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和竹,你還好嗎?要不要叫車送你回去?”
今晚的聚會,闵和竹實在喝得太多了。蘇承望難免關心他道。
可闵和竹聽了他的話,只覺得有些酸楚。
蘇承望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只是以後,那溫柔将被其他人獨占。
他再也不能帶着小小的希望,幻想蘇承望的未來和他有關。
蘇承望要結婚了,他怎麽能再找理由占有對方的關注呢?
闵和竹捂着因為喝了酒翻騰的肚子,努力擠出一點笑,揮手婉拒道:“我自己回得去,你別管我了。早點休息,別熬夜!”
說完,闵和竹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就往酒吧的門口走去。
“和竹!”
蘇承望想要追上去,卻被人攔住了。
“我送他回去。”陸堯硯有些冷淡地“請纓”道。
“堯硯?”蘇承望沒想到陸堯硯會說這樣的話。
在他的印象裏,這兩個人從高中時期就一直看不對眼,到了高考選擇了不同的學校,才終于結束了冤家路窄的針鋒相對。
他本以為陸堯硯今晚不會來參加自己的婚前聚會,即使是他研究生的同門,卻沒想到對方欣然而至,還打算送死對頭闵和竹回去——莫非陸堯硯想做什麽嗎?
想到這裏,蘇承望委婉地勸阻到:“堯硯,雖然以前你和和竹有些摩擦,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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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硯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話,他只大步往前走,去追闵和竹的腳步。
“放心,法治社會,我還不想違法犯罪被抓呢。”他揮了揮手,像是搪塞蘇承望一般調侃道。
因為酒精,闵和竹的大腦一片混沌,他追随自己以為的光的來處,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直到撞進了陸堯硯的懷裏,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沒找對方向。
愣了幾秒鐘,他才道歉道:“抱歉。”
闵和竹的臉一片漲紅,一看就是喝了太多的酒。他明明從來不喝酒,不管是誰勸他,可為了蘇承望,他竟然這麽懲罰自己。
陸堯硯看着他這幅樣子,又是好笑,又是覺得心中刺痛,這麽多年了,闵和竹也是夠軸的,不告白不明說,只會這麽折騰自己。
“闵和竹,你喝那麽多酒幹嘛?”
闵和竹聽到陸堯硯的話,愣愣地擡起頭瞧了他一眼。
闵和竹用眼睛描摹着陸堯硯的五官,艱難地對應起自己記錄的檔案。
可酒精讓他的大腦變得遲鈍,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面前這個話很多的男人是誰,只覺得有一種熟悉的讨厭湧上心頭。
“你是誰?”
這一句話,就像是燒漲了鍋裏的水。陸堯硯把手放在了他肩上,惡狠狠地問到:“闵和竹,你不記得我了?”
“我——”還沒等闵和竹說完,他就幹嘔起來。
本想質問到底的陸堯硯不得不扶着他,帶他去衛生間。
“闵和竹,你喝這麽多幹嘛呀,你傻嗎?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啊……”
這一路上,闵和竹就像是被人抽了骨頭,只能依靠着陸堯硯前進。
他為自己不用使勁感到舒适,卻又為對方的絮絮叨叨感到心煩,想出聲阻止,可他胃痛得厲害,實在說不出話來。
在被扶到衛生間後,闵和竹怎麽也吐不出來,依舊是一陣幹嘔。但好歹那股勁終于過了。
在反胃感緩解之後,闵和竹下意識就想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
他好困,只想找一個溫暖又軟和的地方躺着。
“我好困……”闵和竹念叨着,因為疼痛,說話的語氣變得緩和,就像是在和人撒嬌一樣,“我要回去。”
“你還走得了嗎?”陸堯硯皺着眉問到,“要去醫院麽?”
闵和竹沒聽見陸堯硯在說什麽,他只是本能地往前走。
陸堯硯一瞧他這幅樣子,連忙跟了上去:“闵和竹!”
闵和竹卻根本沒有回頭。
無可奈何之下,陸堯硯一把抱起了他:“我送你回去!”
闵和竹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因為雙腳離地選擇了妥協。
“你要帶我去哪?”闵和竹問到,可眼皮卻越來越重,在還沒聽到陸堯硯的回答之前,他就合上了眼。
“我會害你嗎?”陸堯硯好笑道,“你乖乖躺着,別待會摔地上了。”
闵和竹沒說話。
“闵和竹?”陸堯硯皺眉問到,可對方還是沒有回應,“就睡着了?”
“和以前一樣,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
闵和竹一覺醒來,不僅頭痛欲裂,還渾身酸痛。
闵和竹在還未褪去的睡意中,模模糊糊地想,難道昨晚是他因為酒醉,摔了好幾跤,弄得全身淤青嗎?
他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既不在住處,也不在大街上。這裏怎麽看,都像是某個酒店房間。
他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在這裏?昨晚他不是打車走了嗎……
因為酒精,他在和蘇承望告別後的記憶都斷片了。此時是完全想不起來,後來自己都幹了什麽了。
闵和竹匆忙地想要下床,卻聽到身邊傳來一陣咕哝聲。
他愣住了,僵硬地轉過身去。
對方背對他側躺着,看不見臉。可闵和竹通過他的背寬,能認出他的性別。
和他一樣,都是男人。
不至于吧?昨晚蘇承望宣布自己要結婚了,可他至于傷心欲絕到和另一個男人躺一張床上嗎?
闵和竹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運轉不過來了。
他的理智宣告罷工,腿落在地上,身體下意識就想帶着主人逃跑。
可床上另一個人在發現床的重量改變的瞬間,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阻止他從這裏逃離。
“你要去哪?”
男人帶着早晨還未完全清醒的、沙啞的語調問到。
闵和竹反應了一會兒,才從自己的大腦數據當中,找出了聲音的主人。
怎麽可能,那個人怎麽會在這裏?
闵和竹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陸堯硯後來也是蘇承望的同門,出現在聚會上也不奇怪。
可他們怎麽會躺在一張床上?
“陸堯硯?”闵和竹吃了一驚,忘了掙脫對方的束縛,“你怎麽和我一個房間?”
“你跑什麽,”陸堯硯的聲音依舊低沉,但闵和竹聽出了他話裏的笑意,“你要始亂終棄嗎?”
“什麽始亂終棄?”闵和竹終于回過神來,他掰開陸堯硯的手指,又發覺原來自己身上不着片縷。他不免感到頭皮發麻,“你昨晚幹了什麽?!”
陸堯硯因為他掰自己的手指,發出吃痛的悶哼:“嘶!闵和竹,你真是翻臉不認人啊,昨晚你醉成什麽樣了,應該是你檢讨你對我做了什麽吧?”
闵和竹聽完,平日裏靈光的大腦停擺了,他下意識回到:“……你要我賠償你多少錢?”
“誰要你的錢!”陸堯硯徹底清醒了,他呲牙道,“我缺你那幾文錢嗎?”
“那你要什麽?”闵和竹轉過身去,和陸堯硯對視。
幾年不見,陸堯硯看上去還是那麽欠揍!
曾經他們兩個人針鋒相對的畫面,也随着他的胃神智越來越清醒跳到他的腦海中,闵和竹的語氣也變得糟糕了起來。
闵和竹以為陸堯硯會在他的注視下收斂,誰知道陸堯硯竟沒皮沒臉地講到:“你和我睡了,就應該對我負責到底啊!”
闵和竹被陸堯硯這一句話,沖擊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看對方氣定神閑,絲毫沒有說出這句話的羞惱,尋思着這肯定是陸堯硯的捉弄,于是沒好氣道:“你瘋了吧,我睡你?”
“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一直纏着你!”陸堯硯耍無賴到,倒有了幾分以前和他糾纏的模樣。
闵和竹一看陸堯硯這樣子就來氣。只是這幾年他長了幾歲,不再像從前那般沖動。
他想着這是陸堯硯上趕着嘲笑他的手段之一,于是直接下了床,準備撿起衣服穿好離開。
他可沒有和陸堯硯扯皮的心思。晚上蘇承望的婚禮,他不能遲到。
在闵和竹在衣服裏挑揀的時候,陸堯硯忽然幽幽地講到:“闵和竹,你就不怕我錄像了?”
闵和竹懶得回頭看他:“你去傳播呗,看是警察先以傳播淫hui色-情把你給逮了,還是我先社死。”
他這句話一說完,就聽見陸堯硯的腳步朝他而來。
闵和竹下意識回頭,卻被陸堯硯用雙臂禁锢在了牆角。
後背被迫貼着冰涼的牆面,闵和竹心裏的小火苗沒被澆滅,愈演愈烈。
因為身高差,他不得不仰頭看向陸堯硯:“你要幹嘛?”他心中認定了陸堯硯是為了嘲笑他,自然做不到好言好語,只覺得對方此舉是打算火上澆油。
陸堯硯俯瞰他,挑眉冷聲講到:“你就不怕我真做壞人要挾你?”
闵和竹瞥了他一眼,氣極反笑道:“你沒事吧?法治社會!”
可他沒想到,陸堯硯沒有再和他鬥嘴,而是直接就着他們這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距離,親了他一口。
陸堯硯的嘴唇在他的唇上輕輕摩擦的時候,闵和竹才清楚地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麽。
胸腔裏的血液一下子飙到了臉上,闵和竹本能咬了陸堯硯一口,狠狠推開對方喊到:“你變态啊!男的你也親得下去嗎?”
陸堯硯卻也以同樣的語氣喊道:“你暗戀蘇承望又算什麽?你難道還覺得自己不是同性戀嗎?”
闵和竹一怔,他沉下臉,不知道自己是惱羞成怒,亦或是震驚于剛才陸堯硯居然能為了氣他下嘴,不免拔高語調,語無倫次起來:“我喜歡他和他的性別沒有關系,但我和你什麽關系啊,你也下得了口?”
“闵和竹,我喜歡你十幾年了,你是要有多遲鈍才感覺不出來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