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傳染 那要再親一下嗎
第24章 傳染 那要再親一下嗎
外頭大雨仍沒有停歇的跡象, 秦凝雨等了會,便垂眸在手機裏處理工作消息。
很快收到消息。
X:【老譚會過去】
秦凝雨看到了消息,回了個“嗯”,然後走到大堂外的臺階上, 找了個不擋路的角落站着, 在這個角度能很好地看清過來的人。
不過三分鐘, 老譚撐着把大傘走來, 一眼看到秦凝雨朝他揮了揮手,笑了笑,走近把傘遞給對方。
本以為謝遲宴從城北那邊繞過來, 雨夜向來擁堵,要費上不少時間,秦凝雨沒想到比意料中要快多了, 感覺好像就一個轉彎的距離。
秦凝雨跟着老譚一路走着,輕聲問出口:“譚叔,今天在路上很堵嗎?”
“當然堵喲。”老譚在謝家待了這些年, 自然是個人精,稍稍思索就知道這問話的意思,滿面笑容地說:“這雨來得又急又大, 路上的車黑沉沉一片,自然是走哪哪堵。”
秦凝雨腦海裏隐隐冒出了個猜想。
老譚笑了笑, 只意味深長地說:“有些事,太太可以問謝總。”
秦凝雨微頓,輕輕“嗯”了聲。
外頭黑沉沉的,風聲雨聲混雜在一塊,晃着大片昏暗的樹影簌簌,刺耳的鳴笛聲四起, 晃眼竟有種末世般的默片感,街邊靜靜等着輛黑車,一時被夜色吞沒。
秦凝雨走到車邊,打開車門收了傘,坐進後座裏,舒适的暖氣貼合到身上,随着車門關緊,将嘈雜混亂的聲響隔絕。
謝遲宴問:“淋到了麽?”
外頭的雨又急又大,走的時候難免會淋到些,秦凝雨輕笑了笑:“一點,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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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宴朝她遞來一方手帕,裹着淡淡的清冽冷調的氣味:“擦擦。”
秦凝雨循着男人視線瞥去,衣袖處幾分洇濕,印成一抹深色,不細看很難留意到。
“等會會幹的。”
謝遲宴只瞥着她,沒開口,卻有股溫柔又不容拒絕的意味。
就仿若剛剛打電話那會,叫她乖點,等家屬來接。
秦凝雨伸手去接手帕,那般被淋亂心跳感覺好似又回來了,讓她一時不是很敢長時間看對方。
修長指骨不經意碰到了下她的指尖,很輕的一下,好似溫柔的缱绻的摩挲。
秦凝雨把手帕握在手心,收回手時,掌心觸及一片柔.軟觸感,能感覺男人在她身上落下視線,她只垂眸,将手帕輕按在衣袖,慢慢吸掉水漬。
這方幹淨、質地講究的手帕,很快被洇一團濕深色痕跡。
秦凝雨說:“我回家洗下。”
“嗯。”
又急又快的雨點不停砸落車窗,打下錯雜的雨痕,隐約映着的璀璨霓虹夜景,洇濕一團團的朦胧光暈。
相比之下,車內就安靜多了,秦凝雨擡眼,不經意對上後視鏡老譚的視線,腦海裏驀然晃過他剛剛的那句話——有些事,太太可以問謝總。
視線僅僅只是交瞬了這麽一秒,老譚給她使了個“懂,收到”的眼色,下一秒,擋板突然升起,将駕駛座和車後座隔絕。
本人都不知道該懂什麽的秦凝雨:“?”
秦凝雨還在微怔,轉眼,跟謝遲宴對視上,瞥見男人眸中的詢問意味。
“有什麽事要說麽?”
既然對方這樣問起來,秦凝雨也就問出口了:“不是在城北開會嗎?這麽快就到了啊。”
謝遲宴只是說:“結束會議的時候,剛好外頭下雨了。”
“這樣。”秦凝雨微頓了下,又問,“怎麽沒先回家啊?”
謝遲宴說:“瞧着太太還沒回家,也沒回消息。”
秦凝雨解釋:“剛剛消息沒有提醒。”
謝遲宴說:“已經解釋過了。”
秦凝雨莫名感覺老狐貍好像在跟自己繞圈子,可男人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從容,反倒讓她有種自己想多了的感覺。
順應自己的想法,她又就繼續問:“那怎麽知道我不在家的?”
謝遲宴瞥了她會,眸中幾分無奈:“家裏的安防系統。”
秦凝雨手機裏也有配套的系統軟件,可以看到訪客和進出記錄,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傻話。
“一下子忘記了。”
難道是車內空調開得太足了,秦凝雨怎麽感覺有些暈也有些熱?整個人都感覺暈暈乎乎的,問出來的問題也怪傻氣的。
秦凝雨還在想着。
謝遲宴視線落在身旁,這小姑娘問了繞一整圈,這會反倒不繼續問了。
“想起小朋友沒帶傘,順路就過來了。”
舊傘丢了的事,秦凝雨記得只是随口說過一句,連她自己都沒多上心。
“這樣啊。”秦凝雨感覺心髒好像被蝸牛觸角輕輕碰了一下。
她今天怎麽回事啊?
總有種呼吸有些喘不上,也有些喘不下去的感覺,心跳莫名突然也跟雨點一樣,驟然又急又快,難道是呼吸紊亂了?
車後座沒有人再說話,秦凝雨靜靜靠着座背,身旁男人在旁邊處理工作,時不時輕敲鍵盤的聲音,組成井然有序又催眠的背景音。
車內的暖氣融融貼着四肢,秦凝雨卻感覺身體更困更沉了,只是微微偏去視線,眼前隔着一層朦胧柔和的光霧,男人半垂眼眸,濃長眼睫在眼睑處落下小片陰影,眉目愈顯深邃。
各方面這麽出衆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公嗎?
秦凝雨只是盯了一小會,上下打戰的眼皮便黏到了一處。
濃重的困意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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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慢慢回籠的時候,秦凝雨感覺自己在移動,鼻尖是那股熟悉的清冽氣息。
秦凝雨緩緩睜開眼眸,還沒完全醒轉,眼前看到寬直的肩膀,視線偏了偏,是在眼前随之晃動的牆面和家居擺設。
後腰箍緊的手臂結實有力,緊貼的溫度熟悉又舒服,秦凝雨反應了好一小會,才意識到自己正被男人攔腰抱着走。
謝遲宴早在懷裏小姑娘有了微小動靜的時候,就知道她這會多半是醒了,還是等她自己緩了一會,這才開口問:“醒了?”
“……醒了。”秦凝雨眼眸迷迷瞪瞪,開口時,剛睡醒的困腔還有些沙啞,“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謝遲宴還沒開口。
回來的路上這樣堵,這會被抱進家才睡醒,秦凝雨自己就想出了答案:“應該是睡了很久的。”
謝遲宴把秦凝雨放到沙發上坐下,十一爬上沙發,趴在秦凝雨腿邊。
秦凝雨就坐在沙發上不動,目光卻一直随着男人動,落在倒水的背影,落在勁實有力的小臂,也落在手背薄薄一層冷白皮膚下的青筋。
謝遲宴走到跟前。
秦凝雨雙手接過瓷杯,低頭喝起來。
一杯水迅速見空,卻只是捧着水杯,仰着頭,乖乖地看着他,也不說話。
謝遲宴伸手拿過水杯,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他瞥着這小姑娘的臉色。
本以為是剛睡醒臉頰泛着紅暈,這會瞧着更紅了,動作緩慢,反應鈍鈍的,說什麽就做什麽。
謝遲宴俯身,手背貼了下她的額頭。
秦凝雨本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卻在觸及到微涼的觸感時,舒服地眯了眯眼。
手掌沿着鬓邊緩緩下滑,托到臉頰,謝遲宴感覺掌心被無意識輕蹭了蹭。
“小朋友,你發燒了。”
“謝先生。”秦凝雨一改剛剛乖巧模樣,唱起反調,“明明是你手的溫度不對。”
謝遲宴說:“那量體溫計。”
“不要。”秦凝雨拒絕,“沒有生病,也沒有發燒。”
小姑娘不是無端鬧脾氣的性子,謝遲宴半蹲在身前,跟她平視,口吻耐心地問:“為了什麽在鬧?”
秦凝雨定定看着男人,小聲控訴道:“你老是說我小朋友。”
小姑娘微抿嘴唇,微擡着眼眸,生病時眼眸像是蓄了一團水光,又軟又乖,瞧着說不清是委屈,還是無意識的撒嬌。
謝遲宴開口問:“不喜歡?”
“也不是……”秦凝雨有些猶豫,半垂下眼眸,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難言明這種感覺,他叫自己小朋友,她既有享受親昵的那種愉悅,又有那種真的怕對方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糾結。
她莫名覺得有些憂郁。
謝遲宴看她這副糾結又認真的模樣,剛剛還是虛張聲勢的貓咪,只是這麽一小會,就成了的垂頭蔫了小白兔,幾分失笑:“既然不喜歡,以後都不叫了。”
秦凝雨猛地擡起頭,眼眸一連眨了好幾下,定定看着眼前男人,像是在認真辨認對方說這話有幾分真實性。
可惜生病前她不是對手,生病後心智退化成小孩子的她就更不會是對手了。
“不要。”秦凝雨搖了搖頭,難得坦誠卻特別小聲地說,“……還是喜歡的。”
謝遲宴問:“說什麽?”
秦凝雨別別扭扭的:“你剛剛聽到了。”
謝遲宴語調沉穩:“沒聽清。”
秦凝雨不怎麽信,這屋子裏這麽安靜,肯定不是耳背,八成在使壞。
她這會只覺得頭暈,身上發沉還酸,還要被老狐貍欺負,病壯人膽:“老狐貍。”
謝遲宴這會眼清目明了:“叫我什麽?”
秦凝雨迎目瞥去:“老狐貍。”
謝遲宴收回托着她臉頰的手。
秦凝雨只感覺微涼舒服的觸感一時從臉頰消失,還沒開口。
就聽到謝遲宴不急不緩地說:“本來還想給小朋友做瘦肉粥喝。”
瘦肉粥?秦凝雨之前喝過一次,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謝遲宴工作一向忙,在家下廚不多,陶姨做飯确實也挺對她胃口的,只是那粥的味道,她從哪都找不到。
小姑娘這會活像是嗅到小魚幹的貓咪,眼睛微微發亮,微張嘴唇,很識時務地改口:“老公。”
謝遲宴刮了下她的鼻尖:“量體溫。”
秦凝雨乖乖點了點頭。
謝遲宴起身去拿家裏的藥箱,将體溫計消毒後,這才伸到秦凝雨面前。
“張嘴。”
38.3度。
謝遲宴開口道:“去醫院。”
秦凝雨待在家裏就不能挪窩,更不想去醫院,試圖讨價還價:“不想去,吃點藥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謝遲宴跟秦凝雨對視了會,這算中度發燒,要是高燒,無論小姑娘怎麽撒嬌耍賴,今晚這醫院都是要去的。
“不想去醫院,那要跟我約法三章。”
秦凝雨聽到不用去醫院,加上這會想吃人手短,自然男人說什麽都行,對方說什麽就做什麽,重複道:“約法三章。”
謝遲宴瞥着她:“聽點話,不能鬧,高燒要去醫院。”
秦凝雨一一點頭。
謝遲宴哄完小姑娘,起身時,跟蜷在腿邊的小貍花貓對視。
無奈失笑了一瞬,心想家裏這算是養了兩只貓咪麽。
謝遲宴走到中島臺,秦凝雨就跟着到中島臺,謝遲宴拿起物件,秦凝雨就湊在旁邊看,跟身後綴了個小尾巴似的。
兩人一貓湊在一起,甚至差點踩到跟在腿邊的小貍花貓。
謝遲宴眼眸掠過幾分無奈,溫聲道:“凝雨,去坐會。”
“不想坐。”秦凝雨對上男人的目光,想了想,“我想洗澡。”
謝遲宴否決:“不能洗澡。”
秦凝雨嫌棄道:“好髒。”
謝遲宴瞥着她,生病發燒的人自然不能洗澡,小姑娘愛幹淨,要是攔着,一晚上估計都要輾轉反側,做了讓步:“不能淋浴,只能用毛巾沾熱水擦身體。”
秦凝雨想了想,覺得比起洗澡,還是髒着更不能讓人接受,于是勉為其難地答應。
謝遲宴問:“不會偷偷淋浴?”
明明男人語調如常,秦凝雨總覺得對方在用好吃的粥威脅她,承諾般搖了搖頭。
謝遲宴得到準确答複,又問:“要幫忙麽?
秦凝雨一時沒反應過來:“幫忙?”
謝遲宴解釋:“幫你擦身體。”
秦凝雨聞言緩緩睜大了眼眸,只愣愣看着他。
謝遲宴神情如常:“要麽?”
秦凝雨連忙搖了搖頭,本就紅撲撲的臉頰,變得更紅,連忙轉身離開:“我等會回來。”
等秦凝雨回來的時候,粥的香味已經冒出來了,她沒出聲,只坐在餐桌的一旁,任由小貍花貓蜷在腿邊睡覺。
暖白柔和的光線下,男人就站在中島臺旁,眉目深邃,垂眸處理着工作消息,神情專注沉穩,淺色襯衫少有幾分褶皺,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手腕。
謝遲宴處理完工作後,擡眼,就對上一道直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秦凝雨換了身杏色的棉質家居服,托腮歪着頭,目光眼巴巴的,沒說話,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明顯——想吃,在等。
謝遲宴忍不住心想,這就是家裏養了兩只貓咪的感覺麽。
感覺好像還不錯。
秦凝雨生病發燒起來,腦袋是暈的,可能是終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粥,一改往日病時蔫巴巴的模樣,胃口反倒是很不錯,吃了大半碗進去。
謝遲宴收拾碗筷,側眸看到秦凝雨又湊到了身邊:“不去睡覺?”
秦凝雨吃飽了就很乖:“等你一起。”
謝遲宴往櫥櫃裏放碗,秦凝雨就往櫥櫃裏放筷子,謝遲宴停下動作瞥她,她也就收手乖乖不動了。
收完,謝遲宴打開櫥櫃,拿出裏面的咖啡盒,放到高處,叮囑道:“咖啡最近幾天不要喝了。”
秦凝雨點頭,踮腳幫着一起放。
只是那個櫥櫃本來就很高,秦凝雨又燒得暈暈乎乎的,動作間,一時頭暈眼花,身形沒站穩。
被男人攬進懷裏時,秦凝雨下意識動了一下,腦袋磕在肩膀上,發出一聲悶響。
饒是體型差了不少,謝遲宴還是能直接感覺到這記痛感。
偏偏鬧騰的小姑娘,還睜着無辜又撒嬌的眼眸,直直看着他,讓人不忍心苛責。
在家養一只可愛的貓咪,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謝遲宴深切地意識到。
秦凝雨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不敢多動,卻發現男人一直垂眸瞥着她,他們此時離得很近,呼吸都纏繞到一處。
察覺到男人動了動,像是朝着她更近了些,秦凝雨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沒什麽底氣地說:“發燒會傳染的。”
謝遲宴似是輕笑了聲,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以為我要做什麽?”
秦凝雨知道是自己會錯意了,生病時完全不設防,神情也就比平常還明顯,也比往常更依賴,垂眸時,幾分羞赧尴尬,還有幾分委屈。
“……沒什麽。”
謝遲宴卻俯身,在臉頰落下啄吻,只是微觸即分。
秦凝雨整個人都愣了,眼眸一連眨了好幾下:“為什麽……親我啊?”
小姑娘發現要親她只是誤會時的神情,太委屈也太可憐,謝遲宴口吻幾分玩笑的意味:“傳染就可以休假了。”
幾秒的沉默。
秦凝雨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什麽想法都生不出來,心智退化到貨真價實的小朋友的她,只能順着這話思考下去,對方最近都這樣忙,确實很需要休假。
想到這,秦凝雨直直瞥着男人,眸光一瞬不瞬的。
幾秒後,她踮腳湊近,嘟囔了聲“親臉頰是沒用的”,又鬼使神差、很乖很小聲問。
“那要再親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