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談談 還是那晚蒙住眼睛時,我沒有停?……
第31章 談談 還是那晚蒙住眼睛時,我沒有停?……
秦凝雨接下來要忙上大半個月, 活動即将上線,各項工作都亟待準備和确認。
午後秦凝雨就跟林時喬一起出外勤,督促場地布置任務,這是個苦活累活, 協調安排不算, 還要忙上忙下, 小到少個螺絲, 大到跟主辦方協調,公司很看重這次項目,彭興平也下了死命令, 讓他們務必打起十萬分精神,只許漂亮完成任務,不許失敗。
一下午過去, 秦凝雨喉嚨都有些冒煙,好在雖說波折不斷,到底是有驚無險, 竟然比想象中還要平穩運行。
秦凝雨看到站在角落裏的林時喬,朝她招了招手。
走近後,林時喬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還有一袋甜甜圈:“歇會吧,我看今兒算是折騰得差不多了。”
秦凝雨笑了笑:“還好是比較順利。”
“多好。”林時喬突然八卦地笑起來, “事情順利,這才可以安心下班。”
秦凝雨一看她這笑容就知道不對勁。
果然下一秒,林時喬開口道:“不會打擾你和親親男朋友的約會。”
秦凝雨猜都能猜到她會這樣說,有些好笑地問:“你為什麽一直要加親親?”
林時喬刻意拖長尾音:“這不是看某人最近一直盯手機傻笑,經常散發一股非單身人士的酸臭味——”
秦凝雨才不信這個說辭,她怎麽可能一直盯手機傻笑, 明明就有在認真工作,而且最近忙的不止她一個人,謝遲宴也大小會議不斷,不是在出差路上就是在出差路上。
既然盯着手機笑,秦凝雨突然意識到什麽,狐疑地盯着林時喬看。
林時喬被她這目光看得心虛發毛,幹脆承認道:“我是看到你有在挑禮物,不小心瞟到的嘛。”
秦凝雨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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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時喬想起當時對方糾結又疑惑的神情,還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你挑好了嗎?”
“沒有。”秦凝雨突然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我之前看到一款手鏈,九萬多呢,長得就跟我工位上随手穿的回形針串一樣。”
害得她又仔細看了一遍價格,差點以為她還沒有睡醒。
林時喬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不止地笑了起來。
秦凝雨試探性地問:“你買了啊。”
“別冤枉我。”林時喬連忙擺了擺手,“送給我,我還嫌硌我手,不然怎麽說奢侈品是賺富人的錢呢。”
林時喬忍住笑,又問:“所以你現在是有了備選,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秦凝雨說:“一點頭緒都沒有。”
“一點頭緒都沒有。”林時喬學着她的語氣重複了遍,“老婆你那對象是喝露水的天仙兒,無欲無求的那種?”
秦凝雨腦海裏冒過那張深邃面容,鬼使神差說了句:“喝露水倒沒有,說是天仙兒好像是沒錯。”
林時喬看她突然出神,臉好像也紅了一點點,頓時被這話酸到牙:“那你形容一下你這位天仙兒對象,我來出出主意。”
“比我大幾歲,很穩重,很有涵養,品味也很好。”秦凝雨又輕輕嘆了口氣,“就是這樣,我才想不到對方會缺什麽。”
林時喬沉默了幾秒,突然說了句:“怎麽沒有缺的?”
秦凝雨認真地問:“什麽?”
林時喬又問:“你真猜不到?”
秦凝雨都被她這話整得迷惑了:“真沒猜到。”
林時喬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在自己耳畔。
秦凝雨将信将疑地湊上去。
耳邊傳來帶着忍不住笑意的氣聲:“你——啊——”
秦凝雨:“……”
就知道她這人正經不了。
林時喬笑着觑着秦凝雨:“你以為我開玩笑呢,我是認真給你提意見。”
把自己當禮物,她敢送,都不敢想男人會收,這到底是什麽馊主意啊,秦凝雨越想越覺得好笑:“那你先去試驗一下。”
林時喬嘟囔:“我也得有人試驗啊。”
還沒等秦凝雨有反應時間,連忙轉移話題:“送禮物這事,我是行家。”
秦凝雨問:“你很有經驗啊?”
林時喬得意道:“那當然了。”
只是林時喬話音剛落,對上秦凝雨唇角得逞般的淺淺笑意。
被套話了,林時喬心想。
不過秦凝雨這會有求于人,暫且流放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男士嘛。”林時喬這才說,“領帶袖扣香水都是不錯的選擇,我給你推薦幾個牌子。”
秦凝雨點開備忘錄,林時喬說一個,她就記一個,還重點标記了幾款推薦的産品。
“感謝林大小姐。”
林時喬逗她:“就一句感謝啊?”
秦凝雨也逗回去:“請你喝一杯奶茶,小料随便加,加到滿都行。”
“給自己的天仙兒好哥哥買死貴死貴的禮物,給我就是一杯奶茶。”林時喬佯裝委屈,哼唧了聲,“區別對待啊老婆。”
秦凝雨點開小程序:“那我預約時間,芋圓布丁珍珠椰果紅豆都要嗎?”
林時喬說:“都要。”
“叮咚”一聲,林時喬看了眼手機:“還真的偷不了閑,事說來就來。”
秦凝雨正欲一起。
林時喬攔了她一下:“我去吧,你今天辛苦了,在這盯着現場吧。”
布置仍舊在平穩運行,秦凝雨就在現場盯着。
沒想到彭興平竟然來了,陪着身旁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彭興平介紹道:“這位是承嘉傳媒的白總,這是我們部門的小秦。”
秦凝雨瞬間反應是誰,這位白總剛回國不久,承嘉傳媒是他們部門重點争取的合作渠道,怪不得彭興平這般殷勤備至,連忙恭敬喚道:“白總好。”
白奕贊許地看了她一眼:“老彭,我剛還聽誇主辦方誇你們員工辦事利落,你部門人才這樣多,看得我都心生羨慕。”
彭興平也看了秦凝雨一眼,頓時陪笑道:“白總若是願意合作,我們部門員工不就是您的員工?”
白奕笑了笑:“确實值得考慮。”
彭興平一看有戲,連忙說:“小秦你忙一天了,也該下班了,我帶白總去逛逛。”
秦凝雨說:“白總、彭總監,慢走。”
等兩人走遠,林時喬慢慢踱步上來,在秦凝雨耳邊問:“剛說什麽呢?老彭一臉的奸笑,跟撿到錢似的。”
秦凝雨低聲說:“承嘉傳媒的白總。”
“那就是啊。”林時喬悄悄瞟了眼,“怪不得呢,無事不登三寶殿。”
秦凝雨說:“成語小公主,下班了,我帶你去領奶茶。”
“什麽成語小公主啊。”林時喬被這話逗笑,“走吧。”
-
鼎禹總裁辦公室內,落地窗外投射出黃昏霞光。
謝遲宴将桌上的設計書推回去:“沈總,你的能力不僅限于此。”
沈期苒笑道:“明白,這是甲方爸爸不滿意的意思了。”
“沈總,你有你的野心。”謝遲宴語調沉穩如常,“我有我的要求。”
沈家和謝家說起來算是老相識,沈期苒對這位謝總的感觸一直很複雜,她小時候性子比較頑劣,自然品學兼優、沉穩有主見的謝遲宴,就明晃晃成為別人家的孩子,他們這個圈子裏,就沒有一個沒被念叨過多跟謝家長子學習的,這就導致她從小學到高中都被打包進了謝式學校套餐。
而說起野心,這次設計項目,是她沈期苒的投名狀,她初回國內,工作室還沒站穩腳尖,家裏老頑固還在等着看笑話,此時有什麽比鼎禹謝式夫婦的世紀婚禮的珠寶首設計,還有噱頭和說服力的呢?
對這位老相識,沈期苒也不繞圈子:“這已經是第三版設計了,謝總你每次都是‘’差點感覺‘’,要不您給我形容一下對太太的感覺?我現在可是連謝太太的面都沒見着過。”
謝遲宴說:“藍木槿。”
沈期苒瞬間想到藍木槿的花語。
謝遲宴說:“溫柔,明媚,卻堅韌。”
有時候一根筋,也有時候傻氣得可愛,這話他沒有跟外人講。
沈期苒這會倒是暗地裏有些訝然:“謝總,外界有傳聞您娶這位太太,是因着謝老爺子身體抱恙。”
她沒說完後面的話,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既是要求雙贏,她也得确保這場婚禮會如約進行。
謝遲宴擡眸瞥來,風度翩翩:“傳聞,只能是傳聞。”
沈期苒滿意一笑:“謝總,那希望我們能給彼此都帶來好消息。”
謝遲宴稍稍颔首:“沈總,合作愉快。”
沈期苒走後,謝遲宴看到十分鐘前秦凝雨發來的消息。
winter:【陶姨今天有事請假,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謝遲宴回複道。
X:【有晚宴,太太不用等我】
秦凝雨很快回複。
winter:【那我也跟朋友在外面約飯】
小姑娘最近忙上忙下,沾床就睡,他們這幾天的相處并無異樣。
謝遲宴無奈笑了笑,暗忖,至于咨詢離婚的那事,小姑娘多半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多心在一段婚姻裏,可不算什麽好事。
晚些時候,謝遲宴出發去晚宴。
車窗外街景不時倒退,老譚眼尖:“那不是霍律嗎?怎麽跟太太站在一處?”
謝遲宴擡眸:“霍律?”
老譚笑道:“您不知道?臨北不是流傳着一句話,打離婚官司首選霍律,之前沈三淨身出戶就是這位霍律操刀的。”
謝遲宴自然清楚這位霍律是誰,又有何戰績,自然也看清他身旁站着的人是誰。
老譚問:“看起來是要走,要給太太發消息,順路搭一程嗎?”
“不用。”謝遲宴想起小姑娘說的約朋友吃飯的消息,收回目光,“去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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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凝雨問:“小伽最近怎麽樣?”
“一切都好,剛考完試,就去藏城當背包客了。”霍知行提起弟弟,這副冷面都無端浮現幾分柔和,“前段日子提起你,還說年後要請秦老師吃頓飯。”
秦凝雨笑道:“都是小伽聰明上進。”
霍知行說:“這小子有幾斤幾兩,我這個做哥哥的,心裏還是門清的。”
秦凝雨只笑了笑,不拆穿這位哥哥的嘴硬心軟。
“蔣小姐來了。”霍知行颔首道,“那改日見。”
秦凝雨說:“霍律,慢走。”
蔣勝月也跟着說:“霍律,慢走。”
霍知行朝她颔首,竟輕笑了笑。
等男人身影消失在大堂內,蔣勝月這才好奇地說:“我聽過這位霍律的名號,你怎麽找上他的?”
秦凝雨說:“我大學時是霍律弟弟的家教老師,他看着冷清,其實還挺嘴硬心軟的,對自家弟弟很寶貴,小孩年紀小,不太服管,到我已經是換的第五個家教了,小孩期末考試沖進了前十,霍律開玩笑說以後欠我一個人情。”
“不過我也覺得是玩笑話,原本也就是想試試,發了封郵箱,說是朋友有樁離婚案,霍律難請,所以是問方不方便咨詢一下律所裏的其他律師?”
蔣勝月頓了頓說:“可是他剛剛說要親自來接。”
秦凝雨臉上難掩驚訝。
“我也被吓了一大跳。”蔣勝月說,“總感覺有種大餡餅砸我頭上的感覺。”
“姜姜,你這面子也太足了。”
“我可沒這麽大面子,可能是他看你有緣吧。”秦凝雨只是說,“不過霍律出手,你就不用擔心了。”
“确實。”蔣勝月親昵挽着她的手臂,“走吧,我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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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下起了雨,車窗氤氲一團又一團模糊又朦胧的光暈,秦凝雨下了出租車,先給蔣勝月發了條報平安的短信,她們有段時間沒見了,好友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這會一看竟然都到十點了。
秦凝雨走進玄關,發現客廳裏開着盞壁燈,在地板投下淡淡昏黃的光線。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聽到走近的動靜,放下手裏看着的集團報表,擡眸朝她瞥來。
秦凝雨不知道是不是昏暗光線的原因,有瞬間感覺到男人目光有些發沉。
男人身着深色西服,應該是剛從晚宴回來不久,溫莎領結卻被松解開了點,不同于往常的一絲不茍,反倒襯出幾分慵懶的禁欲性感。
秦凝雨說:“我給你倒杯溫水吧。”
“凝雨。”
秦凝雨剛轉身,身後就傳來喚聲。
“嗯?”
謝遲宴握住她的手腕:“坐下,我們談談,行麽?”
秦凝雨總覺得男人語氣有種說不出來的鄭重,點了點頭,坐到他的身邊。
謝遲宴問:“太太最近在咨詢離婚?”
難道是她那晚困得說漏嘴了嗎?秦凝雨輕聲說:“你都知道了啊。”
謝遲宴沒想到被他否定的猜測會成真,心想小姑娘晚上約見吃飯的朋友是那位霍律麽,到這樣晚又是聊了些什麽?
他打住思緒,轉而伸手捏了下鼻根。
這是男人平時不太做的動作,像是在控制什麽似的,稍頓後,他又耐心問:“能說說理由麽?”
秦凝雨有些不解地瞥了眼男人,可又覺得他應該是有自己的道理:“可能深層原因,還是因為不合适吧。”
不合适?謝遲宴微擰眉頭,這些時日他們之間相處很融洽,應該不是錯覺。那是那晚?可小姑娘的反應不像不喜歡。
謝遲宴語調不急不緩,像是認真發問,卻也仿佛帶着股隐隐壓迫感:“是我哪裏讓你不自在了麽?”
“還是那晚蒙住眼睛時,我沒有停?”
秦凝雨眼睫一顫,身體快過動作,在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伸手捂住男人嘴唇,掌心卻觸及到一片灼.燙。
一時竟不知道是她熱,還是男人熱。
沉默中。
秦凝雨大吃一驚,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猶疑地問:“你是覺得我要跟你離婚嗎?”
謝遲宴不可置否。
秦凝雨不知道男人究竟腦補了什麽,此時卻也明白他誤會了些什麽,語調認真地解釋:“我沒有想離婚,是幫朋友咨詢離婚事項。”
剛解釋完,謝遲宴眸中閃過一絲怔然,幾乎是瞬間沉入那片無瀾溫海裏。
秦凝雨卻清晰地捕捉到了男人眸中轉瞬即逝的情緒,竟一時看愣了幾秒。
可能是男人身上幾乎看不到的那一瞬反應,向來沉穩、游刃有餘的金身,像是撕開了一角幾不可查的口子。
也可能是他們這時離得近,秦凝雨嗅到鼻尖掠過的酒氣,混雜着外頭的潮濕雨汽,她記得男人喝酒是不上臉的,可此時眼前這副深邃濃顏,似是染上幾分似有若無的秾麗,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秦凝雨這會總算清楚,剛剛她感覺到的那種異樣的奇怪感,到底是從何處而來,莫名她有種被蠱惑的感覺,唇角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輕輕牽起:“謝先生,你擔心我去咨詢離婚這件事啊?”
小姑娘的眼眸有些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兩簇輕躍的星光,惹眼又難忘。
小狐貍。謝遲宴此時瞥着她,有些無奈又有些縱容地在心裏想道。
秦凝雨也沒想一定讨出個答案。
老狐貍沒有回答,那不就等于老狐貍默認麽。
秦凝雨剛剛湊近了一點點,這會打算退回去,發現男人的臉是不是有點紅?她心下突然有了一個猜測,伸手,手背輕貼過男人額頭。
果然很燙。
“謝先生,你發燒了。”秦凝雨眼眸幾分擔憂,也幾分溫柔,“你知不知道啊?”
謝遲宴說:“是麽。”
“我去拿體溫計。”秦凝雨起身,想了一兩秒,“再去泡杯蜂蜜水。”
被提醒後,酒精和發燒反倒同時作怪起來,越燒越裂的作用下,謝遲宴頭疼欲裂,很不舒服,又不禁為今晚的自己幾分失笑,這副隐隐焦躁,耐不住性子的模樣,又不是二十來歲的愣頭青了。
不多久,謝遲宴側眸瞥去。
島臺處暖白的光線下,小姑娘側臉溫柔又恬靜,正拿着湯匙,在往水杯裏舀蜂蜜,她穿着身杏色毛衣,墨綠色圍裙淺淺斜斜地束着腰身,勾勒出美好身形。
這一刻太接近他對家這個概念的美好想象。
頭頂傳來的那陣頭痛欲裂的不适感,像是被一雙輕柔的手緩緩撫平。
謝遲宴無奈搖搖頭,全推給酒精和發燒并不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也該承認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他并不想結束這段婚姻,以至于今晚竟一時少見地亂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