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闵和竹嘶了一聲。
“怎麽感覺,你把我說得像是什麽兇案的受害者一樣。”
饒樨被他逗笑了:“和竹哥,你想到哪裏去了。”
“我有什麽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嗎?”闵和竹琢磨着,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麽值得陸堯硯壓榨的地方。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饒樨已經笑岔氣了。他解說不下去,緩了好一會兒才能正常說話,“和竹哥,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種層面。”
“啊?”
饒樨見闵和竹一臉懵,也不再做解釋了:“總之,和竹哥你要是不喜歡他呢,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吧。”
“我會的,等看好房子,我會搬走。”
等中介把房源推給他,他就會盡快搬走。
這個小區雖然地段和戶型都還不錯,但設施的老化讓闵和竹有些力不從心。
光是更換家具、水管和燈泡這些老化的物件,他就花了不少錢。累積起來,還不如找一個新小區,或是loft公寓。
之前一直猶豫,不過是他懶得再四處奔波只為看房。但陸堯硯的步步緊逼,讓他有了危機感。
“要不這幾天你上班,我幫你去看房子吧?”饒樨忽然熱情地提議到。
“啊?你還沒開學嗎?”
“還有一周多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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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研學的事……”
“一個月以後才定名額。走的話,也要下半年了。”饒樨撇撇嘴,“和竹哥,你也覺得我應該去研學嗎?”
“為什麽不去呢?”不論國內國外,有學習的機會,不都是很好的嗎?更何況,蘇承望又不可能在半年裏就移情別戀,“這是提高自己的機會吧。”
饒樨聽了他的解釋,變得沮喪了起來:“我知道。我只是……唉。”
“決定權在你,你別多想我說的話。”闵和竹連忙解釋到,“我不會因為你去不去有什麽看法。”
饒樨笑了:“我明白的。”他把鬓角的頭發捋到耳後,有些消沉地講到,“我只是因為要離開這麽長時間,他只當做尋常一樣,有點寂寞。”
闵和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饒樨。
感情豐富的人看待問題的方式,和他這樣的人的确不一樣。
假如是他和饒樨交換身份,那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研學,就算要去研學的人是蘇承望,大概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寂寞的。
現在的通訊技術那麽發達,大不了可以打視頻電話,又不是以後都不再見面了。
可他這樣的想法對于饒樨來說,一定是冒犯的。
“我想,他也不會完全不聯系你吧。”闵和竹有些笨拙地安慰起饒樨來,“你們可以打電話視頻吧。”
“我不知道。”饒樨苦笑了一下,“他……其實不太愛回我的信息。”
闵和竹回憶了一下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麽喜歡回私人信息,所以也沒有誰能夠長期地和他聊下去。
他的朋友不多,僅有的幾個,也和他差不多。沒有要緊事不太聯系。
“不會的,你一個人在外面,他肯定會比平常更關心你的。”
饒樨嘆了口氣,沒再反駁闵和竹。
接下來,他們随意聊了幾句,饒樨把碗給洗了。
闵和竹努力找了找,自己出差學習時候帶回來的一次性洗漱用品,給饒樨将就着用,還給了對方一把備用鑰匙。
饒樨出乎意料地沒在他們躺在床上的時候還說話。
不久他就睡着了,闵和竹能聽見他放緩的呼吸聲。
可夜裏,微弱的哭聲在闵和竹身邊響起。
闵和竹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他拍亮床頭的小夜燈,看到閉着眼睛、好像沒醒的饒樨在流淚,嘴裏還念叨着蘇承望的名字。
我見猶憐的臉,讓闵和竹有點心揪起來。
如果愛情一定會有這樣的插曲,為什麽人總想和某個人終成眷屬呢。
但他轉念一想,或許自己才是那個傷害別人的人,心裏又更難過了些。
闵和竹最終還是沒叫醒饒樨,又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天闵和竹醒來的時候,饒樨已經不在屋子裏了。
難道饒樨心血來潮想和他玩捉迷藏?
……他不會是因為饒樨看着年紀小,就生出這種奇怪的念頭吧。他住的這兒是個平層,也藏不住人。
闵和竹不禁納悶,饒樨就像是一陣風來,又像是一陣風走。這來來去去,都沒個預告。
他只好先去洗漱。
“和竹哥,我把早餐買回來啦!”
闵和竹正咬着牙刷思考今天的工作,驀地聽到饒樨的呼喊,吓了一跳,差點把泡沫吞了下去。
他探出身去看饒樨,發現對方買了好幾袋東西。
“你,你買這麽多?”饒樨手上半袋東西就夠他一早上都很飽了。
“看上去都很好吃嘛,我就想着一樣買一點。”
“我和你吃不完這麽多吧?”到時候又成了浪費。
“我可以啊,全部吃完都行。”饒樨的笑倒不像是硬撐,看上去沒在撒謊。
“不會發胖嗎……”闵和竹又評估了一下饒樨手裏食物的份量,為饒樨的肯定語氣感到了吃驚。
“不會,我吃不胖的。”
羨慕。雖然他也不是容易發胖的體質,但終歸是不太愛吃才瘦。
“和竹哥,快來吃,冷了就不好吃啦。”
闵和竹盛情難卻,只好趕快刷完牙又洗了一把臉,就坐在了桌上。
饒樨把買的早點都排列好了,連喝的都買了三種。
闵和竹拿起筷子,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吃什麽。
饒樨反而自然地什麽都夾了點到自己的碗裏,很快碗就堆起了小山。
他帶着滿足的笑咀嚼着,等食物咽下了肚,才開口說到:“太好吃了!”
闵和竹早把小區外的早餐攤都吃個遍了,沒什麽新鮮感。讓他疑惑的是,饒樨怎麽會喜歡這些東西。
“我家裏人都不許我這麽吃嘛,不是說地溝油就是說不新鮮的。”
嗯……倒也沒錯。只是吃早餐的時候這麽說,多少有點敗胃口。至少闵和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那看上去金黃酥脆的炸餅放進嘴裏。
“偶爾吃一點也沒事吧。”鴕鳥把腦袋埋進沙堆裏不能解決問題,但闵和竹想,出了問題又再說吧。
“我覺得好好吃啊,比那些什麽營養餐都好吃太多了。”饒樨一股腦地把苦水倒了出來,“不是蒸就是煮的,那樣的苦日子真的一天都不想過啦。也不知道老媽為什麽要讓他們負責全家的飯……”
難道饒樨家還有營養師配餐,那他家得是什麽樣的家庭啊?
闵和竹又瞟了一眼饒樨,心想要是什麽貴公子哥兒,也不知道對方爸媽,能不能接受他縮在自己這破舊的小窩裏受委屈。
“所以你才這麽着急和蘇承望結婚?”
饒樨被他逗笑了,坦誠地說到:“離開家感覺自由點,他們也管不到我了。”
“也是。”闵和竹點點頭,同意了饒樨的說法。雖然他從小都是“自由的”,不太能體會饒樨獲得自由的快樂。
“和竹哥,你家怎麽樣呀?”饒樨自然而然地把話題帶到了闵和竹的身上。
闵和竹想,饒樨有些過界。他不該試探自己家的情況。
但饒樨這麽年輕鮮活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又讓他讨厭不起來。
“你說吃飯?”
“嗯嗯。”
“我出去吃。他們回來有空的話,就去食堂或者下館子。”
饒樨似乎他的答複有些意外:“咦?叔叔阿姨工作很忙嗎?”
闵和竹點點頭,沒做更多的解釋:“是。”
饒樨也識趣地沒再追問下去。他瞥了一眼客廳的鐘,緊張地提醒闵和竹到:“和竹哥,你是不是要遲到了?”
闵和竹被他一提醒,才驚覺壞了。
他連忙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塞進背包裏,往門口跑。
“我中午在公司,你自己點個外賣或者出去吃!”
他往電梯口沖,又剛好趕上上班高峰期,電梯都是滿員。
無奈之下,闵和竹只好從樓梯步行下去。
到了小區大門口的時候,他的心肺都在哀鳴。
闵和竹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坐公交車的計劃,改換打車。
到公司的時候,為了打卡,他還是不得不跑了一段。上氣不接下氣地進了電梯,差點被同一個寫字樓的人擠得貼在廂壁上。
到了他們公司那層,闵和竹才努力把自己撕了下來,又從間隙裏把自己抽了出去,送出了電梯。
到工位上的時候,闵和竹已經麻木了。
不過是晚出發半個小時,他就差點來不了了。他不由得後悔起來,還不如請假。
只是還沒等他緩緩,部長又把他們先前加班的幾個倒黴蛋抓回了會議室。
客戶還是對他們就上次的試用産品,提出的改進方案不太滿意。
這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連平常總是push自己的部長都忍不住自嘲,他們到底只是小公司,滿足不了大客戶的需求。
其他性子急的,更是忍不住叫嚷起來,這生意不做,公司又不會倒閉。
到最後,有人甚至破罐破摔地抱怨,不會是銷售部那邊,根本沒有打點好人情世故吧。
闵和竹坐在裏面,如坐針氈。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感受,但或許這事和陸堯硯有關,就會叫他難免聯系到自己身上。
陸堯硯和客戶那邊的合作……不太順利嗎?
會議休息的間隔,闵和竹去茶水間沖咖啡。看到了坐在沙發裏合着眼、眉頭緊鎖的陸堯硯。
“陸堯硯。”闵和竹出于禮貌喊了他一聲。
陸堯硯緩緩睜眼,卻拿不出俏皮話和他閑聊:“和竹。”他有些有氣無力地應到,“你們還在開會?”
“嗯,在談需求改進。”闵和竹看着他這副樣子,覺得有點新鮮,但嘴上的話,又難免轉回工作上,“客戶還在和你們扯皮?”
“從昨天到今天了。”陸堯硯疲倦地打了個哈欠,“不知道怎麽了。我下午去他們那邊一趟。”
陸堯硯這狀态哪裏适合去見客戶?闵和竹咬了咬下唇,還是忍住沒說話。
他又忽然想起昨天。
原來昨晚陸堯硯沒有對他死纏爛打,是因為他也被客戶折磨了一整天麽?
看着陸堯硯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闵和竹産生了一點自己也說不清的愧疚感。
陸堯硯那麽辛苦,居然還給他做了晚飯。
也許他不該那麽語氣生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