了自己,抛開了唾手可及的幸福,卻還要露出這種被自己傷到了的表情?
傷心的人不該是他嗎?
從始至終,受到了傷害的,不該只有他一個人嗎?
連澤安收攏了手,又恢複了之前面無表情的模樣:“我出去随便走走,不用管我。”
陸冬心看着他,欲言又止,終究只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
謝妙拉着穆宏朝外走,也不管目的地是哪兒,只像個無頭蒼蠅般胡亂地走。走着走着,就來到了片不認識的地方。
穆宏也不提醒她,就跟着她走。待到看她是真的迷路了,才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這邊兒沒路了,你再走,我們倆就要全回不去了。”
謝妙這才停下腳步來。
穆宏看她背對着自己,肩膀隐隐有些顫動,不由走上前去,掰正了她的臉,到自己的方向來。
一雙含着淚的眸子映入他眼中。
她咬着唇,長而濃密的睫毛半垂着,将她眼底映着星月的水波掩去了大半,卻仍舊動人而引憐。
穆宏瞧着,內心忽地微微一動。
“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他低聲道,“應我的約出來,卻為了別的男人哭花了妝,我會生氣的。”
眼前人聽了,渾身一僵,昂起了頭。她雙目直直的注視着頭頂的圓月,似是要将快要流出的眼淚生生逼回去。
過了好久,她才用恢複了冷靜的聲音道:“謝謝。”
穆宏笑了:“不客氣。你怎麽樣,還能回去參加晚會嗎?”
她對上他的眼睛,聲音微啞道:“穆總,借刀殺人也該有個限度。用太多了,刀也是會累的。”
穆宏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嗯?這話怎說?”他表情未變,卻是靠近了她,猜測道,“莫非是看到我擠兌他……你生氣了?”
謝妙推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穆總,我這個人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勝在有自知之明。您如果想利用我,直說便是,價開的夠高,我也不是不能考慮。但如果非要披着僞裝,一本正經地演爛大街了的愛情故事,就沒意思了。”
這話說得直白,并不留一點兒餘地。穆宏聽了,忍不住嘆了口氣,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我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我喜歡傻一點的,這樣就會讓我比較有成就感。”他說,“可惜了。”
謝妙“哦”了一聲,不為所動道:“我也很慶幸,我不是滿腦子只剩下愛情的傻子。所以才能一個人開開心心地活到現在,而不是人生裏只剩下悲春傷秋。”
穆宏“哧”地一聲,笑出了聲。
“你明明可以繼續裝傻下去,為什麽就忍不住了呢?”他說,“這樣互相欺騙着走下去,難道你覺得不好嗎?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妹妹,都可以借着我的資源……”
“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變不成真的。”她冷冷地道,“當把虛情假意當成了習以為常,等到夢醒來的時候,只會更加絕望。”
穆宏不語。
過了好久,他才擡頭望着皎皎明月,放棄般的嘆了口氣。
“你說的對,”他說,“我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說到這兒,他又扭過頭來,靜靜地看着她,莞爾道:“但有句話沒騙你——”
——他關注了她六年。
穆家和連家是競争關系,雖然表面上還一團和氣,見面還能調侃着說笑,背地裏卻撕得飛起。因此,兩家的小輩也不由沾上了火氣,明着是關系不錯的朋友,暗地裏則是誰也不服氣誰,一如兩家長輩。
連澤安是連家小兒子,從小就頗得全家上下寵愛。穆宏卻是個私生子,全靠自己努力才能混到如今地位。連澤安瞧不起他,他也瞧不起對方,自打認識,倆人就沒對付過一天。
話是如此,他一個地位不穩的私生子,又怎麽可能争得過連家最受寵的孩子?仇一點點地積起來,最後就變成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哪怕後來他起來了,終于不用被人一直壓着、受那些無緣無故的氣了,也沒能将這些東西忘掉。
不幸是需要有一個出氣筒的,他偏偏就要選最難的那個。
連澤安結婚了,妻子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倆人看着般配無比。
那時連澤安還沒出車禍,兩人的關系好得如蜜裏調油。雖然彼時連影帝通告排得滿滿當當,還是願意擠出為數不多的時間帶她出去玩。一天下來,連澤安累得靠在她肩膀上淺眠,而她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幫他小心地調整扣在臉上的帽子,免得讓帽子阻了他呼吸。
穆宏趕路時路過那裏,擡頭就瞧見了那畫面,一瞬間,竟然既羨慕又嫉妒。
羨慕什麽?他說不上來。嫉妒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但是莫名其妙,他卻從此留意起了那個叫顧晚的姑娘。
純粹,溫柔,又美好。
全心全意,眼裏心裏都是對方的模樣。
就算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而他——
依然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