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語音 小姑娘麽
第18章 語音 小姑娘麽。愛鬧,倒是件好事……
秦凝雨出發去公司, 今天這回坐的不是地鐵,謝遲宴出門前跟她說,司機老何已經在外頭等她了,這也是個謝家的老人, 退伍軍人, 瞧得善談随和。
至于搭她的車, 是款低調的黑車, 多半是男人特意關照過的,鼎禹裏不乏人精,眼睛精亮得很, 誰的穿搭談吐家世,或是誰的八卦,盡在茶餘飯後的談資裏。
秦凝雨不過是部門裏一個職員, 平日裏上班不是坐地鐵,就是打車,她心裏為這份貼心動容。
車窗外街景, 清晨這座老城蒙着一層熹微光霧,遠遠天橋上行人如織,天橋下車流川行, 在這座歷代久遠的老城,仍可以看到幾個老商販穿梭在時光的喧鬧中。
老何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唠嗑, 說着退伍前槍林彈雨的軍旅,又說起前兩天晚上下象棋被巷邊的毛小子将了一軍,正所謂人不貌相,後浪可畏。
秦凝雨笑着說她爺爺以前也是軍人,上過戰場,也愛下象棋。
老何知道這位太太自小跟爺爺長大, 也知道這位去世的老爺子是謝董戰友,常聽謝董念叨對方的棋藝高深,只笑着搖了搖頭,心裏不由得嘆惋,可惜他這個臭棋簍子,沒有機會能過招一番。
車沒有停到公司樓下,而是在前一個路口放下了她。
下車前,老何報了一串電話號碼:“太太回頭有事,随時可以打我電話。”
秦凝雨知道多半是謝遲宴的安排,笑着點了點頭,存了號碼,答了謝才下車。
組裏風風火火的,秦凝雨剛到工位,就被林時喬拉着去開組會,說是老彭臨時安排的。
走去會議室途中,秦凝雨瞧得組裏氣氛喜氣洋洋的,很不同尋常,好奇地問:“是有什麽大人物要來嗎?”
林時喬壓低聲音,稀奇道:“你來路上竟然沒看消息嗎?談虞老師今兒要來啊!”
秦凝雨眼眸頓時溢出驚喜。
“怪不得,我還想你怎麽這麽淡定?”林時喬說,“我以為你一朝追女神成功,白月光變白米粒了呢。”
Advertisement
秦凝雨想都不想就否認:“怎麽可能,就是見了之後,不但沒有幻滅,白月光反倒變成了紅玫瑰。”
林時喬頓時來了興趣:“聽說真人比上相還美,是不是真的啊?”
秦凝雨笑着搖了搖頭,賣起關子:“你見見就知道了。”
林時喬“嘁”了聲,突然湊近她的臉,話鋒一轉:“不過我看這位美人兒面若桃花,雙目含情。”
“老實交代,昨晚做什麽去了?”
猝不及防轉換話題,秦凝雨一時不察。
林時喬盯着她,敏銳地發現端倪,指向她的高領毛衣。
“你穿高領毛衣,你不對勁。”
秦凝雨以為是漏出了痕跡,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領口。
林時喬頓時露出意味深長的幽幽笑容。
被詐了。秦凝雨瞬間反應過來。
“哇哦。”林時喬伸手捂住嘴唇,滿臉的八卦,“好激烈哦。”
秦凝雨還是謹慎地摸了摸領口,确定圍得好好的,才說:“快去開會了。”
林時喬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老婆,我會給你保密的。”
秦凝雨羞惱地推她,讓她別胡說了。
兩個小時的組會完了,林時喬難得沒有被吸幹精氣的鹹魚模樣,就連今天要出外勤的牢騷就變成了雀躍。
她在等談虞來。
借着剛開完會的空閑時間,幾個組員圍在一起聊天,林時喬突然來了句:“我們妹嫂CP才是真愛。”
說的是缪允和談虞,一個美豔動人,一個清麗靈氣,自出道起媒體便在這兩位大美人身上大作文章,本人更是王不見王。早些年更是捕風捉影她們如何不合,如何臺前争奇鬥豔,如何臺後互扯頭花。
一朝中斷在那場世紀婚禮,兜來轉去,談虞還是成了缪允的親嫂子。
婚禮上這位一向重視形象、多年在娛樂圈恃靓行兇的小姑子,淚撒當場,哭得毫不顧忌形象。這才明白人家明面上再鬧,這些年更是該站臺還是站臺,該支持還是支持,實打實的一家人。
秦凝雨站初戀官配,嫌棄:“邪教。”
圍觀的同事更是開玩笑打趣:“時喬,你男神不是缪商嗎?你怎麽還嗑人家老婆和親妹的CP?”
林時喬十分有理:“缪男神是我男神,跟我嗑他老婆和親妹有什麽關系嗎?就跟我暗戀一個人,我的心事,跟那個人有關系嗎?”
秦凝雨竟然被她詭異的邏輯說服了。
談虞一來,組裏秒變大型粉絲見面會,風華絕代的夢中女神,本人不僅美得動人,也可愛得動人。
只是早上還在唇槍舌戰的林時喬,到了狗腿地送走談虞後,還念念不忘:“好美啊,我要爬牆了。”
秦凝雨也不笑她沒出息,她自己更是看直了眼睛,有誰不喜歡大美人呢。
-
下班,秦凝雨被謝遲宴接上,一路駛往私人寵物醫院。
先問醫生情況,得到身體健康的回複,下周一就可以接小喵咪回家。
秦凝雨本來來之前還有些擔心,結果這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貓咪,一點都沒有怕生的跡象,跟陪護的助理小姐姐們一個勁撒嬌,又是用軟乎乎的爪墊扒拉,又是露出圓滾滾的肚皮。
完全沒有臨走前那股哀哀戚戚又懂事的模樣,說是樂不思蜀才對。
看來還是個小戲精呢。秦凝雨只是瞧了會,唇角微抿柔軟笑意。
上次看蛋沒成功,秦凝雨加了助手小姑娘的聯系方式,私底下問了,得知十一是個小妹妹。
秦凝雨走近,還在卧玉軟香的小貓咪,極其認主地爬起了身,朝她很殷切、由細細地喵了一聲。
還算有點良心。秦凝雨伸手揉了揉小喵咪毛茸茸的腦袋,又順了順後背的毛發。
小貓咪很配合地貼近,仰頭,發出愉悅的咕嚕聲。
秦凝雨撸貓開心,看到小貓咪睜着圓溜溜的眼眸,向着她身旁時不時探去。
一副想親近又不敢亂動的模樣。
秦凝雨瞧着好笑,心想沒出息的也不少她一個,又轉而想到,她在男人面前,會不會也是這樣一副很容易看穿的模樣?
指腹微頓,秦凝雨起了點小心思:“好哥哥,你要不要也來摸摸,很軟。”
謝遲宴瞥過她,對她這點小壞心思心知肚明,走近半步。
秦凝雨有種一拳捶接招到棉花的感覺,心想她的道行還太淺,竟然還妄想能戲弄一下高深的老狐貍。
看吧,人不接招也不拒絕。
秦凝雨還在想着,就聽到耳畔飄來句低沉磁性的嗓音。
“乖一點,好好聽你姐姐的話。”
話音剛落,秦凝雨感覺心髒都漏跳了整整一拍,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句仿若貼在耳畔的那句——“乖孩子,做得好”。
她凝眸,定定瞧着眼前的男人,面上沉穩如常,只是俯身,修長指骨稍動,輕撓了下毛茸茸的下巴。
十一像是通人性般地又“喵”了聲。
秦凝雨産生一種錯亂感,非那時那景,甚至現在還處在白日,黃昏燒雲從窗邊淺淺漫了過來,喧鬧老城裏窩着一角溫情寧靜。
只是因為一句有所關聯的話,将她拽回那個記憶模糊又清晰的夜晚。
她怔然,為這一瞬晝夜不分的意亂。
謝遲宴目光落在身旁時,秦凝雨正兀自出神,臉頰透着一層健康暧昧的紅暈,水潤紅唇微張,不知是身後紅霞迷人,還是這如花桃面惹眼。
小姑娘反應太明顯。
不算難猜。
謝遲宴倒是看透不說破,給了對方幾秒反應時間,只問:“走麽。”
秦凝雨這才回神,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也看不懂男人眸中似有的深意,輕聲答道:“走吧。”
他們還要順路取一些貓咪用品回家。
秦凝雨跟在謝遲宴身後走時,忍不住還在內心反思自己:是自己太過沒有出息?還是思想太過污穢?
明明是正常不過的話,她的想法都不知道歪到哪裏去了?
只得無聲嘆了聲氣。
她真的需要清清腦子了。
-
回家路上,秦凝雨阖着眼眸,腦袋偏向窗外,佯裝在休息養神。
本想一路裝睡到家,沒想到手機的振動聲卻一直不肯放過她。
秦凝雨終于裝不下去了,裝作悠悠醒轉的模樣。
垂頭一看。
原來是她剛剛沖動之下,發給小堂妹的消息,得到了回複。
PiKaChuu:【凝雨姐!】
PiKaChuu:【戀愛這回事,要時不時有點新鮮感的,你算是問對人啦!】
這個小堂妹性子活潑,嘴還甜,打小就招人喜歡,還是戀愛游戲的文案策劃,秦凝雨本意是委婉地問:怎麽在一個人面前提升一下防禦力?沒想到直接被她歪曲成戀愛問題。
不過好像也有一些共通性,于是秦凝雨就沒有多事糾正,繼續回答一些詳情問題。
最後秦初雨給她發消息打包票。
PiKaChuu:【這事包在你可愛端莊又善良的小堂妹身上,凝雨姐你就安心把心揣進褲兜裏!】
PiKaChuu:【等我的消息哈~】
到了家中,吃完晚飯,秦凝雨心裏那點小別扭自己就散了,心情再度好起來,其實本來就是她在跟自己尴尬。
晚上休息時間,謝遲宴問:“周末什麽安排?”
秦凝雨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事業紅氣養人,還可以養貓貓,又加上剛剛得知一個工作上的好消息,此時明媚眼眸浸着笑,語氣輕快:“周六跟時喬約了看電影,下午一起給十一買衣服,晚上跟初雨碰個面,帶給我嬸嬸做的肉醬和青團,周日早上睡個懶覺,下午思思約我陪她逛街……”
她正說到興頭,跟男人猝不及防對視上了,話不由得一頓。
這才發現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按這日理萬機的紅人行程,她并沒有給自己的合法老公留下任何的時間。
秦凝雨承認這些天的同居相處,讓她有些疏忽,也有些得意忘形,自從親昵過那一次,她就沒那麽禮貌見外了,還時不時感覺自己對男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感。她把這歸結為是雛鳥情節。
她這兩天随意慣了,不留神把心裏的稱呼叫出了口:“大老板,那你……”
大老板本人瞥着她。
秦凝雨這才意識到自己誤說出口了。
“那……我看看還有什麽時間。”雖然晚了,還是要試圖補救一下。
“不用。”謝遲宴說,“要出差。”
要出差?秦凝雨緩緩眨了下眼眸,心想真是天助她也,這會她還在苦惱怎麽面對男人,總不能在對方面前總是臉紅,老想亂七八糟的,她嫌害臊。正好對方出差在身邊離開一段時間,讓自己冷靜一下,也趁機想辦法提升一下自己的低攻低防。
這樣想着,心裏不自覺愉悅起來。
謝遲宴瞥着小姑娘,面上不動聲色,對她這點寫在明面上的小心思門清兒。
“既然都叫大老板了。”謝遲宴問,“大老板的話聽不聽?”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是頂頭的最頂頭,秦凝雨哪敢說一個“不”字,輕聲表起忠心:“當然聽。”
謝遲宴說:“那給你布置一個任務。”
秦凝雨問:“是什麽?”
謝遲宴沒急着開口,瞥了她一小會,才不急不緩地說:“最近有個衡思和政府合作的非遺項目,鼎禹斡旋加入,分一杯羹,如果是你來安排,會怎麽做?這項目跟你們部門沒關系,以後也不會落在你手裏。我回來前加班加點,給出一個策劃案,願意麽?”
這是大老板要開小竈指導的意思。秦凝雨自然求之不得,說“當然願意”,又忍不住笑道:“大老板,你這是改行當獵頭,打算給我另尋工作啊?”
“沒準。”謝遲宴說,“太太非池中物,屈才。”
秦凝雨只當他是玩笑,哄她的話,卻也聽得心裏敷貼,此時也确是真心實意,又難掩幾分矜然得意:“大老板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謝遲宴瞥着她,修長指骨輕叩沙發的扶手:“總裁辦一秘,明兒就來報道。”
一秘,那是生活助理。這位貴派天成的謝總,沒有半分世家公子的纨绔癖性,事業上也夠拼,不過而立之年,便練就了一身沉穩,就在群狼環伺中,與一衆蔫着壞水的老狐貍談笑風生。
手下能人輩出,總裁辦裏自然都是過五關斬六将脫穎而出。
其中這位一秘更是在鼎禹赫赫有名,孤家寡人一個,一心向財,是跟着謝總打下江山的老功臣。謝式夫婦飛機失事後,集團一度陷入內憂外患時期,跟着這位謝總遠赴西南,硬生生跟相關部門談下大項目,熬盡一個月的大夜,連軸轉不倒,至今是集團裏流傳的傳奇。
确實非常人能幹,俗稱耐造,雖說薪酬極其咋舌誘人,放在整個臨北都算同行的頂薪,可那是鋼鐵人的活兒。
秦凝雨不嫌命長,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等會工作秘書見大老板,下班見老公,一會準會弄混稱呼。”
謝遲宴薄唇輕啓:“秦秘。”
男人語調沉穩磁性,叫得煞有其事的,秦凝雨目光開始變得認真遲疑了些。
謝遲宴似是覺得不太妥當,稍稍沉吟:“秦組長。”
秦凝雨說:“還不是組長呢。”
謝遲宴眸中似笑:“沒信心?”
到了此時,秦凝雨已然确信,她對謝遲宴确實是有雛鳥情節的,鼎禹一直是她的首選,也是學長學姐前赴後繼的證道之地,這位謝總掌控着集團的生殺大權,也是她的也是她的拼搏驕傲的所寄之所。
“怎麽會。”秦凝雨微彎眼眸,口吻認真地說,“大老板,我會當上組長的。”
謝遲宴這才滿意:“等着為太太慶祝。”
-
林祈徽陪同謝遲宴按時出差。
夜色迷蒙,邁巴赫穿過高架大橋,林祈徽說:“老板您也太過敬業,出差工作會議不落,太太就沒埋怨過幾句?”
謝遲宴沒擡眼,只看着眼前報表:“怎麽?擾了你跟思思的約。”
林祈徽失笑求饒:“這可不興亂說。”
霓虹燈光映亮這座不夜城,謝遲宴眺望窗外燈火煌煌時,收到秦凝雨的一條消息。
是一條長達十七秒的語音。
這是秦凝雨至今為止,唯一發過的一條語音,謝遲宴猜想她多半是喝醉了,又或許是遇到了什麽事。
沒料到點開語音,是一段聲嘶力竭的歌聲,女音,甜美的嗓音,一首經典老情歌,卻調不成調,到了最後幾秒,有個輕勸放過話筒的熟悉好聽女聲,到此戛然而止。
林祈徽自然聽清最後的女聲,笑道:“太太性子跟最初見的時候不太像了。”
“本性,瞧着乖。”
謝遲宴說着話,指腹卻微點,只是輸入一個空格。
那頭便像終于回神過來似的,把語音消息撤回。
林祈徽又說:“活潑不少。”
“小姑娘麽。”
謝遲宴垂眸,備注是“太太”的一通電話此時打了進來,唇角微不可察地輕勾:“愛鬧,倒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