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這麽嚴重嗎?”饒樨有點委屈地問到。
“我不知道他怎麽想,不過對我來說還挺嚴重的。”闵和竹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我,我會想,你是不想再看到我了。”
饒樨緊張起來:“和竹哥,那我應該怎麽辦啊?”
“等我給他打個電話再說吧。”
到了現在這一步,也只能由他做來“說客”了。
何況他也需要一個契機,去理清自己的思緒。陸堯硯的問題,他要給出一個合理的答複,拖延不會讓問題随着時間消失。
“和竹哥。”饒樨貼到他身邊,像是小動物一樣依偎着他。可饒樨高上他幾公分,倒讓他更像是小鳥依人裏面的小鳥。
闵和竹為自己不合時宜的想象笑了一下,又連忙咳嗽一聲。
他伸手去摸了摸饒樨的發頂,頭一次覺得被依賴的感覺也不賴。
如果他真的有饒樨這麽一個弟弟,恐怕也會在煩惱對方的天真任性的同時,有種被誰信任的幸福。
“好了,別想了。”闵和竹寬慰饒樨到,“待會吃了飯就先睡吧。”
“和竹哥,”饒樨意識到了他們站姿的別扭,主動松開了手。他話鋒一轉,提起了昨天的事,“你們昨天怎麽熬到那麽晚啊?我看你好晚了,還在在線狀态。”
“你熬夜了?”
饒樨躲閃着他的目光,吐了吐舌頭,答非所問到:“客戶這麽磨人嗎?”
“嗯,有點煩。”闵和竹不喜歡把自己工作上的煩惱向誰講述。畢竟這不過是倒苦水,誰也不能幫他解決問題的根源,“不過應該還好,能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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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們要不要慶祝一下呀?”
“慶祝什麽。”闵和竹好笑道,“生意成不成,生活都要過啊。”沒有必要因為這點事慶祝,有些太小題大做了。說出這句話以後,闵和竹也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掃興。
還好饒樨沒有介意,同他争辯到:“不一樣的。我覺得和竹哥一定是超旺你們公司,才讓你們公司拿下這單的。”
嘴真甜。闵和竹不由得想,要是他有饒樨這樣的好口才,也許是該試試做銷售。聽說銷售賺錢的上限是不封頂的,說不定他能更快攢夠退休需要的養老金。
但一想到養老金,闵和竹就想起公司要強行提拔他的事,他不禁嘆了口氣。
饒樨捕捉到他的情緒波動,立即問到:“怎麽了,客戶還要為難你們嗎?”
“不是。”闵和竹下意識就想把實情同饒樨托出,卻還是強忍住了傾訴的沖動。
饒樨還沒有接觸過社會,不知道職場的那些勾心鬥角。何況他的苦惱,對某些人來說堪稱甜蜜的煩惱,遠遠算不上要死要活的難題。
饒樨沒有義務來分擔他的煩憂。
“忽然想起工作上的事。”闵和竹最終簡單地講到。
饒樨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和他有關系嗎?”
闵和竹腦子轉了轉,才反應過來饒樨在說誰。
他一哽,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本能地回避思考陸堯硯的事,所以才會這一整天都在拿怎麽對待升職這回事塞滿大腦嗎?
這個念頭跳出來的時候,陸堯硯的事越發揮之不去了。
闵和竹沒說話,饒樨見他這副樣子,主動轉變了話題:“和竹哥,昨晚你住哪呀,睡得還好嗎?”
不提還好,饒樨這麽一說,他又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陸堯硯帶給他的矛盾感受湧上心頭,闵和竹一時間迷茫不已。他小聲回答到:“酒店。”
誰知饒樨的腦子在這種時候轉得飛快:“你們昨天……又住一個房間啦?”
闵和竹不知道饒樨怎麽能不看題幹就直接跳到準确答案的,他愣了一下,如實說到:“沒有房間了。”
饒樨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露出感慨:“和竹哥,他應該真的很喜歡你。”
闵和竹不知道饒樨為什麽會這麽認為,但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令他有些心煩意亂:“別說了。”
饒樨知趣地住口,搖頭到:“不說了不說了。”
“……我不懂他為什麽會喜歡我啊。”雖然叫饒樨別再繼續說下去,可闵和竹自己心裏的疑惑解不開,便情不自禁地講到,“他那樣子也不像是喜歡我。”
“和竹哥,你們以前到底是什麽關系啊?”饒樨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平靜地問到,但闵和竹已經聽出了他的八卦之心。
“我和他高中時候關系很差,如果不是因為老師攔着,有幾次差點打起來——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應該讓他對你咬牙切齒嗎?”闵和竹苦惱地問到。
饒樨聽了這話,反而笑起來,不知道想起什麽事似的。
“你怎麽笑了?”
“我想起以前蘇哥也不是那麽喜歡我。”
這下換闵和竹吃驚了。他還以為像饒樨這樣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
“蘇哥他覺得我輕飄飄的,一點也不踏實。也不相信我真的是想和他過一輩子。”
“他真的這麽說?”
“真的呀。”饒樨臉上流露出懷念,“不過那時候我确實也比較幼稚,他不喜歡我也正常。”
不知道饒樨說的幼稚是什麽樣的,但對方的性格活潑開朗,大概也不至于讓人想要退避三舍。
“不喜歡?”闵和竹重複饒樨的自我評價,有些不解,“不應該啊。”
“真的嘛,他還嫌我煩。”
蘇承望什麽時候會表達出那麽“重”的情緒?闵和竹一怔,沒想到饒樨和蘇承望會有那樣的往事。
闵和竹搖搖頭:“想不到。我還以為你們應該是一見鐘情。”
在婚禮上看到饒樨真人的瞬間,他也為對方的容貌驚訝過。
話音剛落,闵和竹就聽見饒樨哈哈大笑起來:“‘一見鐘情’?沒有的事。其實是我死纏爛打啦。”
死纏爛打這個詞彙對于闵和竹來說有些誇張。聽饒樨這麽說,他越發想象不了那是一副什麽樣的光景。
“當時所有人都說,我不可能追到他的,他那個性子,軟硬不吃。只有別人被他追的,沒有人能追成功的。”說着說着,饒樨揚起頭來,他的臉上帶着一點傲氣,卻也不招人讨厭,反而有點小孩子的神采,“我就想,我偏要,我就是要他只看着我。”
闵和竹凝視着饒樨,思緒卻飄得很遠。
如果換做是他,他會有這樣的信心嗎?
不。也許光是想象被拒絕這件事,他就會選擇退縮了。
他對生活的消極,終究還是蔓延到了感情層面。
“你追的他?”他最終只能這麽問到,道不出自己心裏的感慨。
饒樨哼了一聲:“他這個假正經,明明我們剛見面時候,他就老是忍不住看我啊,非要說因為那天我穿得太特殊了,就像路障一樣惹眼。”
闵和竹笑了一下,他連忙收住笑意,避免饒樨誤會。可饒樨卻不在意地說:“我這麽好看,怎麽可能像路障嘛!他就是不願意承認我就是那群人裏最特別的一個。”
要是沒有這張臉,饒樨這通發言可以算作自戀。但他漂亮的臉蛋,讓他的話很有說服力。
闵和竹點點頭,還是給蘇承望找了個借口:“可能他面對你比較害羞吧。”
饒樨輕笑,不知道是同意闵和竹的說法還是不認同。他接着說到:“我認定他不可能是發自真心的讨厭我,所以後來就一直纏着他。”
只是回憶着過去,饒樨又流露出了一點傷心。
他沒繼續說下去,但闵和竹意識到了他的難過。看來是過去的甜蜜,反而襯托得當下越發苦澀。
闵和竹不習慣被人安慰,更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安慰的話在他喉嚨處打轉,終究他還是說不出口。
他沉默地站起來,往陽臺處走去,解開了手機的鎖屏,點入了通訊錄。
自從聽說饒樨和蘇承望戀愛之後,他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蘇承望了,以至于到了今天,他對于對方的號碼,記憶也變得模糊。
闵和竹撥出了電話,在一陣音樂聲之後,響起“此用戶不在服務區”的機械女聲。
他不免有些詫異。
饒樨那麽自信,肯定也不會為了“排除異己”就讓蘇承望拉黑自己的手機號碼。而蘇承望也不會因為避嫌這麽做。
蘇承望去哪了,怎麽連電話都不接?
闵和竹不由得擔憂起來,可他又不敢直接和饒樨提起,怕對方陷入情緒不穩定。
他和蘇承望不在一個大學,不清楚對方大學後的人際關系。如今唯一将他和蘇承望聯系起來的人,只有……
闵和竹在腦海裏搜尋着,最終不得不承認,這個唯一的人選,就是陸堯硯。
他咬了咬下唇,一邊想,難道沒有其他人可以幫他了嗎,一邊又想,通過陸堯硯是最快的途徑,他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思慮再三,闵和竹還是撥打了陸堯硯的手機號碼。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一頭傳來的,也是相同的客服預錄語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陸堯硯又去哪了?
在他對陸堯硯煩不勝煩的時候,陸堯硯就像是纏上他的怨靈,無論他走到哪,都能被對方逮個正着。可現在他想要主動聯系對方的時候,陸堯硯卻不知所蹤。
闵和竹難以描述自己複雜的心情。
他只能給陸堯硯發了個信息。
「你知道蘇承望幹什麽去了嗎?」
這條信息發出後,闵和竹又想到,這樣的描述有些歧義,于是他補充了一條。
「饒樨在我這裏,讓他聯系我一下。」
“和竹哥,快來吃飯了!”
他身後的饒樨卻渾然不知他在做什麽,外賣到了之後,他便把先前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招呼闵和竹來吃飯。
闵和竹捏着手裏的手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饒樨,蘇承望和自己斷聯的事實。
然而他還沒說出口,門鈴又再次響了。
饒樨有點困惑地從餐桌邊起身往門口走去,開門前謹慎地瞟了一眼貓眼。
只是這一眼,他就忽然喊了起來。
“你來幹什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