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陸堯硯的精力比他想象得還要好,回到營地的時候,闵和竹已經困了。
他的電量不多,在集市轉完之後就告空了。
但陸堯硯還能在幫助做菜的同事卸完貨之後,動手幫助他們擇菜和烹饪,看得闵和竹不由咋舌。
原來他高中時候,在學習上怎麽也甩不開和陸堯硯的距離,是對方有着他不能匹敵的行動力。
但老在一個地方坐着摸魚也很無聊,在快上菜的時候,闵和竹還是主動幫助了同事們分菜。
不少同事工作以後都是吃外賣,幾乎沒有自己下過廚。
今天是頭一次大家共同出力做飯,所以吃起來不管滋味如何,都給面子地誇贊了做飯的同事。
闵和竹是真覺得自己餓了,他很快就消滅了碗裏的飯菜,都沒等到陸堯硯上桌,他就已經端着自己的碗筷去清洗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陸堯硯正在分發他們借做飯間隙煮的奶茶。
闵和竹不愛吃糖,也被陸堯硯塞了一杯。
他本想拒絕,又覺得在衆人面前拒絕陸堯硯、表達出的惡感太過明顯,于是只好收下了。
飯後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闵和竹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劃手機,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手裏的奶茶喝完了。
出乎預料的好喝,不會也是陸堯硯的手藝吧?
為什麽陸堯硯還挺會做飯的?闵和竹還以為對方和他一樣是外賣黨來着,畢竟對方長了一張一點也不居家的臉。
工作人員來喊大家參與下午活動的時候,闵和竹還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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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把自己對發現陸堯硯真人和他的主觀印象存在差異的困惑驅趕出去。
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加上這些活動都很無聊,否則他怎麽會思考起來陸堯硯到底是個什麽人?
闵和竹嘆了口氣,聽從指揮地離開了營地,跟随大部隊前往了基地單獨開拓出來的空地。
工作人員在那通過抽簽分配了各個小組,還分配了反光馬甲。
一聽到還要完成任務,闵和竹就開始犯懶了,他慢吞吞地穿着反光馬甲,被別人從背後拍了一把。
“和竹,你怎麽磨磨蹭蹭的?”
闵和竹扭過頭去,又看到陸堯硯那張臉,他朝陸堯硯呲牙,但對方卻毫不介意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拿了第一名,我們今天下午就都不用幹活了。”
“什麽?”還有這種好事?闵和竹下意識又覺得,這一場活動的組織不太好。
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出來團建還要搞競争,不會是對他們的态度進行測試吧?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不舒服。
“加油,裏面有個項目是你的強項。”
闵和竹剛剛根本沒認真聽要玩些什麽項目,這時候聽陸堯硯這麽說,更是茫然了。
可陸堯硯沒有和他解釋,而是積極地投入了比賽。
第一個項目是通過描述猜測物品。
這是個有些老土的游戲,但作為最初的項目,也算是給所有人熱熱身。
陸堯硯主動承擔了猜的那個人。
闵和竹不得不承認,陸堯硯的腦子還挺靈光,他們做描述工作的那個同事可能是太緊張了,話說得語焉不詳。
但在陸堯硯的耐心引導下,對方逐漸冷靜下來給出了範圍,陸堯硯猜中了大部分的答案,得到了下一個項目優先開始的權力。
第二個項目是混合接力運輸東西,物品恰好是先前他們猜測的謎題。
不僅僅要比時間,還要算運送的東西的多少,偏偏又不是直接拿着跑,而是要兩個人背靠背運送。
這一關誰也沒有占太大的優勢,公司的人早習慣了辦公室坐班的生活,運送一次就足夠氣喘籲籲了。
第三關是障礙跑和爬雲梯,不少人不是沒有體力翻越障礙、就是恐高,陸堯硯卻自告奮勇重複參加。
瞧他一路狂奔身手矯健的樣子,闵和竹實在有些意外。
都是上班族,為什麽差異這麽大呢?
只是闵和竹還沒能感慨多久,他就被組長抓到了雲梯的終點。
原來最後一個項目,是要把陸堯硯一路帶來的球扔進遠處的籃筐裏。
他都多少年沒有碰過籃球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重溫一下青春時光。
了解了自己的目标之後,闵和竹沒有猶豫,而是轉了轉手腕找了一下手感,然後迅速将球扔進了籃筐裏。
沒有一個球偏離籃筐,每一個都正中筐內。
在最後一個球落地的的時候,慶祝的呼喊聲響了起來。
等最後一組也結束了投籃之後,裁判也吹響了哨聲,當場公布了成績。
他們小組以絕對的優勢和第二名拉開了距離,被宣告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自由行動。
在游戲結束後,組長走到了闵和竹的身邊,有些意外地和闵和竹搭話到:“沒想到你投籃還挺準的。”
闵和竹本想随意敷衍幾句,陸堯硯卻不知何時也來到了他的身後,搶過了話頭道:“我們以前一個校隊的。”
“和竹,你還會打籃球?”
“打過。”被陸堯硯當場揭了老底,闵和竹只好點頭承認了。
他當時為了防止公司活動拉他湊人頭,在簡歷上的特長部分,只寫了自己崗位應有的技能。
“看不出來啊。”
“後來沒打了。”
他現在就像是下班回去、會窩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宅男,哪裏看得出原來還是校隊主力,別人看不出來他的“光輝歲月”也倒沒有什麽奇怪的。
可陸堯硯就像是要故意叫他害羞似的,竟然誇贊他到:“他三分很不錯,我們的小前鋒。”
闵和竹聽到“我們”兩個字就覺得牙齒發酥,他想說誰和你“我們”?畢竟從前陸堯硯總是在各方面挑他的刺,尤其是球場上。
但組員幾雙眼睛都好奇地盯着他看,他便說不出口,只能讪讪地應到:“随便打打。”
還好他們也沒再追問他,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陸堯硯身上。
闵和竹借機溜走了,他在走前瞟了陸堯硯一眼,瞧見對方可憐巴巴朝他做了口型:“別扔下我。”
這副樣子的陸堯硯令他感到陌生,闵和竹甚至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于是他加快了腳步,小跑着離開了原地。
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選了棵樹枝比較粗的大樹,自個兒就爬上去躺下了。
如果能夠選擇,他下輩子也想做一棵樹。
就這麽平淡地感受雨露陽光,直到某一日倒下化作塵土,開啓下一個輪回……
不知不覺,闵和竹就在樹上睡着了。
夢裏,他又回到了少年時的球場。
那時候,他是小前鋒,蘇承望是中鋒。
他們的隊伍實力不弱,但是缺少一個能堅持全場跑動的“頭腦”,在戰術層面短陸堯硯一截,總是惜敗、或是只能以微弱優勢戰勝陸堯硯的班級。
只是沒想到後來省內組織比賽,學校進行了考核,把選中的學生都抽調進了校隊,他們三人竟然成了隊友。
蘇承望和陸堯硯的關系,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改善的。
畢竟陸堯硯作為一個後衛的能力,實在無可挑剔。
他跑得快,腦子也好用,不用教練特意地喊停指導,他也能在賽場上,把場下學習的內容融會貫通發揮出來。
挂了隊長一職責任的蘇承望,自然也欣賞陸堯硯的水平,在決策方面也尊重對方的意見。
可闵和竹有些不服氣。
之前陸堯硯對他們多有挑釁,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蘇承望卻能因為他們成為隊友,平心靜氣地接受陸堯硯和他平分隊伍的主導權——而且還總是一副“聽我的沒錯”的擺譜樣兒。
闵和竹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曾經和蘇承望抱怨過陸堯硯,然而對方只是一笑了之。
因為對蘇承望的喜歡,闵和竹也只能選擇忍耐。
漸漸地,蘇承望和陸堯硯的關系,居然也能稱兄道弟了。
像是被他們無形中抛下的闵和竹,第一次生出了酸楚。
只是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心裏無法控制的、噴湧而出的情緒名為什麽。
羨慕,亦或是嫉妒。
對蘇承望的好感,讓他頭一次産生了想要和誰産生鏈接的念頭,可因為這樣的念頭,他反而變得畏手畏腳起來。
以至于連自己最讨厭的人都能夠和蘇承望勾肩搭背的時候,他依舊選擇和蘇承望保持距離。
闵和竹醒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夢中流淚了。
他感到濕潤的痕跡從他的眼眶蜿蜒到鬓角,叫他有些茫然。
饒樨和蘇承望從相戀到公開——這麽長的時間,還沒能磨滅他心中的痛感麽?
闵和竹摸着自己的心口,不着邊際地想,明明當時婚前的派對以及婚禮上,他已經算得上平靜。
難道是因為這兩個場合都有陸堯硯的攪局,才讓他當時沒有那麽鮮明地感受到痛苦嗎?
闵和竹坐在樹上,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緒,直到聽到有人在樹下叫他,他才回過神來。
“闵和竹,你怎麽跑到這來了?”陸堯硯站在樹底下,仰着頭朝他喊到。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闵和竹有些意外。
當時他們小組的人都圍着陸堯硯問東問西,沒人注意到他離開,更不可能追蹤他來到這裏。
陸堯硯是怎麽知道他來這裏的?
“直覺。”陸堯硯沖他壞笑了一下。
陸堯硯難道擁有特異功能嗎?
闵和竹納悶着,縱身從樹上跳了下去。
他像是只貓兒一樣靈巧地落下,還借助草地做了翻滾卸力。
可許久沒有這麽做,技藝難免有些生疏。闵和竹起身的時候不免有些腳麻,一個踉跄,差點摔了下去。
陸堯硯沖到了他身邊,一把扶住了他。
“闵和竹,你就不能在安全點的地方打盹嗎?以前就是這樣,像貓似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