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什麽事?”對方的呼吸落在領口,闵和竹情不自禁地起了雞皮疙瘩。
“原來是這樣的……怪不得,他一直說還不對。”饒莛若有所思道。
“不對什麽?”闵和竹迷糊了。
“要再清淡一點,不知道加那個東西,能不能調出來……”饒莛念念有詞,沒把闵和竹的疑問放在心上。
闵和竹聽了,更是不得其解。但他沒有走開,而是忍住了拔腿就跑的沖動——讓陸堯硯和饒莛兩清,或許他們之間的瓜葛,也能減輕一些吧。
不知忍耐了多久,饒莛終于開口宣告了終止:“好了,我記住了。”
忍耐許久,甚至漸漸開始打瞌睡的闵和竹,一下子清醒過來:“嗯……所以我可以問問,你在做什麽嗎?”
饒莛倒也沒和他賣關子,直言到:“他希望我能調出一種香。”
闵和竹沒理解饒莛的意思。他的腦子轉了轉,終于從“陸堯硯那麽精致啊”,轉到了恐怕和自己有關系上。
“……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上有香味,然後他想調出來?”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闵和竹也覺得自己有點自戀。
可這麽想,是最符合邏輯的。
“嗯。”饒莛點了點頭,對他近乎異想天開的推測做出了肯定。
闵和竹一陣語塞。
他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手腕,也沒有聞出什麽特殊的味道。
饒莛看他一副不理解的樣子,主動開口解釋到:“自己身上的香味,不一定能被聞出來。畢竟你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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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去追究這個問題,接下來要考慮的問題,更是難以理解。
陸堯硯為什麽要調這種香,多早之前就這麽打算的?既然他有這樣的想法,那麽又是多早之前,就在他身上聞到過想要模仿的香味……
越是深入地追問,闵和竹就越是感到介乎于難為情和一絲淡淡的焦慮。
他忽然想起來,當時來他那兒“避難”的饒樨,也曾經表現出了一點異常的反應,還和他說,如果确認了,會告訴他。
難道饒樨也知道陸堯硯想調香的打算?天啊!想到這裏,闵和竹就感覺臉有點燙。
陸堯硯對他的感情,到底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就算他暗戀蘇承望的那些年裏,他也不會特意為和蘇承望同款,選擇相同香型的洗發水或是沐浴液。這些外在的東西,他不是那麽看重。
“他是有點不正常的,你不覺得嗎?”
闵和竹不知該說什麽。
也許他應該為陸堯硯的“執着”感到不适,然而就算是他們關系不怎麽好的時候,他更多感受到的,也只是一種迷茫。
現在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于是他愈發無法客觀地做出評價。
愛情也許是會讓人變得無法理性思考。
“嗯……”
見闵和竹吞吞吐吐,饒莛也不再繼續“批判”陸堯硯了。
畢竟八卦這事,沒有同伴,一個人滔滔不絕又有什麽意思呢。
“走吧,他應該等急了。”饒莛說到,算是終止了他們這場并沒有實現太多有效交流的會面。
闵和竹聽不出他的情緒,但本能地察覺到了似乎饒莛隐瞞了什麽。
他有點不安,可得到離開的許可,還是叫他心中雀躍起來。
從飯店離開,在街口和饒莛道別後,闵和竹甚至是哼着小曲到的站臺。
之後,大概也不會和饒莛再見面了。
希望他能和陸堯硯在某一天,解開兩個人的怨結。畢竟總挂記着怨恨,卻又沒法真正遠離彼此,那樣的日子可不好過。
雖然他這麽想,也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
打開門,屋裏鹵菜的香味四溢,叫人口舌生津。
闵和竹彎起眼睛,特意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然而卻沒有想象中的,陸堯硯熱情的歡迎。
陸堯硯去哪了?
闵和竹在屋裏轉悠了一圈,沒看到對方的身影。
他有些納悶,難道陸堯硯有事突然出去了嗎?只好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去哪了」
問號還沒有打出,門開的聲響就傳了過來。
“你回來了?”闵和竹說着丢下手機,起身往陸堯硯身邊走。
陸堯硯卻沒有加快腳步向他這頭走來。
陸堯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嗎?闵和竹暗自想到,上前去接陸堯硯手裏提着的東西:“買了什麽好吃的呀?”
大概陸堯硯也不想提起不愉快的事,闵和竹便避開了這個話題,聊起了更為輕快的內容。
“買了一點點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陸堯硯的聲音有點疲憊,闵和竹覺察到了他掩飾得沒有很好的低落。
但既然陸堯硯沒有主動和他講,那他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吧。
“沒關系,我相信你的口味。”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堯硯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可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闵和竹不太擅長從陸堯硯這樣的表情裏,解讀出深意。他寧可陸堯硯和他吵上幾句,畢竟争吵也是一種直接的溝通交流。
“要不要先吃飯?”闵和竹努力嘗試和陸堯硯溝通。
“好。”
他高興地去衛生間洗了手,陸堯硯在他背後,明明腳受傷的是他,陸堯硯的腳步卻比他沉重。
到底怎麽了?
陸堯硯這人也真是的……他們不是正在交往中嗎?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不是應該的嗎。
陸堯硯給他盛了一碗鹵菜,卻不像平日裏和他邀功,而是心不在焉的,甚至有些走神。
闵和竹本想在熬過饒莛的談話以後,和陸堯硯一起享用晚餐的。看對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有什麽胃口了。
只是犯不着和吃的過不去,不吃是一種浪費糧食。闵和竹勉強吃了個半飽,才開口問到:“怎麽了?”
“什麽?”被他點名的陸堯硯,從恍惚當中掙脫出來,還是不在狀态。
“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你一直不高興。”
“不高興?我?沒有吧。”陸堯硯勉強地笑了一下。
闵和竹還沒有看過,陸堯硯露出過這樣有些虛弱的神情,這讓他感到十分陌生——甚至在見識到之前,他從未想過陸堯硯也有這樣的表情。
“明明就是有啊,如果不是什麽商業機密,告訴我吧。”闵和竹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拿出了鄭重的态度,“我們現在的關系,難道還有什麽說不出口的事嗎?”
陸堯硯沉默着,卻甚至不敢和他對視。
闵和竹越發摸不着頭腦,他只好站起來,繞到陸堯硯在的那一端,強行把對方的臉往自己這邊扭:“和我說嘛。”
“……你今天——”
“我今天?”
“出去的事,有解決了嗎?”
陸堯硯會是因為他去外面見個人,就會吃味到要和他別扭的人嗎?闵和竹不确定,但他下意識地察覺到陸堯硯的潛臺詞。
“你是不是跟來了?”闵和竹睜大了眼睛。
陸堯硯猶豫的表情立即崩塌,他垂下眼不作聲,甚至沒有一句“嗯”,闵和竹卻已經讀出他無聲的肯定。
“你——”闵和竹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陸堯硯開口問他,他會一五一十回答的,既然陸堯硯不問,又為什麽要背地裏追蹤他的行動?
“我知道你去見了他,你們還去吃了飯。”陸堯硯小聲講到。
闵和竹實在覺得難以置信:“陸堯硯,你為什麽都不開口問,要直接跟蹤我?”
“你沒有和我說,我……不敢問。”
一個“敢”字,不知怎的,就踩在了闵和竹的怒點上。
氣憤的火焰從心口沖到頭頂,闵和竹不得不咬牙壓抑自己的沖動。他沒有急于反駁陸堯硯的說辭,而是盡可能平靜地問到:“所以你不高興,是因為這件事?”
陸堯硯不置可否,而是追問到:“他都和你說了什麽?”
闵和竹不喜歡被別人咄咄逼人的追問,尤其不是別人,是陸堯硯的時候:“你認為他會告訴我什麽,那就都告訴我了。”
陸堯硯陷入了沉默,然而氣氛沒有緩解,比先前越發沉重。
争吵是浪費精力的事,可是這樣的冷處理,更叫闵和竹難以忍耐:“陸堯硯,說話!你什麽都不說,到底想不想和我交流?”
陸堯硯只是擡起臉,不鹹不淡地問到:“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嗎?”闵和竹有些不解。饒莛那麽讨厭陸堯硯,也沒說出陸堯硯做突破底線的事;他也也選擇平靜地接受了陸堯硯的過去,陸堯硯到底在計較什麽?
“你問我,是因為你認為,饒莛的話會讓我對你産生懷疑嗎?”
陸堯硯的嘴唇動了動,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他起身去收拾碗筷,闵和竹一看他碗裏的菜幾乎沒動,又按住了他的手:“如果我今天不問你,你就當無事發生嗎?”
陸堯硯眼神黯淡,幾次想說點什麽,最後不過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幹澀的話來:“那我還能做什麽?”
闵和竹不想告訴陸堯硯自己去見饒莛,就是怕兩人的前嫌,會導致這場會面給陸堯硯留下芥蒂。可陸堯硯一邊若無其事,一邊卻悄悄跟蹤他,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變化。
明明他聽了饒莛的話,還能回避對方蓄意的挑撥離間,陸堯硯一個圍觀的人,又怎麽能随便揣測他的想法?
“你難道覺得,我會因為外人和我說幾句你的壞話,就疏遠你嗎?你根本不相信我會信任你是不是?既然你都不願意信我,為什麽要和我交往?”闵和竹沒有給陸堯硯插話的機會,他一通連問,可情緒宣洩之後,并沒有感到暢快,反而愈發憋悶。
委屈這種陌生的情緒,一下子擠占了闵和竹的心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在意識到陸堯硯懷疑他對對方的信任的時候,便越來越濃、結塊擁塞在他的胸腔,他感到呼吸不暢。
“我相信你,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你沒有完全地接受我,不是嗎?你和我交往,不是帶着有一天會分手,只是及時享樂而已的心情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