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兩蟲對打的動作媒體們看不清,但他們對話的聲音還算是清清楚楚,因此不少媒體都在躲避的同時豎起了耳朵,甚至是打開了錄音筆。
傅清此話一出,着實是讓在場的所有蟲都大吃一驚。
什麽!
餘歇是姜之銘殺的?
怎麽可能!
在場衆蟲還沒從上一個消息的震驚中緩過來,傅清的下一句話就到了。
“姜之銘,你竟然能跟我對打這麽久,怎麽?是不打算隐藏了嗎?”
是了!!!
怪異的點就在這裏!
圍觀衆蟲恍然大悟,姜之銘不過是一只雄蟲,為何能跟身為SS級雌蟲的傅少将對打如此之久?
一個來自聯邦的媒體蟲幹巴巴地問身邊的警員:“……姜……姜……他真的很厲害嗎?能跟傅少将打平手?”
警衛員皺着眉頭打量了一下媒體的胸牌,然後啧了一聲篤定道:“嗯。”
話已至此,殺害餘歇的兇手似乎昭然若揭。
姜之銘遺憾地輕嘆一聲:“我以為這一世的你打算開始接受我了呢,看來還是不行,我必須要更早見到你才行。”
“沒關系,在追求你這件事情上我很有耐心。”姜之銘溫柔地笑笑:“傅清,你早晚會是我的。”
傅清扯起自己冰冷地嘴角:“好啊,那就下輩子見吧。”
話音剛落,幾乎是所有在場的蟲都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驚呼!
傅清手中的那把軍刃!
插進了姜之銘的胸口!
“這……這是你第一次主動離我這麽近。”姜之銘猛地按住傅清的後腦想要親吻他:“額!”
傅清避開姜之銘的臉用力一劃。
噗嗤一聲,刀鋒從對方胸口處劃到了腹部,雄蟲的半個胸腔都被傅清剖爛了。
姜之銘微笑着嘴巴開合,傅清從對方的唇語中讀出了兩個字:再見。
再見?
傅清皺眉。
難道殺死姜之銘不能破局?
傷勢極重的姜之銘幾乎是瞬間死亡,滿身鮮血的傅清成了媒體們的蟲體模特,無數的閃光燈圍着殺神般的傅清咔嚓作響,迫不及待得拍下這世紀一幕。
媒體們争先恐後地把麥克風遞到傅清面前。
“請問您指證姜之銘殺害餘歇有證據嗎?”
“請問您為何殺害姜之銘不讓警局審訊?”
“請問這是您的脫罪手段嗎?”
“請問……”
於·吸·筝·貍·
無數個問題一湧而上,傅清在記者們的緊密簇擁中擡頭。
二樓的蟲帝和奧古斯上将正看着傅清,傅清面無表情,奧古斯微微蹙眉,蟲帝目露擔憂。
在他們對視的一剎那,整個空間以姜之銘為圓心緩緩碎裂,媒體們急促詢問的聲音漸行漸遠,警衛們管束現場的呼喊逐漸消融。
所有的一切轟然碎裂化為齑粉。
……
黑暗退卻。
當傅清再次清醒的時候,他正處在一個空無一蟲的休息室裏。
這次醒過來的傅清是中将傅清,那個即将與蟲帝傅清融合,真正和餘歇從相識到相愛的傅清。
他手中握着一個團成球狀的便簽,因此他面色一愣。
展開便簽,上面是這樣寫的:
「傅清,我就是你。我不确定是哪個傅清先看到字條,時間緊急我只能把我想說的先寫下來。」
「我成功殺死了姜之銘,但是看起來我們的計劃沒有成功。我們和他的死亡似乎是某種“快進”的方法,卻無法讓我們徹底逃離。」
「奇怪的是我這次跟着你們一起“快進”了,那個祈願宴上的傅清沒有來到我的記憶裏是嗎?」
中将傅清若有所思,是的,祈願宴上的傅清因為精神力問題失去了意識,因此他才能成功出現,然後把軍刃捅進自己的胸腔裏。
那個傅清的确沒有一起“快進”,反而是這個沒有自殺的少将傅清“快進”了。
所以……
傅清得出了一個結論。
無論是自己死還是姜之銘死,都會讓他們進入下一段記憶世界。然而傅清在哪一個記憶世界自殺,那個記憶世界裏的傅清也就會煙消雲散。
思及此處,傅清似是恍然大悟般地深吸一口氣。
是了。
他身處的幻境是他的記憶世界,就像無上意志說的,這世界早已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循環了。
如此說來,他也無法知道自己有多少個記憶世界。
不過……
如果殺一次自己,就能徹底消滅一次循環記憶的話,那自己多死幾次不就好了?
這樣一來,他就不必擔心有完全忘記餘歇的一天,也不必費勁心力的去說服這些世界當中的傅清了,因為那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這些記憶的循環總有殺幹淨的一天,到時候自己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只是死亡而已,他早就習慣了。
餘歇還在等着他呢,他要快點回去,他快等不及了。
他真的好想見到餘歇。
他真的好想他。
傅清從眸底泛出星星點點的柔和碎光。
然而他的動作和神情全然不符。
那只常被餘歇放在唇邊輕吻的細白右手,從軍靴側面拔出自己的軍刃,以一個極其狠絕的角度将它插入自己的心髒。
此時此刻的傅清只有一個想法:死快點,我想早點見到他。
……
聯合軍演的宴會上,也是傅清被賜婚的三年前。
姜之銘正在五國權貴中觥籌交錯,享受着這種許久未曾出現過的衆星捧月。
這是餘歇還未出現時的聯合軍演,傅清還是五大帝國中正在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姜之銘愉悅的灌下一口酒。
他心道這次他一定要給傅清一個好印象,他應該怎麽追求對方呢?一次偶遇?一次失誤?還是……
“啊!!!”
宴會侍者驚恐的叫喊聲響起,姜之銘猛地一頓,在他轉身回頭的一瞬間,他聽到侍者大聲呼叫着。
“軍醫!軍醫!傅少将被暗殺了!”
暗殺?
不可能!
五國之中沒蟲能不聲不響的暗殺傅清!
一定是傅清自己!
幾乎是這個想法産生的一瞬間,以傅清死亡的休息室為圓心,整個記憶世界層層碎裂,蛛網般的碎紋映在姜之銘幾欲瘋狂的眸子裏。
該死的!該死的雌蟲!
這個傅清!
為什麽!
很好,哈哈哈!
沒關系!
姜之銘的表情扭曲的像只要吃蟲的惡狼,他心說死吧,想死就死好了,你能死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嗎?
死亡的滋味難道很好受嗎?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早晚有一天你會屈服的。
你這只高傲的、冷若冰霜的白天鵝。
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了食物、溫暖、水源而低頭,早晚有一天你會主動接近能給你這些東西的蟲,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你的骨頭再硬,碾碎之後也不過是一吹就散的骨灰。
我等着。
傅清。
我将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轟——!
此方記憶世界出現了不過十幾分鐘,便重歸黑暗。
一顆代表記憶的光球熄滅了。
……
姜之銘之前的算盤打的很響。
他想嘗試在不同的記憶節點上接近傅清,比如祈願宴和新婚之夜,都是傅清備受折磨的時候,他想像救世主一樣降臨在傅清面前,取得對方的好感。
然而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在傅清徹底忘記餘歇之前,他将一直把時間節點定在他跟傅清初見的聯合軍演上。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他是有充足的時間和機會接近傅清的。
此外,此時的餘歇還不知道在哪個中城區上學呢。他就是想看看,自殺千次萬次都見不到餘歇的傅清會有多絕望。
思緒至此,姜之銘睜開眼。
新的記憶世界開始運轉。
仍然是紙醉金迷的聯合軍演,諾國榮獲獸潮統戰權,傅清作為主教官之一備受榮寵,是宴會上最閃耀的軍雌。
傅清和姜之銘一樣站在燈光璀璨的宴會廳中。
一個眉目冷淡,一個眉眼溫柔。
他們隔着蟲群相望,姜之銘誘惑獵物般的含情雙眼讓整個畫面顯得有些唯美,一個媒體忍不住按下手中的快門。
然而幾乎就在下一刻,姜之銘的臉色變了。
媒體蟲的面色更是突然刷白。
汩汩而出的鮮血從傅清腳下洇開……
侍者蟲慌忙奔走,圍觀蟲捂嘴尖叫。
傅清看着姜之銘輕輕吐出三個字:你做夢。
自此以後。
記憶輪回成了殺戮輪回。
姜之銘每次一睜眼就奔向傅清,然而他的速度遠沒有傅清自裁來得快。
傅清可能會在宴會上的任何地方突然睜眼。
因此自裁工具有時是軍刃、有時是鋼筆,有時是餐刀……總之什麽快是什麽。
十次、二十次、三十次……一百次、一百五十次……
傅清數不清了,或者是他已經懶得數了。
他突然發現,困擾了他好幾世的死亡恐懼,已經不再那麽讓他困擾了。
原來死亡恐怖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他害怕自己的同僚好友不得善終,他不知道死後的自己将去往哪裏。
而如今的他不一樣了,他多死一次就距離餘歇更進一步,他簡直太期待了,好像死亡已經成為了一種樂事。
他甚至能在臨死之前好心情地對姜之銘笑一下,然而他的微笑看在姜之銘眼裏就像是一種嘲諷。
嘲諷姜之銘像個永遠都在呱呱叫的癞蛤蟆,永遠在白天鵝的腳下搖尾乞憐,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白天鵝振翅飛走。
“傅清!”
在傅清的軍刃刺入心髒前,姜之銘突然大喊出聲。
“你別得意!下次我不會再讓你得逞了!”
話音未落,記憶世界在圍觀蟲或詫異或驚恐的眼神中碎裂。
新的世界即将降臨。