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斟酌半晌，蘇末小心走了過來，她遲疑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喚了聲：“喂，你還好吧？”
方楚楚沒說話，哭聲更加猛烈。
蘇末皺皺眉，半蹲在他面前：“幽閉恐懼症？”
他啜泣着擡頭，褐色的桃花眸中一片濕意，最後在蘇末的視線中輕輕點頭：“害怕……”
他的聲音低低地，聲線微顫，短短兩個字寫滿恐懼。
蘇末嘴角一抽，這電梯故障不知何時好，救援也要等些時間，她撓撓頭，一屁股坐在了方楚楚身邊，拍了拍肩膀，說：“來，肩膀給你靠。”
這話讓方楚楚心中微動，抽了抽紅彤彤的鼻子，看她一眼，遲疑往過靠了靠，從蘇末身上傳來的淡淡洗衣液香味讓方楚楚有片刻的心寧，終于，他小心将腦袋靠在了她肩上。
蘇末身形寬厚，如同一座大山般讓他無比心安。
方楚楚抿唇，啞着聲音問：“我能……抱住你嗎？”
這要求對蘇末來說小事一樁，畢竟倆個大男人也沒什麽值得害羞，她伸手，豪邁将方楚楚攬到了懷裏，說：“沒事兒，別怕。”
蘇末手勁猛烈，捏的方楚楚肩膀生疼，可也奇跡般的平複下心中的恐懼。
因為兒時別人的一次惡作劇，方楚楚患上了幽閉恐懼症，盡管有所緩解，可還是害怕黑暗和狹小的空間，黑暗讓他窒息；狹小宛若牢籠。
電梯裏的蘇末和方楚楚靜靜等待着救援，時光流逝間，方楚楚小聲開口：“今天很對不起，我不應該諷刺你。“
沉思片刻，蘇末說：“你什麽時候諷刺過我？我不知道有這件事。”
既然她刻意找臺階給他，他自也不會不識相的點破。
又過了漫長的五分鐘，頭頂的燈光啪嗒聲亮了，停在二樓的電梯緩緩開啓，門外聚集着救援人員和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員，當看到電梯角落裏相擁的蘇末和方楚楚時，瞬間陷入死寂。
方楚楚猛然驚醒，一把推開蘇末，起身整理下衣服，滿是傲然：“這女人害怕。所以我只能抱着。”
更寂靜了。
明明是人家抱着你好吧？
“看什麽看。”方楚楚蹙眉，“早說這電梯老舊，公司每年掙這麽多錢都不舍得重建一下，還好這次沒事，不然有你們哭的。”說完哼了聲，繞過衆人出了電梯。
蘇末聳聳肩，表示楚楚這人變臉比變身還快，她從地上站起，鎮定自若出了電梯，轉而下了樓梯。
樓梯口，方楚楚正等着她。
四下無人，方楚楚一把将蘇末扯過，本想來個壁咚，奈何蘇末體重驚人，光是這一拉就耗費他不少力氣，方楚楚輕咳聲以視尴尬：“那個，蘇……”
“蘇末。”
“茉莉的茉？”
蘇末回：“末日的末。”
他念了兩句，皺眉：“你這名兒正夠怪的。”
蘇末：“……”
這小兄弟真不會說話，想來想去還是溫笙少年比較可愛讨喜。
蘇末不再言語，靜靜等待方楚楚開口。
方楚楚才想起正事，湊到蘇末耳邊低語：“今天的事兒你能別告訴別人嗎？”
蘇末眉梢一揚，笑道：“我沒興趣四處宣揚他人弱點。”
“那就好。”方楚楚松了口氣，作為剛出道沒多久，小有名氣的歌手，最怕暴出這種弱點，有損形象不說還會被記者抓住大肆宣揚。
他小心看她一眼，猛然發現蘇末五官不錯，雖然胖可皮膚細膩白皙，若是瘦下來一定很驚豔，起碼比那個譚莉莉驚豔。又聽孟小川說她有一副好嗓子，也算是個歌手。
方楚楚猛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黑色的名片送過去：“正式介紹一下，我是方楚……”
“方楚楚，我知道你名字。”
方楚楚臉色一黑，聲音僵硬：“你可以叫我方楚。”
蘇末點頭，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方楚楚輕咳聲，轉移開話題：“上面有我私人的聯系方式，要有什麽難事，你可以來找我。”
蘇末低頭瞥了眼名片，上面印着燙金的文字和電話號碼，她随手将名片放入口袋，沖方楚楚揮揮手，轉身下了樓梯。目送蘇末離開後，方楚楚扭頭離開。
快四月的天氣變得炎熱起來，植在路兩邊的桃樹都開了花苞，走在人行道上的蘇末看了看時間，還早，想了想，扭頭去了就近的健身房，報了一個合适的課程活動後，蘇末轉身回家。
溫笙下午有課程，所以至現在都沒回來，蘇末趕忙将今天份的更新放上去，照例複制發到啓點，卻看到自己筆名後面多了個金燦燦的V，這是簽約的标記，同時，她收到了岚天的信息。
【岚天：合同蓋上了，沒想到你長得那麽好看。】
屏幕那邊的岚天實在不知如何形容他的相貌，再看到身份證上那溫潤如玉的臉頰時有片刻的怔楞，本以為末然會是個成熟的、戴有金絲邊眼鏡的清冷男人，卻未想到是個年輕的，還在校的大學生。
電腦這頭的蘇末有些囧，打字回複了幾個點點點。
【岚天：弱弱的問一句，末然大大每天更新一萬字嗎？】
【末然：嗯。】
【岚天：全文大概多少字？】
【末然：一百五十萬。】
對于啓點男頻那種大長文來說，蘇末的一百五十萬真是較為短小，岚天斟酌半晌，說：“那我們三十萬上架，四月底怎麽樣？”
一天一萬，到四月底剛好三十多萬。
蘇末覺得沒問題，回了一個OK的手勢。
就在此時，蘇末右下角的企鵝開始閃爍，她收到了個新的邀請。
【月少邀請你加入[天界養老群]，是否同意？——同意，——接受，——我确定。】
？？？？
這個選項的套路怎麽總覺得似曾相識，沒記得馬化地開發這種功能啊。
抱着懷疑的心思，蘇末将鼠标移動到了确定選項。
再她點下去的那一刻，電腦右下角竟又浮現出一個企鵝标志，企鵝是金色的，四周圍繞着銀光，同時一個窗口跳了起來，伴随着一行閃瞎人眼的金色字體。
【歡迎凡人蘇末加入天界養老群[歡呼]】
……凡人。
……天界養老群。
這個畫風果然是……
【月少：末然大大來了！夥伴們快出來啊！@全體神仙。】
本着新人要有禮貌的精神，蘇末回了句[大家好]，附送一個可愛的笑臉，然而接下來的聊天讓蘇末開始懷疑人生了。
【嫦娥仙子數人追：使不得！若是被天罰星君看見怕又是懲罰你，月老好生胡鬧，怎能讓凡人進入這裏、】
【嫦娥仙子：[怒]月老，誰準你改我的名字了？】
【天罰星君：啊啊啊啊啊，末然大大！跪求更新！】
【嫦娥仙子：……】
【太上老君：凡人，有句話老朽必須說，修仙難于登天，雖凡人文筆流暢，劇情引人入勝，可內容實屬……不妨仔細設想，給主角設下重重障礙，莫要那般好運可好？】
蘇末：“……”
這些人腦子是有問題吧？
【末然：那個……你們修仙修傻了嗎？】
結果這話瞬間讓衆人不滿。
【嫦娥仙子：凡人好生無理！】
【天蓬元帥：嫦娥說得對！】
【吳剛伐木工：蓬兒說得對，蓬兒和我在一起！】
【天蓬元帥：滾！！你這個登徒子！】
【月少：我看天蓬你還是從了吳剛吧，吳剛壯實有力，肯定會讓你幸福的。】
【天蓬元帥：說起這個老豬我就來氣，若不是你亂牽紅線，能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月少讪讪沒有說話，那日思緒混沌，恰逢西方的丘比特過來修學，新上任的丘比特和他一樣是個萬年單身宅，二人雖言語不通，可志同道合，于是決定比射箭和穿紅線，可不湊巧，丘比特的劍刺中了吳剛，月少的紅線穿過了天蓬。
紅線纏的不禁，所以天蓬并未對吳剛産生情誼，可吳剛就倒黴了，他被刺的實打實，一顆心全吊在了天蓬身上。
就這樣，一對孽緣産生了。
幹了壞事的丘比特一走了之，留下月少來面對衆人蜚語。此事雖過去許久，每每談起仍會惹來天蓬的怒氣。
月少在追憶往昔，蘇末卻覺有病。
這些人到底是修仙修傻了，還是入戲太深啊，可更懵逼的還在後頭。
【玉皇大帝：怎麽鬧鬧騰騰的？】
【太上老君：拜見玉帝。】
【天蓬元帥：拜見玉帝。】
【嫦娥仙子：拜見玉帝。】
“……”
齊刷刷的一片拜見玉帝瞬間閃瞎了蘇末的眯眯眼。
【天罰星君：爾這凡人好生無理，見了玉帝為何不拜。】
……有病吧！
鬼才拜啊！
作為一個正常人，蘇末表示不想和他們玩兒了，當下關閉窗口，點開面板，找到[天界養老群]，點擊退群，然而……
【抱歉，凡人無退群資格。】
蘇末：？？？？
退群還要什麽資格嗎？她只聽說過加群資格，沒聽說過退群資格，退群明明就是個人意願啊！
就在蘇末心如死灰之時，那個金燦燦的窗口再次跳了出來。
【科技神：死心吧，你是無法退群的。】
蘇末挑眉，既然不讓她退群，那她屏蔽好了吧？想着，蘇末點擊屏蔽群消息，然而——
【抱歉，凡人無屏蔽資格。】
蘇末：“……”
去你媽的(╯‵□′)╯︵┻━┻。
卸載企鵝總好了吧，她還就不信拿這小小地軟件沒辦法，點擊卸載，蘇末靜靜等待窗口跳出，然而——
【抱歉，此軟件已綁定天界聊天群，無法卸載。】
蘇末：“……”
【科技神：都說讓你死心了，這軟件可是本座親自研發的，哪是你想退就退的。】
好吧，就算蘇末是個傻子也看出這一切有些不正常了，既然無法屏蔽和卸載，只能留着了。
【末然：說的你不是凡人一樣。】
【科技神：……一百天前我的确是凡人，大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我本來是疼訊家的一名程序猿，結果每天熬夜不幸猝死，後來竟然下了地獄！瑪德，作為一個無神論者，當下就吓尿了好嗎！那個什麽閻王說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适應不了地府生活，又看我很有發展前途，所以就讓我上了天，接着你知道發生什麽了嗎！】
看着那大段字體，蘇末抽了抽嘴角，配合問：“發生……什麽了。”
【科技神：我被載入封神榜了！什麽司技上仙，這名兒聽起來像老司機，不雅觀，所以我要求改名為科技神。大兄弟你不知道，天界太特麽老土了，屁都沒一個！沒辦法，我帶着和我一樣剛上天的小年輕開了小說網站，又研發了這款天界聊天軟件，月少為了讓你入群，昨個兒讓我特意綁定了凡間的企鵝，可下了不少苦心。】
這些字拆開看很普通，放在一起看就比較驚悚了，蘇末嚴重懷疑自己遇到了精神患者，不，是一群精神患者！早就聽有精神病會在網上騙人，可沒想到會讓她給碰上，再聯想一下，這什麽科技神很可能是黑客，往她電腦上安裝了木馬，那之前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就在蘇末猶豫要不要報警的時候，聊天消息再次開始閃爍。
【天命星君：末然有你真是太好了！一直想和你說聲謝謝，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末然：……】
【天命星君：因為本座神責是編寫凡人命運，打小說網開了後，這些老東西就整日纏着我寫什麽小說，每天編寫凡人命運就夠辛苦了，現在還要寫什麽小說！我寫了，卻又嫌我寫的老套！怎的才是不老套？人類不都是生老病死，結婚生子嗎？怎就老套了！如今有了你，我終于安生了。】
“……”
好的，她決定了，她要報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