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他非要投喂我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不，他才不想去。

陸堯硯說着喜歡他，自顧自地暗戀他、又自顧自地惹他生氣，然後因為一點争執，就能從他的世界裏人間蒸發。

這樣反複無常的人，能是他相伴一生的對象嗎？

從理性層面來思考，他應該選擇及時止損。

但為什麽放棄這樣輕松的方法，在想到的時候，他卻胸口隐隐作痛呢……

……

一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他生活裏，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人，又何必花費那麽多注意力呢？

只是無論怎麽說服自己，身體一時之間卻沒法按照理智的安排行動。

食不知味地度過了在外吃飯的幾天，闵和竹感覺自己比從前更加厭食了。

他甚至嘗試學網上的教程給自己做了炒飯，但味道平平，實在沒有多吃點的欲望——明明步驟看上去挺簡單的，他是哪一步做得不夠到位呢？

最糟糕的是，一到吃飯的時候，他用工作和刷手機來刻意回避的人，就會跳到他的腦海裏，嚴重影響他的進食。

就連當時得知蘇承望戀愛到結婚，他似乎也不至于難過到吃不下飯……

陸堯硯到底對他做了什麽？他倆關系改善的時間，遠遠比糟糕與疏遠的年份短得多，他怎麽會這麽難以釋懷？

幸好，在他陷入憂思的時候，過去的同門卻突然拉了他一把。

闵和竹沒想過，自己大學的同門們，還能來U市參加學術會議。

接到師姐電話的時候，他不免有點感慨，不過是分別了一年，卻好像好久沒有見面。以至于聽見對方聲音的時候，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師姐，什麽事啊？”

“和竹，來聚一聚嘛，就在U市。老趙帶着我們來參加學術會議了。”師姐一開口，就是邀請。

“公款旅游呀你們幾個？想讓我當導游？”闵和竹挑了下眉，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看不到。他郁悶的心情因為對方的邀請緩解了一些，卻又情不自禁仗着過去的關系調侃，只能悄悄揚起嘴角。

“哪有，你不要亂說哦，是正經會議。結束第二天，我們就要趕飛機回去了。”師姐笑到，“好久不見你，老趙他也挺想你的。”

闵和竹故意嘆了口氣：“低價核動力驢市面上不是那麽好找是吧。”

對方噗嗤一笑：“那沒辦法，你的腦子太好用了，要不是你鐵了心不讀博，老趙肯定要給你留名額的。”

“那我真是謝謝他了。”如果不是隔着電話，闵和竹覺得自己都得拱手拜一拜，以表達誠摯的敬謝不敏的态度。

“真沒考慮過回來學校？”

“不喜歡搞學術啊，上學時候就特讨厭學習。”讀研實屬聽說工資定檔能給多點，他對別人框定範圍的求知沒有太多興趣。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抱怨到：“你這話太欠揍了，腦子好用就能這麽裝嗎？”

“那對不起啦。”

對方噗嗤一聲，被他努力示弱但還是生硬的态度逗笑了：“總之來嘛，我們同門聚聚。今年又來了幾個師弟師妹，來見見。”

可他現在混得也不怎麽樣。闵和竹知道人的心理，是很難完全希望對方活得比自己好的，但他的同門們，的确不是那樣心思陰暗的人。然而這樣更令他感到難為，萬一他們為他操心，該怎麽辦？

“這個，不知道我工作忙不忙，最近說不清什麽時候就要加班……”闵和竹閃爍其詞。

“啊，那你忙的話就先忙工作，我先把時間告訴你，到時候看你！”

應該拒絕的，但是聽到對方的話的時候，鬼使神差地，他還是問了對方的時間安排。

或許現在的他，實在太寂寞了。能和過去的同門們見面，能讓他空洞的心得到一點慰籍。

……

他們的聚會約在周五晚上。

闵和竹特意一下班就回去淋浴加換了一套衣服，這才往約定的地點出發。

只是到了說好的餐廳位置，闵和竹左右張望，沒看到認識的人，不免有點納悶，是不是自己走錯了。

他掏出手機想再确認一下，卻聽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

“你好。”

剪了短發，還做了一點燙發的女孩，坐在手機屏幕上、信息裏說好的位置向他打招呼，有些腼腆。

“呃……你好。”這是誰？沒見過的人……難道是新的師妹？但看上去年紀好像和他差不多。闵和竹默默在心裏想着，卻沒敢擡頭觀察對方。

對方的性子也內斂，于是他們沉默地對坐了幾分鐘。

見遲遲沒有其他人來，闵和竹想了想，還是由他主動更好一些，他開口道：“要吃點什麽嗎？”他掏出手機掃了一下桌上的二維碼，“你可以看看，我這邊一起下單。”

“他們怎麽還沒來……”女生一邊喃喃着，一邊低頭去看菜單，也很是尴尬。

闵和竹突然反應過來，莫非是他們想撮合他倆嗎？

這牽紅線牽得他猝不及防。如果換了別人，闵和竹覺得自己肯定會覺得被冒犯，可是他了解他們，也知道大家大概也只是覺得，他和女孩結個伴挺好的。

這樣的關心，叫他為難。

“你待會有沒有事？如果有急事可以先走，沒有的話，先吃了再走吧。”闵和竹想，周五晚上的美妙時光浪費了，該多可惜。

女生茫然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對方的臉漲紅，好似害羞，又像是有點生氣。

不通知就被人安排這種事，多少會惹人不快的，闵和竹連忙打圓場到：“他們也是好心，只是這事辦得不好，應該早點和你我說的……”

聽到他的話，女生的面色才緩和了一些，接過話茬說下去：“它家的果茶很不錯，我請你喝一杯吧。”

“不用不用，”闵和竹連忙擺手，“我自己來。”

女生嘆了口氣：“這種事本來就是緣分，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上心’。”

“是吧，單身或者和別人交往，都是自己的自由。”闵和竹點頭應和到，“還是尊重自己的內心感受。”雖然他這第一次戀愛就搞得他夠嗆，但在外人面前，闵和竹不得不裝雲淡風輕。

“嗯，我也這麽想的。”

“其實……我已經有對象了，這事還是怪我，我應該早點和他們說，也不會讓你跑這一趟。”不管陸堯硯怎麽想的，沒當他面和他分手，他也不能把這事就翻篇了。

女生笑了一下，闵和竹看不懂她臉上的表情，總覺得對方不太相信自己的坦白，而是把他說的話當作了緩解矛盾的編造。

他真的有在說實話，闵和竹有點無奈，他看上去看破紅塵的氣息就那麽濃烈嗎？

他們接着閑聊了幾句，意外聊到了游戲上。闵和竹發現對方居然和自己最近都在玩同一款單機游戲，于是兩人便出于客套加了個游戲好友，約定下次一起聯機。

這種事大概遙遙無期，加好友也不過是把對方扔在列表裏、等待某天徹底忘記後删除，但當下的聊天，還是令他感到放松。

平常不怎麽能遇到同樣喜好的人，而且他們的游戲段位也差不多，許多東西聊起來還挺有共識的。

聊着聊着，他們點好的果茶和小吃也呈上了桌，有吃的東西在，闵和竹緊繃的神經便也松懈下來。

只是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自己背後有一道視線在關注着自己。

是誰？

闵和竹幾次回頭，都沒能找到目光的主人。

最終，他聽到了椅子被向後挪的聲響，便立即同女生道了歉，站起來往外跑。

闵和竹沖出去，他的體力跟不上對方的速度，在身影轉進了拐角之後，他就跟丢了。

是陸堯硯嗎，還是不過是他的多心？

氣喘籲籲的闵和竹，有些懊惱地踩了一下地，不得不返回先前的餐廳。

餐廳裏，他的同門們姍姍來遲。

見他回來，師姐主動和他打招呼到：“和竹，剛才去哪了？”

闵和竹喘着氣同各位道歉：“剛才看到個人，以為是同事。他不回我消息，但工作的事要找他。”

“好辛苦，周末也這麽忙嗎？”師姐不免咋舌。

“也不是每個周末都忙，還好。”

這時候，卻有人突然插話到：“對了和竹，那個啥，我忽然想起來啊，你和你那個老同學，現在關系怎麽樣了？”

哪個老同學？闵和竹瞥了說話的老馮一眼，心裏一緊，他不知道對方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是為什麽。

“誰？”

“就是那個高個子的，長得還挺帥的。”

“姓什麽？”闵和竹裝作不經意地反問到。

老馮摸摸下巴：“姓什麽……我也不太記得，他說和你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

闵和竹一愣。

陸堯硯？他怎麽和對方有聯系？

老馮見他發愣的樣子，心虛地摸了摸鼻梁：“就，他當時聯系我說，說是和你高中時候鬧得不太愉快，但以前感情還不錯。不想朋友就這麽淡了，所以請我幫幫忙。”

“你都怎麽幫他？”闵和竹笑了一下，心裏開始感到不愉快。

“也，也沒什麽，就是講講我們最近都在幹什麽。”老馮結巴起來。

你幫他監視我？！闵和竹的眼皮跳了一下，表面上還要故作平靜，免得引起對方的警覺：“只有這些？”

“如果要做更多的事，我也不敢答應啊！”對方反應過來自己辦壞事了，連忙問到，“老闵，你們到底——”

“……嗯，我們以前是同學，關系不太好。”闵和竹已經不想再聊下去了，匆忙敷衍到。

他心裏一團亂麻。

這只是研究生階段的同學，那他本科時候呢？陸堯硯也在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嗎？用“老同學想要和好”的理由，施以小恩小惠——他不相信人會無緣無故，只因陌生人所托，就做這種好心事——然後獲得他的信息……

原來和他成為同事之前，陸堯硯就一直用各種“眼睛”監視他。跟蹤他和饒莛的見面，大概也并非第一次那麽做。

陸堯硯為什麽要做這種事？要是他起初就知道，肯定會感覺毛骨悚然，然後對對方敬而遠之……

“那現在……你倆關系好點了沒？”

要是他把自己和陸堯硯交往中的事說出來，老馮會不會吓死？闵和竹不着邊際地想到，又還是控制住了遷怒對方的心。

“現在都幾歲了，那點事早翻篇了。”闵和竹笑着說，眼底沒什麽笑意，只是老馮也不敢瞧他的眼睛，沒有發現他的敷衍。

他忽然聯想到，剛才那個他沒追上的人影，八成就是陸堯硯。

但老馮應該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特殊關系，那是誰暴露了他今天會來這裏、并且被安排“相親”的信息？又或者，只是一個巧合？

已經想不明白了。

接下來的聚會一團和氣，可闵和竹的心早就飛到了外面。

回到家，闵和竹躺在床上，他想快點入睡，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然而幾次翻身後，他最終還是在OA系統申請了年假，買了去B城的飛機票。

他要去B城一趟，找陸堯硯講清楚。

這樣不清不楚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內耗這種事，消滅它肯定比一直死撐來得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